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婚夜妻子江雨柔撒謊說公司加班,實際卻跑去陪男同學韓逸軒打撲克。
我循著定位找到奇牌室,推門看到她正給他按肩膀撒嬌。
六年戀愛長跑,敗給了一個所謂的“學弟”。
韓逸軒看到我推門進來,不但沒有愧疚,反而挑釁地笑了。
“哥你來得正好,小雨剛說想要人按摩呢。”
他故意摟緊江雨柔的肩膀,眼神輕蔑。
“新婚夜不在床上,跑這里抓老婆,多掃興?!?/p>
“小雨的撲克技術可是我手把手教的,”韓逸軒得意洋洋地炫耀。
“哥應該謝謝我這個老師吧?”
我直接掀翻了整張牌桌。
1
婚禮上,妻子的大學同窗給她發(fā)消息:
「小雨快來,撲克局等你,咱們通宵大戰(zhàn)?!?/p>
「新婚之夜算什么,老鐵聚會難道還得問老公同意?就這一個晚上而已?!?/p>
她發(fā)了個擺手的小貓表情包回絕。
散場后她卻編瞎話騙我:“墨白,公司那邊出了點狀況,我得趕過去處理?!?/p>
我們打算先辦酒席再去民政局扯證。
看她說話時閃爍的眼神,我心里就有數了,這證八成是扯不成了。
江雨柔大學畢業(yè)那年,我倆結束了六年的校園戀情。
酒席結束第二天,我無意中刷到了客人拍的短視頻。
拍攝者沒露臉,鏡頭里只有一截白襯衫袖子。
畫面從臺上互換戒指的我和江雨柔,慢慢移到旁邊手機屏幕上的對話框。
底下評論已經炸了。
【臥槽這什么操作,人家結婚你約打牌,腦子瓦特了?】
【哥們你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當著新郎面勾搭新娘。】
視頻主人壓根不在乎,還在熱評下面懟:
「同學關系懂不懂,想多了的自己心理陰暗?!?/p>
【同學個屁,新婚夜約人打撲克還有理了?人家明明拒絕你了好吧。】
看到這條他直接艾特了個R開頭的賬號:「真的不來陪哥們玩玩?」
那號從沒發(fā)過動態(tài),連頭像都是系統(tǒng)默認的,當然沒搭理他。
可我心臟瞬間往下沉。
就在半小時前,江雨柔還在新房里一臉無奈地跟我說:
“公司臨時出了個緊急項目,我必須去一趟?!?/p>
“你累了一天早點休息,我忙完就回來?!?/p>
江雨柔工作向來積極負責,我當時雖然不爽但也沒多想。
現在抱著手機,我腦子里亂成一團。
相比起質疑江雨柔,我更不敢相信這種狗血劇情會落到我頭上。
從大二相識到她畢業(yè),我們在一起整整六年。
今天辦酒席時,我倆當眾念了寫給彼此的情書。
平常很少流淚的她當場哭得稀里嘩啦。
抽泣著說:“墨白,想到往后幾十年都有你在身邊,我開心得要瘋了?!?/p>
那個眼里心里只裝著我的女人,居然也會撒謊騙我。
我看了看手上的婚戒,脫下禮服就出門了。
2
視頻主人又發(fā)了張撲克桌的照片,還標了具體位置。
「開局了,今晚要把小雨的零花錢全部贏光才算完?!?/p>
小雨這個稱呼讓我眉頭緊皺。
江雨柔學的建筑設計,班里男女比例還算正常。
她提過的男同學不少,但能這樣叫她小雨的,應該就是韓逸軒了。
我忽然回想起,江雨柔上大學時偶爾會說:
“我們班有個男生挺有趣的,人很活潑?!?/p>
“跟你性格完全不同,大大咧咧沒什么心眼,第一次見這種類型的。”
她確實提過幾次。
不過在我倆這么多年的感情里,這點次數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我從來沒放在心上。
牌桌旁邊貼著房間號碼。
我趕到門口時,剛好碰見服務員端茶進去。
我躲到一旁等她出來。
門開的瞬間,里面?zhèn)鞒瞿心信逆倚β暋?/p>
我清楚地聽到江雨柔在說:“別點檸檬茶了,酸的喝了對胃不好?!?/p>
有男聲接話:“那我喝你那杯奶茶可以嗎?”
“韓逸軒你真討厭!我都喝過了你還要,好吧好吧,沒辦法?!?/p>
接著又有人開玩笑:“新婚之夜跑出來,白天婚禮上你老公那個帥樣?!?/p>
“兄弟們看了都羨慕,你竟然舍得出來玩。”
“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熬夜,再說還不是被某個韓大少爺給拖出來的!”
聽到前半句,我的心像被重錘砸了一下。
江雨柔的聲音里帶著撒嬌的味道,完全聽不出生氣,反而親昵地調侃道:
“你知道我今天有多累就好,韓逸軒快來幫我按按肩膀?!?/p>
“好的!我的小雨!”
