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了公司三百萬。這話不是我說的。是財務部陳薇說的。她指著電腦屏幕上的轉(zhuǎn)賬記錄。
手指頭差點戳到我鼻子上?！班u泠！你還裝！除了你，誰還有權(quán)限動這筆錢？
”辦公室里靜得嚇人。所有同事都看著我。眼神像針。扎得我渾身疼。王總監(jiān)背著手。
站在陳薇后面。臉色陰沉得像要下雨?！靶∴u，解釋一下?！甭曇舨桓?。壓得人喘不過氣。
我張了張嘴。喉嚨發(fā)干。“不是我。我昨天…昨天請假了。你們知道。”我聲音有點抖。
努力想穩(wěn)住。陳薇冷笑一聲?！罢埣?？請假記錄能改！轉(zhuǎn)賬記錄能假？鄒泠，證據(jù)確鑿！
”她把一疊打印紙摔在桌上。嘩啦一聲響?！翱辞宄耍∽蛱煜挛缛c零二分！你的工號！
你的密碼登錄！轉(zhuǎn)走了項目備用金三百萬！”我盯著那疊紙。白紙黑字。刺眼。工號是我的。
登錄IP顯示是公司內(nèi)網(wǎng)。時間也對得上。昨天下午三點。我正在醫(yī)院。陪我媽做檢查。
“我…我昨天在醫(yī)院！有掛號單！有繳費記錄！”我急急地去翻包。手指頭有點不聽使喚。
王總監(jiān)擺擺手。很不耐煩?！搬t(yī)院記錄？那玩意兒也能作假。小鄒，
現(xiàn)在公司損失的是真金白銀！三百萬！不是三百塊！”他頓了頓。眼神銳利?！澳阆韧Ｂ?。
配合調(diào)查。把工作交接給陳薇?！彼D(zhuǎn)向其他人?！岸忌⒘?！干活！”人群嗡嗡地散開。
沒人再看我。像避開什么臟東西。陳薇抱著胳膊。嘴角掛著一絲得意的笑。很淡。
但我看見了。我像根木頭。杵在原地。手腳冰涼。腦子里嗡嗡響。三百萬。停職。調(diào)查。
偷竊。這幾個詞在我腦子里撞來撞去。撞得我頭暈眼花。我慢慢蹲下去。
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幾張紙。指尖碰到冰涼的紙面。猛地縮回來。晚上。手機快被打爆了。
全是公司同事。有的假惺惺關(guān)心?！般鲢?，怎么回事??？是不是搞錯了？”有的直接質(zhì)問。
“鄒泠，那錢你到底弄哪兒去了？趕緊還回來??！”還有的干脆拉黑了我。
只有林曉的電話打進來。她是我閨蜜。從小一起長大?！般鲢觯∧阍趺礃?？
”她聲音急得不行?！拔摇也恢馈！蔽铱恐涞膲Ρ凇Ｂ降匕迳?。
瓷磚的涼氣透過薄薄的褲子鉆進來?！八麄兌颊f是我偷的。證據(jù)…都指向我?！薄胺牌?！
”林曉在那頭罵，“你什么人我不知道？三百萬？你連三百塊掉地上都會撿起來還給人家！
肯定是有人搞你！是不是那個陳薇？她一直看你不順眼！”她噼里啪啦說了一堆。
我心里稍微暖了一點?！皶詴?，我昨天下午在醫(yī)院陪我媽，你知道的。你能…能幫我作證嗎？
”“廢話！我當然能！”林曉立刻說，“我昨天還給你發(fā)微信問阿姨情況呢！聊天記錄都在！
還有，掛號單，繳費單，都留著！這都是證據(jù)！”對。證據(jù)。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昂?，
好，我都留著。明天我就去找王總監(jiān)說清楚?！睊炝穗娫挕Ｎ曳鲎蛱斓尼t(yī)院單據(jù)。掛號單。
繳費憑證。上面清清楚楚印著時間。下午兩點五十到四點。手機里還有和林曉的微信記錄。
她問我：“阿姨檢查做完了嗎？結(jié)果怎么樣？”我回：“剛做完，等結(jié)果呢，累死了。
”時間顯示是下午三點十五分。我小心翼翼地把這些收好。放進一個文件袋里。
心里稍微踏實了點。明天。明天一切都會澄清的。第二天。我早早去了公司。沒進大辦公室。
直接去了總監(jiān)辦公室。王總監(jiān)在。陳薇也在。她正彎腰給王總監(jiān)的茶杯添水。姿態(tài)放得很低。
我把文件袋放在王總監(jiān)桌上?！巴蹩偙O(jiān)，這是我昨天下午在醫(yī)院的所有證明。
時間、地點、繳費記錄都很清楚。還有我和朋友的聊天記錄。昨天下午三點多，
