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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一身金絲袈裟,手上戴著一串碩大的佛珠,從樓里走了出來。
和他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赫然就是剛出院不久的沈若微。
她穿著一身素色的長裙,頭發(fā)簡單地挽在腦后,臉上不施粉黛,看上去楚楚可憐。
她跟在了塵身后,兩人在花園的石桌旁坐下。
了塵親手為她倒了一杯茶,動作親昵。
“若微,都安排好了?!绷藟m開口,聲音溫潤,和他得道高僧的形象很符。
“法院那邊我已經(jīng)打點過了,你放心,陸昭他一分錢都拿不走?!?/p>
沈若微低下頭,小聲說:“大師,我不是為了錢。我只是......只是咽不下這口氣。他怎么可以那么侮辱我,侮辱我們的孩子......”
說著,她又開始掉眼淚。
了塵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我懂,我都懂。”
“他那種凡夫俗子,配不上你。等這件事了了,你就搬到我這里來住。我們一家三口,再也不分開了。”
一家三口......
我躲在假山后面,聽著他們的對話,氣血翻涌。
原來,我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笑話。
一個負(fù)責(zé)賺錢養(yǎng)家,最后還要被戴上綠帽,凈身出戶的笑話。
我拿出手機(jī),打開錄像功能,對準(zhǔn)了他們。
我要把這對狗男女的嘴臉,全都錄下來。
沈若微靠在了塵的肩膀上,聲音帶著哭腔:“可是,我怕......陸昭他好像起了疑心,他要去查你......”
“查我?”了塵笑了一聲,笑聲里滿是不屑,“讓他去查。我了塵活了半輩子,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他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奈我何?”
“我的身份,我的過去,早就被洗得干干凈凈。他就算查到死,也查不出任何東西?!?/p>
“你放心,我們的孩子,以后就是這普濟(jì)寺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誰也搶不走?!?/p>
他說得沒錯。
周子昂這幾天動用了所有的人脈,查到的關(guān)于了塵的資料,少得可憐。
只知道他十年前來到這里,重建了普濟(jì)寺,然后就成了遠(yuǎn)近聞名的得道高僧。
至于他十年前是誰,從哪里來,一概不知。
就像是憑空出現(xiàn)的一樣。
但我知道,越是干凈的背景,背后藏的秘密就越多。
我繼續(xù)錄著。
了塵和沈若微又說了一些情話,內(nèi)容不堪入耳。
什么“你是我的小菩薩”,什么“只有在大師這里我才能找到真正的極樂”。
我聽得陣陣作嘔。
就在這時,禪院的門被推開了。
岳父岳母走了進(jìn)來。
他們看到膩在一起的了塵和沈若微,沒有半分驚訝,反而是一臉諂媚的笑。
“了塵大師?!痹栏更c頭哈腰地遞上一個厚厚的信封,“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給小佛子買點補(bǔ)品?!?/p>
了塵坦然地收下信封,掂了掂分量,滿意地點點頭。
“沈居士有心了?!?/p>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痹滥敢矞惿蟻碚f,“以后我們?nèi)粑⒑托》鹱?,就要多多仰仗大師照顧了?!?/p>
“好說,好說?!?/p>
我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只覺得手腳冰涼。
原來,他們都知道。
他們一家人,都合起伙來,給我設(shè)了一個局。
一個讓我傾家蕩產(chǎn),身敗名裂的局。
我收起手機(jī),悄悄地退出了禪院。
我沒有立刻離開普濟(jì)寺。
而是在寺里轉(zhuǎn)悠起來。
我發(fā)現(xiàn),這個寺廟,處處都透著古怪。
后院養(yǎng)著幾條兇猛的藏獒,看到人就狂吠不止。
偏殿里供奉的不是佛祖菩薩,而是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鬼神,面目猙獰。
我還看到幾個僧人,行色匆匆地抬著一個麻袋,從后山的小路離開。
麻袋在動,里面好像裝著活物。
我的心沉了下去。
這個普濟(jì)寺,絕對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寺廟。
它更像一個披著宗教外衣的犯罪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