3
頭突然一陣眩暈,我趕緊扶墻穩(wěn)住身體。
深呼吸了幾次,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好友給我發(fā)微信:「兄弟,要是真的,江雨柔這樣做確實過分?!?/p>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不對,但四個人一起打牌,又不是單獨相處,要不你再看看情況?」
「畢竟你們今天才辦的酒席?!?/p>
好友的話讓我冷靜了一些。
我也想搞清楚。
那個大學期間對所有男生都保持距離的江雨柔。
那個研究生時為了見我,寧愿違反防疫規(guī)定被學校警告的江雨柔。
那個辦酒席前舍不得給自己買貴衣服,卻堅持給我訂制五萬塊西裝的江雨柔。
究竟是什么原因,讓她在新婚夜對我撒謊。
跑出來陪別的男人。
我撥了江雨柔的號碼。
響了兩聲就掛斷了。
江雨柔馬上發(fā)消息過來:「老公怎么了?」
我沒回復,她又打了過來。
我給江雨柔設置的專屬鈴聲在門外響起。
里面的笑聲戛然而止,安靜得針落可聞。
我整理好表情,推門進去,笑著問她:“原來這就是你說的加班?。俊?/p>
4
六年戀愛中,江雨柔一直是那個更理性冷靜的人。
但今天她已經慌了兩回。
她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我面前,眼神里的驚慌還沒完全掩飾住。
“老公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么?打撲克而已,又不是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你慌什么?”
江雨柔試探著說:“但是今天畢竟是咱們的大日子......”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冷冷地盯著她:“哦,你還記得啊?!?/p>
江雨柔的同學趕緊出來打圓場:
“墨白別生氣,逸軒剛失戀心情低落,我們擔心他想不開,就陪他打牌散散心?!?/p>
我轉向那個叫逸軒的男生:
“你就沒別的朋友了?非得讓江雨柔這個今天剛結婚的人來陪你?”
韓逸軒還沒說話,江雨柔就拉了拉我的手:
“逸軒和我學的專業(yè)相關,我比較了解他的情況。”
“老公你也知道現在找工作壓力大,總不能眼看著朋友出問題吧?”
“不好意思哥,我確實沒考慮周全,讓你生氣了?!?/p>
他嘴上道歉,但眼里根本沒有愧疚。
甚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得意。
我深呼吸,拉了把椅子坐下。
“既然這樣,我也沒別的事,一起玩吧?!?/p>
韓逸軒愣了一下,然后笑嘻嘻地問:“哥你會打嗎?”
韓逸軒得意地說:“說起來,小雨的牌技還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呢。”
這話說出口,江雨柔的表情明顯不自然了。
我心里一陣諷刺。
大二暑假江雨柔第一次去我家見父母。
我還故意逗她:“我爸媽平時愛打牌,你要是陪他們玩說不定印象分能加不少?!?/p>
“不會沒關系,我可以教你?!?/p>
當時江雨柔很客氣但拒絕得很堅決:“墨白不好意思,我對這些娛樂活動不太感興趣,我在旁邊看你們玩就行?!?/p>
后來江雨柔讀研時突然學會了撲克。
她說同學聚會時學的,用來緩解學習壓力。
我當時也沒多想,畢竟研究生確實壓力大。
大學畢業(yè)后我保研去了外地,江雨柔留在本地讀研。
雖然是異地戀,但我從來不查崗監(jiān)控。
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
我以為穩(wěn)定長久的感情關系。
在我給彼此足夠信任和空間的時候。
平靜的水面下早就暗流涌動。
江雨柔的同學點了根煙。
我皺眉咳了一聲。
江雨柔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別抽煙,墨白有鼻炎聞不了煙味,而且我們準備要孩子了?!?/p>
5
那同學趕緊掐了煙,一邊開窗一邊跟我道歉。
我擺擺手,徑直坐到了牌桌前。
我坐在江雨柔上家,韓逸軒坐她下家。
江雨柔一直偷偷觀察我的臉色,屋里氣氛怪異又壓抑。
但她沒想到我真的認真開始打牌。
“紅桃K,哥,剛結婚就急著要孩子,這么想當爸爸?”
“雨柔研究生期間壓力太大,身體有點問題,醫(yī)生建議我們趁年輕早點要孩子?!?/p>
研二時我突然連續(xù)幾個月失眠頭痛,體重還莫名其妙漲了十幾斤。
我擔心是身體出了問題,緊張地掛了內科號,發(fā)消息希望江雨柔能陪我去檢查。
但江雨柔那時正準備一個重要比賽。
她視頻通話時滿臉歉意:
“墨白對不起,導師管得很嚴不讓請假,比賽結束我立馬過來陪你,好嗎?”