我根本不可能在公司操作轉(zhuǎn)賬?！蔽艺f得很清晰。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zhèn)定。
王總監(jiān)沒看那些單據(jù)。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慢悠悠喝了一口?！靶∴u啊，
”他放下杯子，抬眼瞥我，“這些東西嘛，有心人想弄，也不是弄不到?！蔽业男拿偷匾怀?。
“王總監(jiān)，這些都是正規(guī)醫(yī)院的憑證！有公章！”陳薇在旁邊嗤笑一聲?！班u泠，
現(xiàn)在科技發(fā)達，偽造個單據(jù)多簡單？再說了，你請假是沒錯，
誰知道你是不是中途溜回來干了什么？或者…你遠程操控了？”“我沒有！
”我聲音高了起來，“公司系統(tǒng)有登錄記錄！可以查登錄設備的物理地址！查IP來源！
只要查，就能證明是不是我本人操作的！”王總監(jiān)皺起眉頭?！安?？說得輕巧。
公司系統(tǒng)是你想查就查的？那是要驚動更高層的！現(xiàn)在項目資金鏈斷了，
當務之急是追回損失！不是搞這些內(nèi)部消耗！”他手指不耐煩地敲著桌子?！斑@樣，小鄒，
看在你過去工作還算努力的份上，公司給你個機會。你寫個深刻的檢討，承認錯誤，
保證在一個月內(nèi)把錢還回來，公司可以考慮內(nèi)部處理，不報警。否則…”他話沒說完。
但那意思很明白。報警。這兩個字像冰錐。刺進我心里。一旦報警。就算最后查清不是我。
我的名聲也徹底完了。背上一個“嫌疑人”的污點。以后還怎么找工作？怎么生活？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渾身發(fā)冷。我看著王總監(jiān)那張看似公正的臉。
看著陳薇眼底藏不住的幸災樂禍。忽然就明白了。他們不在乎真相。他們只想找個人頂鍋。
盡快平息這件事。而我就是那個最合適的替罪羊。有權(quán)限。請假不在場。好拿捏。
“我沒有偷錢。”我看著王總監(jiān)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白屛覍憴z討認罪？不可能。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沒再看他們一眼。身后傳來王總監(jiān)惱怒的聲音?！班u泠！
你別不識好歹！后果你自己承擔！”后果來得很快。下午。
公司內(nèi)部公告就發(fā)到了所有人郵箱。措辭嚴厲。“經(jīng)查，
員工鄒泠（工號XXX）利用職務之便，于X月X日下午，
非法轉(zhuǎn)移公司項目資金人民幣叁佰萬元整。鑒于其行為已嚴重違反公司規(guī)定及國家法律法規(guī)，
情節(jié)惡劣，經(jīng)公司管理層研究決定，即日起解除與鄒泠的勞動合同。
公司保留追究其法律責任的權(quán)利。望全體員工引以為戒…”我被開除了。
理由是“嚴重違紀”。郵件末尾。還“貼心”地附上了幾張轉(zhuǎn)賬記錄的截圖。
打了我的工號水印。紅彤彤的。像血。我的個人物品被打包在一個紙箱里。
像個垃圾一樣丟在公司前臺。保安看著我。眼神里帶著警惕和鄙夷?！班u小姐，
拿了東西就請離開吧。公司有規(guī)定，離職人員不能逗留?！彼Z氣生硬。
我抱著那個輕飄飄的紙箱。走出那棟曾經(jīng)奮斗了三年的大樓。陽光有點刺眼。我瞇了瞇眼。
回頭看了一眼。玻璃幕墻反射著光。冰冷。無情。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林曉。“泠泠！
公告我看到了！他們怎么能這樣？！太欺負人了！你在哪？我去找你！”我回了條信息。
“樓下便利店門口?！绷謺燥L風火火地跑來。一把抱住我?！安偎麐尩?！一群混蛋！王八蛋！
”她氣得直罵，“證據(jù)呢？我們那些證據(jù)呢？他們不看嗎？
”我把箱子放在便利店外面的塑料凳上。從里面翻出那個文件袋。遞給她?！翱戳?。
王總監(jiān)說…可以偽造?！蔽衣曇艉芷届o。平靜得自己都覺得陌生。林曉翻看著單據(jù)。
