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下樓剛走到轉角處時,傅念青不知道從哪里竄了出來,手里端著一盆開水。
還沒等蘇棠月反應過來,這盆開水就直直地潑在她的身上。
滾燙的開水瞬間灼燒著她的皮膚,身上的衣服也幾乎是在瞬間貼在她的身上,luo/露在外的皮膚瞬間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水泡,鼓脹發(fā)亮,那層薄薄的皮膜下包裹著組織液。
蘇棠月立刻疼得癱倒在地上,抱著頭痛苦地呻/吟著。
“你這個壞女人,誰叫你潑婉清阿姨的,我要為婉清阿姨報仇!”
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劇烈地顫抖,但比起身體上的疼痛,心里上的疼痛更是不及萬分之一。
傅西洲聽到動靜立刻趕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蘇棠月。
“快,救護車!”
蘇棠月被緊急送往醫(yī)院,全身大面積燙傷,最觸目驚醒的是兩條手臂,皮都已經被燙掉,血肉模糊。
當醫(yī)生得知是自己的孩子故意潑的開水時都忍不住唏噓。
蘇棠月躺在手術臺上,意識從未如此地清醒,身上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不時地刺痛著她,眼淚無聲地滑落。
整個三個小時的緊急治療,蘇棠月身上的傷口才得以處理好,但是燙傷之后的恢復期更是煎熬。
傅西洲看著病床上的蘇棠月,卻只是嘆了口氣,“青青他還小,容易沖動行事,你別怪他?!?/p>
病房外,蘇棠月聽著門口傳來的談話聲。
“爸爸,現(xiàn)在媽媽燙傷了像個丑八怪一樣,我才不要她來參加我的運動會,你讓婉清阿姨假扮我媽媽來參加好不好,婉清阿姨長得漂亮又時髦比媽媽好看多了。”
“爸爸,這次你也來好不好,他們總是說我沒有爸爸,你跟婉清阿姨一起來,好不好么?”
傅西洲工作忙,別說是運動會這種耗時耗力的活動,就連簡單的檢查作業(yè)他都沒有時間,而這一次,蘇棠月透過門縫看到了傅西洲帶笑的側臉,“好,爸爸答應青青?!?/p>
蘇棠月突然就笑了,就是是沒有空,還是根本就不想和她這個人。
下周一的時候,蘇棠月果然在葉婉清的朋友圈里刷到了照片,配文,【又是帶娃的一天,好累?!?/p>
照片拍攝的都是運動會的現(xiàn)場,三人的溫馨合照,其樂融融,看起來倒更加像是一家人。
向來反感照相的傅西洲,也在這一次鮮少地在鏡頭前露出了笑容。
“叮咚——”
又是一聲響,蘇棠月發(fā)現(xiàn)傅西洲轉發(fā)了這條朋友圈,配文,“辛苦了?!?/p>
當初結婚時,傅西洲都不曾發(fā)過半張照片,而如今為了葉婉清破了例。
原來,傅西洲不是不想發(fā)朋友圈,而是不想發(fā)有關于她的朋友圈。
或許從頭到尾,葉婉清才是那個獨特的存在。
“603號床是吧?”突然進來的醫(yī)生打斷了蘇棠月涌現(xiàn)上來的情緒,她立刻關掉手機,抬手擦干著眼角的淚水。
“蘇棠月?”季淺摘下口罩,挑了挑眉,看著面前的蘇棠月,“不認識我了?班長?”
蘇棠月仔細瞧了瞧,才發(fā)現(xiàn)面前的人有幾分熟悉。
“我季淺,你的后桌?!?/p>
蘇棠月這才想起,當初讀書時卻是有個總是愛捉弄她的后桌,如今竟然都已經認不出來了。
“怎么燙成這樣?”季淺問道。
但蘇棠月卻只是無奈地笑了笑,心中的苦澀也只能咽了下去。
“最近有一款新研究的燙傷藥,你涂了半個月就能好,保證皮膚細膩光滑,你愿不愿意試一試?”
看著季淺的眼睛,蘇棠月不知為何竟生出了信任。
“好?!?/p>
燙傷的藥膏還是非常好用的,僅僅半個月,蘇棠月被燙得血肉模糊的皮膚都恢復了。
而這半個月里,傅西洲從頭到尾都沒有現(xiàn)身過,就連出院那天,來送蘇棠月的也只有季淺。
“班長,以后可不能這么不小心了?!奔緶\抬手遞上兩只藥膏,“藥還要堅持涂一段時間。”
蘇棠月笑著接過,“以后不會了?!?/p>
轉身的瞬間,身旁的口袋的手機響了起來。
“蘇女士,您提交的移民申請已經通過,您預定的航班將于今晚九點準時出發(fā),請問您是否需要改簽?”
“不需要?!碧K棠月笑了笑,面前的鏡子折射出她嘴角的笑容。
蘇棠月來到移民局,拿上相關證件,前往機場。
去機場前,蘇棠月寄了個快遞,里面是兩份離婚協(xié)議書。
蘇棠月或許想過傅西洲看到離婚協(xié)議書時的不屑一顧,但她這么做只想告訴他一件事。
傅西洲,這一次是我不要的你。
登機口前,蘇棠月最后看著京北的景象,五年前她懷揣著希望與悸動來到京北,五年后,她一身是傷離開京北。
她拔掉手機卡,用力折斷,扔進垃圾桶,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