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她才被放回家。
她在廁所洗了整整三遍,將身上的皮膚都搓的泛紅,可那股揮之不去的臭味還是縈繞在她的鼻尖。
她洗不清她的名聲,也洗不掉她遭受的屈辱。
宋津年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見她身上很多細小的傷痕,想要上前查看。
沈書儀卻一把推開,啞著嗓子拒絕,“小叔,男女授受不親,別壞了你的好名聲?!?/p>
他聽出了她語氣里的譏諷,沉下臉,“如果你乖乖相親,還會鬧出這些事情嗎?我只是想讓你清醒清醒!”
她凄然一笑,“我已經(jīng)認命了,我會成全你們,主動離開的?!?/p>
他卻皺起俊秀的眉頭,“你離開?你還能去哪里?”
這時夏詩棋突然出現(xiàn),“我聽說書儀還有個父親,現(xiàn)在她名聲不好,不如把她送走幾天,免得影響我們的婚禮?!?/p>
宋津年第一次反對出聲,“她父親那人不行......”
“津年,這是人家家事,我們就不要管了吧。他好歹也是書儀的親生父親,我聽說沈建國現(xiàn)在都改過自新了?!?/p>
她挽著宋津年的手臂,細聲細語地說:“今天我把他叫來,也是想讓書儀感受家庭真正的溫暖,如果你實在介意的話,我現(xiàn)在就讓他回去?!?/p>
沈書儀死死盯著他,心也被高高提起。
他思索片刻后,還是同意了夏詩棋的建議,“你說得對,他始終還是她的親人。”
她的心仿佛從萬米高空墜落,將她最后的妄念摔了個粉碎。
這時夏詩棋的身后卻竄出一個精瘦的小老頭,“書儀,都長這么大啦,怎么也不回家看看你父親啊?!?/p>
同年的噩夢涌上心頭,她的父親是個老賭鬼,還喜歡家暴打人。
母親當時要不是被繼父救下,早就被他給打死了!
“你不是我的父親!我的父親已經(jīng)死了!”她不斷掙扎著后退,卻怎么也拜托不了他的手。
宋津年還想說些什么,夏詩棋就一副委屈的樣子,“難道傳言是真的?你舍不得送沈書儀離開?”
他又伸回手,警告她的父親,“我會時不時來檢查,你要好好照顧書儀?!?/p>
說完他就眼睜睜看著,沈書儀被帶走。
剛開始沈建國確實表現(xiàn)出一副改過自新的樣子,每天出去掙錢,回來后給她帶一些小零嘴吃。
宋津年也來看過她一次,確認他現(xiàn)在真的改了以后,就放心的把她交給沈建國了。
可這天夏詩棋提著罐頭來看她,臨走時卻多說了一嘴。
“書儀你身上那么多錢,怎么也不拿出來幫你父親改善生活啊?!闭f完她就離開了。
她下意識看向沈建國,他偽裝的面具終于露出裂痕。
“書儀,爸爸最近手頭有點緊,你可以......”
“我一個學生哪兒來的錢,她都是騙你的!”沈書儀下意識反駁,卻徹底激怒了沈建國。
“小賤人,跟你媽一個德行,有錢也不拿出來孝敬老子!”他跑去房間翻找她的行李,卻只找到幾張糧票。
沈書儀想要逃走,卻被他一把抓住,“把錢交出來,不然我打死你!”
“我沒有錢!”她倔強地看著他,卻被他拿出木棍打了一頓關(guān)到房間里。
“什么時候把錢拿出來,什么時候再放你出來!”說完沈建國就摔門而出。
她被關(guān)在房間里,只能吃些餿了的剩飯剩菜,可她沒有放棄,一直在尋找逃跑的機會。
直到這天,她趁著他睡著,偷偷跑了出來。
卻被他發(fā)現(xiàn),于是她只能從二樓跳窗逃跑。
等她拖著受傷的腿跑出來時,卻看到一群人往山坡上跑去。
她拉住一個人詢問,“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那人甩開她的手,“快跑啊,發(fā)洪水了!”
可她摔傷了腿,一下子就落在大部隊后面。
瞬間被洪水淹沒,她努力的掙扎,看見不遠處有一艘救生艇。
“救救我!我在這里!”她伸出手,朝著救生艇呼喊。
等救生艇靠近時,她才發(fā)現(xiàn),上面坐著宋津年和幾名士兵,“是沈同志!”
就在她即將被救的時候,她的不遠處又有一個求救的人。
“津年,救救我!”夏詩棋不斷揮舞著雙手求救。
“宋團長,救生艇上只能再救下一個人了!到底是救沈同志還是您的妻子啊?”士兵等著他的回答。
等他救下詩棋立馬就回來救她,這么短的時間她不會有事的。
詩棋是文工團的臺柱子,萬一傷到了哪里她的人生就全毀了!
可書儀不一樣,就算她受傷了,他也能為她兜底一輩子。
四周突然靜了下來,隨后她聽見宋津年毫不猶豫的回答:“救詩棋!”
沈書儀像是被這句話擊沉,再也堅持不住,淹沒在洪水中。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悠悠轉(zhuǎn)醒,發(fā)現(xiàn)自己被沖到了隔壁村子里。
也算她命大,可她的每次呼吸,肺部都像被針扎一樣疼。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衣兜里的車票?!斑€好沒有弄丟。”
看了看時間,距離發(fā)車只剩下兩天。
她終于,要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