氣得手抖?！皞卧?？他放屁！這公章！這流水號！怎么偽造？他當別人是傻子嗎？
他就是在包庇！包庇那個真正的賊！肯定是陳薇！或者就是他自己！”“我知道?！蔽艺f。
“那怎么辦？就這么算了？背這么大個黑鍋？三百萬??！這污名背一輩子！
”林曉急得眼睛都紅了。“報警嗎？”她看著我。我搖搖頭?！皥缶瘺]用。公司公告都發(fā)了。
他們一口咬定是我。證據(jù)鏈…表面上很完整。警察來了，最多是調(diào)查，拖很久。
結(jié)果…未必對我們有利?！蔽铱粗囁R龍的街道，“而且，我媽…剛做完檢查，
結(jié)果不太好。醫(yī)生說要盡快手術(shù)。我不能再讓她受刺激了。”林曉沉默了。
她知道我媽的情況?！澳恰窃趺崔k？工作沒了，
還背著這么大個罪名…以后…”“以后再說?！蔽掖驍嗨０盐募匦率蘸?。放進紙箱。
“曉曉，幫我個忙。幫我打聽一下，陳薇最近有什么動靜？還有，
王總監(jiān)…他負責的那個項目，三百萬缺口，他打算怎么補？跟誰補？”林曉愣了一下。
看著我。眼神有點陌生。“泠泠…你…”“他們想弄死我?！蔽铱粗难劬?。
聲音還是很平靜?！拔也荒艿人??！标柟庹赵谖夷樕?。有點燙。心底那塊冰。卻越來越硬。
接下來的日子。天塌了。我媽的手術(shù)費。像座大山壓下來。家里的積蓄。
我爸當年工傷賠的那點錢。全填進去也遠遠不夠。我跑遍了所有能借錢的親戚朋友。
電話打過去。剛開口。那邊要么支支吾吾。要么直接嘆氣。“泠泠啊，不是不幫你，
你看你這情況…工作也沒了，還…還背著官司風險…我們這錢借出去，
怕…怕…”后面的話沒說。意思都懂。我握著手機。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第一次覺得。
風能吹進骨頭縫里。催債的電話也開始打進來。是公司的法務。語氣冰冷。程式化。
“鄒泠女士，關(guān)于你非法侵占公司財產(chǎn)三百萬一事，請于三日內(nèi)到我司法務部說明情況，
并制定還款計劃。否則，公司將依法提起訴訟?！毕駨妥x機。我沒說話。直接掛了。拉黑。
手機安靜了沒一會兒。又響。是個陌生號碼。接起來。是陳薇。她聲音帶著笑。假惺惺的。
“鄒泠？哎呀，聽說你媽媽病了？真可憐。王總監(jiān)也是念舊情，托我問問你，
那檢討書…考慮得怎么樣了？寫好了，簽個字，錢的事…公司也不是不能寬限。畢竟，
救人要緊嘛，對吧？”我拿著手機。聽著她在那頭表演。指甲掐進掌心。很疼。“陳薇，
”我開口，聲音干澀，“那三百萬，到底進了誰的口袋？你心里清楚。”那頭頓了一下。
笑聲沒了?！班u泠，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偷了錢還想賴別人？我勸你識相點！
”她聲音尖利起來?！跋胂肽銒?！醫(yī)院可等著錢救命呢！”電話被狠狠掛斷。忙音嘟嘟響。
像在嘲笑我。我靠在冰冷的墻上。慢慢蹲下去。把頭埋進膝蓋。周圍人來人往。喧囂嘈雜。
都跟我沒關(guān)系了。世界一片灰暗。絕望像水。漫過頭頂?？熘舷⒘?。林曉的電話打進來。
我過了很久才接?！般鲢?！你在哪？聲音怎么這樣？”她急壞了。“沒事。”我吸了吸鼻子。
努力讓聲音正常點。“曉曉，幫我打聽的事…有消息嗎？”“有！”林曉立刻說，
“我正要告訴你！陳薇！她上周末提了輛新車！寶馬！小四十萬呢！全款！”我猛地抬起頭。
“全款？”“對！我托車行的朋友查了！全款付清！就上周六！”上周六。
距離那三百萬“失蹤”。才過去四天?！斑€有王總監(jiān)！”林曉繼續(xù)說，
“他那項目不是缺錢嗎？聽說他拉了個新投資人！叫什么…鴻圖創(chuàng)投？反正挺神秘一公司，
很快就注資了，剛好三百萬！把窟窿堵上了！現(xiàn)在項目正常推進呢！”鴻圖創(chuàng)投？三百萬？
時間卡得這么準？一個念頭。像黑暗里的閃電。猛地劈進我混沌的腦子。王總監(jiān)監(jiān)守自盜。
挪用了項目備用金。不知道填了什么窟窿。眼看要兜不住了。陳薇是他的心腹。兩人合謀。
