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秘書，我知道她們自殺的真相?！?/p>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阮芋身上。
「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切，包括她們留下的那些信息的完整內容?！顾粗孛貢凵窭镉锌謶?，但更多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為什么？她不是說讓我永遠別問嗎？
「你想通了？」秦秘書挑眉。
「給我三天時間?！谷钣蟮穆曇艉茌p，卻異常堅定，「三天后，是遠星基金的年度資助晚宴。到時候，我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公布答案。」
說完，她身體一晃，在我懷里暈了過去。
接下來的三天，阮芋住在醫(yī)院里。
我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我們倆都是被父母拋棄的孤兒，從記事起就在福利院相依為命。對我來說，她不只是朋友，是閨蜜，更是我的親人。
看著她靠輸液維持生命的樣子，我心如刀絞。
我恨自己的無能，為什么要讓她一個人去承擔那份足以壓垮三個人的恐懼。
她醒來的時候，抓住我的手，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悲傷。
「漾漾……」她的聲音像羽毛一樣輕，「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p>
「不許胡說！」我的鼻子一酸，眼淚再也忍不住，「你會好起來的！我們說好要一輩子的，你不能丟下我！」
「漾漾，答應我，把這個秘密告訴秦秘書，告訴那個什么資助人！我相信他們會保護我們的！」我哭著勸她。
她卻固執(zhí)地搖頭。
「還沒到時候。」她虛弱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會像她們一樣做傻事?！?/p>
我拿她沒辦法，只能陪著她，等待那個所謂的「晚宴」到來。
晚宴當天，阮芋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她化了淡妝，換上我為她挑選的白色禮服，看起來又變回了那個天真明媚的少女。
她作為“受助學生代表”，將在晚宴上發(fā)言。
上臺前，她拉住我，眼底閃著盈盈的笑意。
「漾漾，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對嗎？」
我用力點頭。
「這個世界上，我最不希望受到傷害的人就是你?！顾钌畹乜粗?，「最開始，是許知南發(fā)現了不對勁，她以為只是我們被當成了玩物，所以她崩潰了。后來，駱嘉禾弄懂了第二層，她發(fā)現我們只是替代品，所以她選擇了最體面的方式去死?！?/p>
「沈薔……她什么都猜到了，所以她瘋了?！?/p>
「現在，輪到我了。漾漾，不管發(fā)生什么，你都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為了我，也為了你自己。你會答應我的吧？」
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你到底想說什么？」
她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在我手心上，一筆一畫地，認真寫著什么。
那筆畫很復雜，像是一個字，又像是一個名字。
當她寫完最后一筆，我辨認出那個組合起來的東西時，我渾身的血液像是瞬間被抽干，又在下一秒瘋狂倒灌回頭頂。
大腦「轟」的一聲，炸開一片空白。
無數破碎的、陌生的、卻又無比熟悉的畫面，像潮水一樣涌入我的腦海。
車禍現場、冰冷的手術臺、刺鼻的消毒水味，還有一個男人絕望的哭喊聲……
「不……這不可能……」我像觸電一樣甩開她的手，踉蹌著后退，痛苦地捂住腦袋，眼里的恐懼在瘋狂震蕩。
我終于明白，那份合同殘角上的「……作為乙方（溫漾）之……」，后面省略的到底是什么。
我也終于明白，駱嘉禾日記里寫的，「她才是真正的主人，而我們……我們只是她的影子」，是什么意思。
更明白了，沈薔為什么會盯著我看，她看的不是我，而是透過我，看到了那個讓她絕望到自我毀滅的真相。
她們不是因為看到了什么秘密而自殺。
她們是因為發(fā)現，自己從始至終，連一個獨立的人格都不配擁有，只是為了另一個人而存在的“零件”時，才選擇了徹底的自我毀滅。
而我……
我就是那個，需要她們當“零件”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