陸明謙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指著她的鼻子就罵道:
“無藥可救的蠢貨!你以為老頭子身邊的人是死的?殺了他們,你他媽第一個就得給我陪葬!”
就在這時,一陣突兀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
陸明謙狠狠剜了林野枝一眼,然后粗暴地接了電話。
“喂?”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么。
陸明謙臉上那狂怒的表情,瞬間凍結(jié)。
他嘴唇微微動了下。
“知道了。”
掛斷電話后,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高大的身軀晃了晃,踉蹌著后退一步。
“老頭子走了,我即刻回去奔喪?!?/p>
他踉蹌著朝樓梯走去,腳步虛扶。
“明謙!”
林野枝下意識喊了聲,陸明謙卻充耳不聞。
可就在他一只腳踏入樓梯間的那一刻,林野枝從背后猛地推了他一把。
“去死吧!”
再睜眼時,刺鼻的消毒水味立刻鉆進了鼻腔。
“大小姐,您醒了?董事長和少爺,今天出殯?!?/p>
“誰?陸明謙?”
他死了?
我似乎沒事注意到管家的稱呼,茫然間就被塞進了車?yán)铩?/p>
“請您節(jié)哀,也請您……主持大局。”
葬禮設(shè)在陸家老宅那足以容納數(shù)百人的巨大西廳。
剛下車,無數(shù)道目光瞬間看向了我。
我挺直脊背,邁步進去。
“絮晚……”
一個鬢角染霜的婦人被旁人攙扶著迎上來,是陸明謙的母親。
她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么。
“媽,節(jié)哀?!?/p>
我來不及多安慰她,一旁的管家就走到了大廳中央。
“陸董事長生前,一直有一事未公開,如今我們就遵照他的遺愿公之于眾。”
“陸明謙先生,非董事長親生兒子?!?/p>
“而沈絮晚小姐,是陸董事長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陸家唯一合法的繼承人?!?/p>
“奉董事長生前遺囑,由沈小姐主持今日葬禮一切事宜。”
我懵了。
我?孤兒院長大的沈絮晚,是陸家流落在外的女兒?
而我的生父,此刻就躺在那冰冷的棺槨里?
巨大的荒謬感吞噬了我,我一步步走向靈堂中央,停在了遺照前。
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流出。
不是為了那個從未給予我溫暖的父親,而是為命運的玩弄覺得可笑。
一個梳著油亮背頭的中年男人終于按捺不住,上前一步。
“沈小姐,董事長和明謙走得突然,這身后事千頭萬緒,您年紀(jì)輕輕,又剛經(jīng)歷這么大的變故,怕是力有不逮。我們做長輩的,理應(yīng)分擔(dān)……”
“分擔(dān)?”
我猛地抬起頭,截斷了他的話。
“陸氏集團有完善的法務(wù)部和職業(yè)經(jīng)理人團隊,葬禮有管家統(tǒng)籌。”
“各位叔伯的心意我領(lǐng)了,守好各自的靈位,就是對逝者最大的尊重。”
那油頭男人被我噎得臉色發(fā)青,悻悻地退了回去。
整整三天,我安排吊唁流程,接待各方賓客……一切都井井有條。
葬禮最后一天,靈堂里只剩下稀稀落落的陸家近親。
我剛在棺槨前深深鞠完最后一躬,直起身。
“爸!是我們不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