選了我這個請假不在場的“軟柿子”。用我的權(quán)限偽造了轉(zhuǎn)賬記錄。栽贓嫁禍。
然后王總監(jiān)火速拉來所謂的“新投資”填坑。陳薇則用分到的贓款。買了新車。邏輯通了。
寒意。卻比剛才更甚。他們早就設計好了。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把我推出來當替死鬼。
順便還能用“還款”威脅我。讓我不敢聲張?！般鲢觯磕氵€在聽嗎？
”林曉的聲音把我拉回來?！霸凇！蔽艺酒饋怼Ｍ扔悬c麻?！皫臀以俨椴槟莻€‘鴻圖創(chuàng)投’，
還有，陳薇新車的具體型號和車牌號?！薄昂茫“谖疑砩?！泠泠，你…你打算怎么做？
”林曉的聲音有點擔心。怎么做？我看著遠處高樓林立的城市。玻璃幕墻反射著冰冷的光。
像怪獸的眼睛?！八麄兿胱屛覡€在泥里?！蔽逸p聲說?！拔移莱鰜?。
”“爬得比他們都高?！薄叭缓蟆蔽翌D了頓?！鞍阉麄凊呦氯ァ！蔽覌尩牟〔荒芡?。
我簽了一大堆風險告知書。刷爆了僅剩的幾張信用卡。又借了林曉幾萬塊。
勉強湊夠了第一期手術(shù)費。手術(shù)那天。我守在手術(shù)室外。像根繃緊的弦。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腦子里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媽媽蒼白的臉。
一會兒是公司公告上刺眼的紅字。一會兒是王總監(jiān)虛偽的臉。陳薇得意的笑。
還有那催命符一樣的三百萬。林曉一直陪著我。緊緊握著我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
“阿姨吉人天相，肯定沒事的！”她不停地念叨。不知道是在安慰我。還是在安慰她自己。
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醫(yī)生走出來。我腿一軟。差點沒站住。林曉死死架住我?！搬t(yī)生…怎么樣？
”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醫(yī)生摘下口罩。表情有點疲憊。但語氣是輕松的?！笆中g(shù)很成功。
腫瘤切得很干凈。接下來好好休養(yǎng)，定期復查。”懸著的心。咚地一聲落回肚子里。
我靠在林曉身上。渾身脫力。眼淚毫無預兆地涌出來。止都止不住。是劫后余生的慶幸。
也是被逼到絕境后。唯一一點暖意。我媽被推出來。還在麻醉中。臉色蒼白。但呼吸平穩(wěn)。
我握著她的手。冰涼。我小心翼翼地暖著。像捧著失而復得的珍寶。陪護的日子很熬人。
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日夜顛倒的作息。還有沉重的經(jīng)濟壓力。壓得人喘不過氣。
但我沒讓自己垮掉。白天。我媽睡著的時候。我就坐在病床邊的小凳子上。
打開那臺用了五年?？ǖ靡赖呐f筆記本電腦。開始學習。不是學我原來的財務。那行當。
沾上“污點”?；揪蛷U了。我學編程。零基礎(chǔ)。從最枯燥的語法開始啃。網(wǎng)上的免費教程。
圖書館借來的厚書。下載的盜版視頻。成了我全部的精神食糧。為什么學這個？
因為門檻相對低。只要技術(shù)硬。不看過去。因為能賺錢。接私活。來錢快。因為…它足夠難。
能讓我腦子里那根復仇的弦?？嚨酶o。不至于在絕望里斷掉。林曉來看我們。
帶了熬好的湯。看到我對著電腦屏幕。一行行天書似的代碼。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泠泠…你…你搞這個？這玩意兒能行嗎？”她一臉擔憂。“能行?！蔽翌^也沒抬。
手指在鍵盤上笨拙地敲打。“總得找條活路?！蔽覌尵窈命c的時候。
看著我對著電腦熬紅的眼睛。心疼得直掉眼淚。
“泠啊…別太拼…媽這病…拖累你了…”我握住她的手。笑著說?！皨專f什么呢。
你好好養(yǎng)著，就是幫我大忙了。我在學新本事呢，以后賺大錢養(yǎng)你。”她信了。
