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白梨再次睜開眼,熟悉的消毒水氣味提醒她又回到了醫(yī)院。
門外,葉沐沐的啜泣聲斷斷續(xù)續(xù)傳來,“阿年,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傭人會拿錯藥,那瓶藥抗抑郁的藥明明放在最高處的......”
“如果阿梨要告我,我可怎么辦......”
“噓,別怕?!彼谓蚰甑穆曇魷厝岬么潭?,“有我在,沒有人能動得了我的女人?!?/p>
門縫里,她看見宋津年修長的手指抬起葉沐沐的下巴,“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哭?”
他低笑著湊近葉沐沐耳邊,“不如......我現(xiàn)在替阿梨簽字出諒解書?反正她在國外,法律上也是我的妻子?!?/p>
葉沐沐破涕而笑,嬌羞地撲進他的懷里。
白梨死死咬住嘴唇,滿嘴都是鐵銹的血腥味。
“阿梨,你醒了!”他顯然沒料到白梨睜著眼,倉促關(guān)門時手指被狠狠夾了一下。
記憶猛地翻涌。
曾幾何時,他們的圈子里也有個富二代,周旋于國內(nèi)外兩個“家”,疲于奔命。
那時的白梨只當(dāng)是笑話,還問過宋津年:“如果是你,你會怎么選?”
宋津年當(dāng)時鄭重其事地握住她的手,眼神無比認真:“我宋津年,永永遠遠只有一個家,一個妻子!而我這輩子最大的野心,就是讓你的名字寫滿我所有的證件?!?/p>
言猶在耳。
可如今呢?
她躺在這里,剛從鬼門關(guān)掙扎回來。
而她曾經(jīng)深信不疑的男人,在門外做了什么?
他在用撫摸過她發(fā)梢的手指,為另一個女人拭淚。
他在用對她說過情話的唇,輕哄那個差點要了她命的人。
白梨望著男人閃爍的面孔,心里最后一盞燈,滅了。
可能是出于愧疚,宋津年一連幾天都在醫(yī)院陪著白梨。
他會在清晨護士查房前就醒來,仔細核對每一粒藥物的名稱;
會在白梨皺眉時立刻按下呼叫鍵;
他親手為她擦拭身體,所有的醫(yī)生護士都羨慕白梨有這么愛護她的丈夫。
出院那天,宋津年一臉神秘,“阿梨,我?guī)闳€地方?!?/p>
她沉默地隨他下樓,卻在車旁看見了葉沐沐。
“阿梨,副駕寬敞些,你剛出院,坐前面吧?!?/p>
白梨如今疲于應(yīng)付虛情假意的他們,直接坐了進去。
一路上,后座雖然無聲,但白梨卻能從反光鏡中看見宋津年的手,是如何將手伸入葉沐沐的衣擺;
葉沐沐又是如何,朝鏡中的她揚起了眉梢。
白梨用盡全力才將滿腔的惡心感壓了下去,一路沉默到目的地。
一下車,眼前是漫山遍野的梨花樹。
宋津年難掩激動,“阿梨,你看!我為你種下了整座山的梨樹!以后就別再想那個梨花巷了,我在這里給你建一棟新房子,你搬來安心療養(yǎng),我不忙了就上來陪你!”
他沉浸在齊人之福的幻想里,興奮地要去車上取相機,記錄這時刻。
他一走,葉沐沐露出了猙獰面目,“阿梨,你可真能忍,明明在國外時就發(fā)現(xiàn)了我和年的事,卻還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白梨倒退一步,冷冷望著她,“你想說什么?”
“你以為這些梨樹能活多久?”葉沐沐突然掐住白梨的下巴,強迫她看向那些被移植過來的梨樹,“就像你吃的那些藥,表面上都是治療的補藥,實際上......”
葉沐沐的聲音冰涼得像是一條毒蛇。
白梨被逼退到懸崖邊緣,“果然是你調(diào)換了我的藥?!?/p>
“這么聰明?!比~沐沐輕笑著從口袋里掏出一瓶藥片,“可惜啊,阿年的心都不在你身上了,你卻還要纏著他。”
“你雖然能忍,我卻不行?!比~沐沐嫵媚地捋了一下頭發(fā),“我要阿年完完全全屬于我!我要你完完全全死心!”
說罷,她突然抬手,猛地將白梨推下山崖。
白梨拼死抓住了崖邊的枯枝,蕩在半空。
她一抬頭,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葉沐沐也跳了下來,同樣抓住了枯枝的另外一頭。
“救命啊,阿年!”葉沐沐張嘴大叫。
折返回來的宋津年丟了相機就追上來,他目眥欲裂,半個身子幾乎都探出去傾向葉沐沐,“沐沐,堅持住,我一定會救你的!”
手上的力氣在逐漸流失,白梨掙扎地想要自救,“宋津年......我在另外,......一邊......救我......”
可宋津年卻像沒發(fā)現(xiàn)她一樣,甚至連整張臉都徹底轉(zhuǎn)向葉沐沐那邊。
枯枝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要救葉沐沐,就要斬斷白梨這頭枯枝。
只聽見一聲聲心驚的噼啪聲,枯枝要斷了。
“沐沐,抓住我!”宋津年大吼一聲,趕在枯枝斷裂之前做了決定。
他不顧一切地攥住葉沐沐的手腕,用盡全力將她從斷裂邊緣狠狠拽向自己懷里。
而白梨也是在了枯枝斷裂的那一刻失去了重心,整個人極速地往下跌。
耳邊是呼嘯的山風(fēng),被淚水模糊的視線里,是宋津年緊緊抱著葉沐沐,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