當時我又緊張又憤怒,甚至想過分手。
好在檢查結果是工作壓力導致的,江雨柔也確實比賽一結束就連夜趕來了。
買不到高鐵票,她坐了六個多小時綠皮火車。
我見到她時,她整個人憔悴不堪,緊緊抱住我。
“對不起墨白,都怪我不好,讓你一個人擔驚受怕?!?/p>
想起這件事,我忽然覺得很諷刺。
不能陪我檢查,因為比賽重要,因為導師不許請假。
可新婚夜為了陪男同學打牌撒謊,她就不怕我生氣了?
還是說她覺得我們辦完酒席就算綁定了。
就算我知道真相發(fā)火,又能怎么樣?
正思考間韓逸軒突然說:
“那等你們生了孩子,哥掙奶粉錢壓力可不小,畢竟小雨工資也不高?!?/p>
韓逸軒個子不高,但體格很壯實。
他看向江雨柔,意思不言而喻。
6
我瞬間黑了臉。
“你瞎開什么玩笑!”
韓逸軒撇撇嘴:
“我就是關心你們嘛,我平時就這樣,愛開玩笑沒什么分寸,哥別生氣。”
我冷笑一聲:
“我知道啊,畢竟要是你有分寸感,我和江雨柔現在也不會在這里陪你打牌了?!?/p>
“好了好了繼續(xù)玩,黑桃9?!?/p>
江雨柔打出一張牌,側身小聲說:
“老公,回去你想怎么罰我都行?!?/p>
“但逸軒最近真的壓力很大,我知道我做得不對?!?/p>
“但情況特殊事出緊急,你就讓讓他,好嗎?”
我反問:“他的壓力是我造成的嗎?”
我為什么要委曲求全來遷就他?
韓逸軒嚷道:“你倆干嘛,不會在偷看牌吧?”
他眼珠一轉:“小雨你剛出了黑桃9,那張紅桃9是不是也不要了,快給我!”
江雨柔輕笑:“哪張啊,我可不會故意放水。”
“就是那張嘛。”
他指著自己胸前,張開手比了個圓形。
江雨柔下意識看過去,臉微微一紅,打了張紅桃9。
“耶,我胡了!”
他興奮地推倒手牌,幾乎要靠在江雨柔身上拍她胳膊:“給錢給錢!”
我很難形容此刻的憤怒。
但我知道,如果再不做點什么,我這輩子就白活了。
“差不多得了!”
我直接站起來,用力一推把所有撲克牌掃到地上。
韓逸軒的茶杯放在手邊,被帶倒后茶水全潑在了他手臂上。
“臥槽好燙!”
他慘叫著捂住被燙傷的手臂,臉色蒼白。
委屈地看著我:
“哥我哪里惹你了,要是我讓你不爽你直說,干嘛坐下打牌又突然翻臉。”
“逸軒你沒事吧!”
江雨柔心疼地捧著他的手臂查看,然后沖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指責:
“程墨白你太過分了!”
“本來就是想讓逸軒放松心情,是你非要硬插進來。”
“我不就讓了張牌讓他胡了一把,你至于掀桌子嗎?”
她太陽穴青筋直跳:“給逸軒道歉!”
“我道你媽的歉!”
我氣得胸口起伏不定。
我一巴掌扇在江雨柔臉上。
“啊——小雨你沒事吧!”
江雨柔被我打懵了。
她通紅的臉頰慢慢浮現出五個指印,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在韓逸軒的驚呼聲中,我又一把揪住他的T恤領子,扇了他一巴掌!
“哥你冷靜點!好好的怎么動手打人?”
江雨柔的同學一個安慰韓逸軒,一個指責我。
“新婚夜喊新娘出來打撲克,對著我做下流手勢,你們還有臉說?”
“是不是等你們滾到一張床上,也要跟我說只是在解壓?”
我想起來路上在韓逸軒抖音上翻到的那些動態(tài),氣得渾身發(fā)抖。
目光從眼前四個人臉上掃過。
“兩個舔狗,一個綠茶,一個裝糊涂。”
“你們四個別拿同學關系當遮羞布了,惡不惡心?”
“程墨白!”
江雨柔抓住我的手:
“我和逸軒沒你想的那么不堪!是我處理不當,但沒必要鬧成這樣?!?/p>
她重重嘆氣:“我不逼你道歉了,你現在情緒激動,我們回家慢慢談可以嗎?”
我看著江雨柔。
六年。
從校園到社會。
這個陪我從青澀學生變成成熟男人的女人。
原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已經變了。
是我在自欺欺人,用回憶給她加上美化的濾鏡。
是我一次次忽略了那些細微的、違和的信號。
直到今天,全面爆發(fā)。
“江雨柔,你記得下個月15號是什么日子嗎?”
江雨柔一愣,神色漸漸慌張。
我們原本計劃辦完酒席,等到戀愛紀念日再去扯證。
“現在看來,這證也沒必要扯了?!?/p>
我甩開她的手:“江雨柔,我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