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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抵達現(xiàn)場
車輪卷起渾濁的泥漿，在崎嶇泥濘的山路上瘋狂顛簸了數(shù)個小時。
天色從最深沉的黑，熬成了鉛灰色的黎明，但雨勢絲毫未減，反而因深入山區(qū)而更加肆虐。
參天的古木在風雨中狂舞，枝葉拍打著車窗，投下鬼魅般的影子。
空氣變得潮濕、陰冷，彌漫著濃重的泥土腥氣和植物腐敗的味道。
導(dǎo)航儀的信號時斷時續(xù)，最終徹底消失在代表野人坳核心區(qū)域的紅色警告區(qū)邊緣。
周長安再次接替了駕駛，將軍用越野車的性能壓榨到極限。
他眼神如鷹隼般銳利，緊盯著被雨霧和茂密植被遮蔽的、幾乎不能稱之為路的山徑。
憑借著地圖上最后的標記點和一種近乎本能的方位感，在群山褶皺中穿行。
“隊長，磁場干擾在增強，羅盤失靈了?！?白臉的聲音從副駕傳來，平靜地陳述著事實。
他手中一個巴掌大的精密儀器屏幕，代表磁力線的波紋瘋狂地跳躍著，發(fā)出微弱的蜂鳴。
“空氣里的‘陰濁’氣越來越重。” 后座，二丫閉著眼，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棗木劍柄上，眉頭微蹙。
她白皙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似乎在對抗著某種無形的壓力。“很混亂…也很兇。”
“媽的，這鬼地方，鳥不拉屎…不，鳥都死絕了吧？”
王胖子抱著他的榴彈發(fā)射器，臉貼在冰冷的車窗上，試圖看清外面。
但除了晃動的樹影和流淌的雨水，什么也看不清。顛簸讓他有點反胃。
“胖子，少說兩句，省點力氣，待會兒扛棺材板還得靠你呢?！?/p>
老鼠縮在另一側(cè)，檢查著他的沖鋒槍彈匣，嘴上不饒人，眼神卻警惕地掃視著窗外每一處可疑的陰影。
周長安沒有回應(yīng)，只是繃緊了下頜線，腳下的油門又深了一分。
他的軍人直覺像拉滿的弓弦，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夾雜在雨水泥土味里的…
一絲極其微弱的、令人作嘔的甜腥腐爛氣息，越來越清晰了。
這不是動物尸體，更像是…某種深埋地下的東西被翻了出來，在雨水中加速腐敗的味道。
終于，在繞過一道被泥石流沖垮了半邊、僅容一車通過的隘口后，前方豁然出現(xiàn)一片相對開闊的谷地。
幾輛沾滿泥漿的越野車和一輛涂著“文物考古”字樣的面包車停在邊緣，車燈在雨霧中射出昏黃的光柱。
一圈臨時拉起的、印著“警戒線”的黃色塑料帶在風雨中飄搖，幾個穿著雨衣、身影模糊的人正焦急地朝他們這邊張望。
“到了。”
周長安低喝一聲，一個甩尾，將車穩(wěn)穩(wěn)停在考古隊車輛旁邊，濺起的泥水潑了警戒線旁的幾人一身。
車剛停穩(wěn)，一個頭發(fā)花白、戴著眼鏡、渾身濕透的老者就踉蹌著撲到周長安的車窗前，雨水順著他的鏡片和皺紋往下淌。
他身后跟著兩個同樣狼狽的年輕人，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疲憊。
“是749局的同志嗎？我是省考古隊的張立國！謝天謝地，你們可算來了！”
張教授的聲音嘶啞，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巨大的焦慮。
周長安推開車門，高大的身軀裹挾著冰冷的雨水氣息站了出來，像一尊突然降臨的鐵塔。
他銳利的目光瞬間掃過現(xiàn)場：泥濘不堪的地面，被踩踏得一片狼藉；
遠處，雨幕中隱約可見一片植被被破壞的山壁，一個黑黢黢、不規(guī)則、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像大地裂開的一道傷口，正對著他們。
洞口附近的地面上，散落著一些被雨水泡爛的食品包裝和凌亂的腳印，還有…
幾塊觸目驚心的暗紅色污漬，在泥水中暈染開來，尚未被完全沖刷干凈。
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在這里變得濃郁起來，混雜著雨水的濕冷，直往人鼻子里鉆。
“周長安，西南分局二隊隊長?！?/p>
周長安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壓過了風雨聲，目光鎖定了張教授，
“現(xiàn)場情況，簡短匯報。”
張教授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聲音急促：
“三天前，護林員發(fā)現(xiàn)異常腳印報告上來，我們趕到就發(fā)現(xiàn)了那個盜洞！”
他顫抖地指向山壁上的黑洞，
“當時…當時那個瘋子就蜷縮在洞口不遠的地方，渾身是泥，又哭又笑，嘴里喊著‘鐵棺材活了’、‘蟲子吃人’、‘別過來’…神智完全不清了！我們組織人手下去…天??！”
他臉上露出極度恐懼的神色，“只下到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就…就看到了小趙的尸體！
太慘了…像是被什么東西…撕碎了！
我們…我們沒敢再深入，立刻退了出來，向上級報告封鎖了現(xiàn)場，等你們來…里面還有一個人，肯定也…也…”
他說不下去了，身體微微發(fā)抖。
“瘋子呢？” 周長安追問，目光如電。
“被強行注射了鎮(zhèn)靜劑，送到山下衛(wèi)生院隔離了，情況…很不好，完全無法交流。”
旁邊一個年輕考古隊員接口道，臉色蒼白。
周長安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個幽深的盜洞。
洞口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在暴雨中沉默地敞開著。
那股濃郁的腐敗氣息，正源源不斷地從洞內(nèi)隨著陰冷的氣流逸散出來。
洞口附近凌亂的痕跡、暗紅的污漬、張教授描述的慘狀、空氣中彌漫的不祥…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洞內(nèi)無法想象的兇險。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濕、帶著腐味的空氣，瞬間做出了決斷。
他轉(zhuǎn)身，對著剛剛下車的隊員們，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考古隊原地待命，封鎖外圍，任何人不得靠近洞口五十米范圍！”
“二隊！”
“檢查裝備！”
“準備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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