或者假裝信了。笑著點頭。眼里卻還是憂心忡忡。只有我自己知道。
支撐我熬過那些對著屏幕。頭暈眼花。手指抽筋的深夜的。不只是求生欲。還有恨。冰冷的。
尖銳的恨。像根釘子。楔在心臟最深處。每跳動一下。都帶著疼。帶著提醒。王總監(jiān)。陳薇。
這筆賬。我記下了。日子像生了銹的齒輪。緩慢而艱難地向前轉(zhuǎn)動。我媽出院了。在家休養(yǎng)。
恢復得不錯。但需要長期吃藥復查。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我靠接一些最基礎(chǔ)的編程小單子。
幫人寫個簡單網(wǎng)頁。改改小程序bug。勉強維持著房租和藥費。生活清苦得像白開水。
但至少。我和媽還活著。林曉幫我查的東西。有了眉目?！傍檲D創(chuàng)投！
”她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壓低聲音，“查到了！皮包公司！注冊地在什么鳥不拉屎的產(chǎn)業(yè)園，
法人叫李強，查無此人！就是個空殼！我找人查了資金流向，那三百萬注資，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最后大部分又流回王總監(jiān)他媽名下的一個投資公司賬戶了！”果然。左手倒右手。
用空殼公司“投資”。把挪用的窟窿填平。洗得干干凈凈?！瓣愞蹦擒?！”林曉更來勁了，
“車牌號XXXXX！寶馬X3！她還嘚瑟得不行，朋友圈天天曬！對了，我還打聽到，
王總監(jiān)最近在接觸一個新的大項目，叫什么‘智慧社區(qū)’，要是拿下來，油水肥得很！
”智慧社區(qū)？我心思一動。這名詞最近挺熱。“具體做什么的？
”“好像是用什么物聯(lián)網(wǎng)技術(shù)，搞小區(qū)門禁、安防、物業(yè)費收繳一條龍？反正聽著挺高科技。
”林曉撇撇嘴，“王胖子懂個屁的高科技，還不是靠關(guān)系忽悠。
”物聯(lián)網(wǎng)…門禁…安防…我腦子里飛快地轉(zhuǎn)著。這不就是我最近拼命啃的東西嗎？
雖然只是入門。但方向是相關(guān)的。一個模糊的念頭。像黑暗中擦亮的火柴。微弱。但有了光。
“曉曉，”我看著林曉，“幫我盯著王總監(jiān)那個項目的進展，
特別是他們打算用什么技術(shù)方案，找哪家合作公司。”“沒問題！”林曉拍胸脯，
“包在我身上！不過泠泠，你想干嘛？”“想活路?！蔽液唵蔚卣f?！绊槺悖蔽翌D了頓，
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看看有沒有機會。”“給他們使個絆子?！睓C會比想象中來得快。
林曉弄到了王總監(jiān)“智慧社區(qū)”項目初步招標的技術(shù)需求文檔。她認識招標辦一個小姑娘。
塞了點錢。偷偷復印出來的?！斑觯【瓦@破玩意兒！”林曉把一疊紙拍在我面前的小飯桌上。
我們在我租的不到十平米的單間里。桌上還擺著我媽剛吃完的藥盒。我拿起來看。越看。
眉頭皺得越緊?！斑@需求…寫得太爛了。”“是吧！我就說那幫人不懂裝懂！
”林曉啃著蘋果?！安皇遣欢！蔽抑钢渲袔讞l?！澳憧催@里，
要求門禁系統(tǒng)必須兼容市面上所有老舊型號的門鎖，包括二十年前的機械鎖。這根本不可能，
技術(shù)實現(xiàn)難度太大，成本會非常高?！薄斑€有這里，
安防監(jiān)控要求實時人臉識別率達到99.9%以上，
在極端天氣（如大霧、暴雨）下也不能低于95%。這要求太離譜了，
目前民用級技術(shù)根本達不到。除非用軍用或者頂級實驗室的設備，那價格…”我搖搖頭。
“這需求書，要么是外行拍腦袋寫的，要么…就是故意設了個高門檻，
想內(nèi)定給某家有特殊關(guān)系的公司?！薄翱隙ㄊ莾?nèi)定！”林曉一口咬定，
“聽說王胖子跟那個叫‘智聯(lián)科技’的公司老板，關(guān)系鐵得很！經(jīng)常一起喝酒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