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擺在庭院的藤桌上,陽光透過葡萄藤的縫隙灑下來,在白瓷盤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張媽做了鮮蝦云吞和水晶蝦餃,都是沈毓歆愛吃的,旁邊還溫著一壺牛奶,冒著淡淡的熱氣。
陸辭妄坐在對面,手里捏著個蝦餃,卻沒怎么動。他的視線總?cè)滩蛔⊥蜇轨沁咃h,看她低頭舀云吞的樣子,看她睫毛在陽光下投下的小扇子,嘴角就控制不住地往上揚,眼底的笑意像浸了蜜,藏都藏不住。
活像個偷到糖的小孩。
沈毓歆被他看得有點好笑,抬起頭,故意迎上他的目光:“陸大少爺,我臉上有花?”
陸辭妄猛地回神,耳尖“騰”地紅了,慌忙低下頭,假裝專心致志地啃蝦餃,含糊道:“誰、誰看你了?我看云吞呢。”
那慌亂的樣子,逗得沈毓歆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露了餡,索性也不裝了,只是耳根紅得更厲害,拿起牛奶喝了一大口,試圖轉(zhuǎn)移話題:“你……你昨天晚上打電話,就是為了跟我表白?”
提到這個,沈毓歆才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昨晚打電話時,她本是想問問他,面對晏家這種“尚未動手卻已知會為禍”的情況該怎么辦,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重生的事,她不想告訴任何人,包括陸辭妄。不是不信他,而是上一世的自己太蠢,蠢到讓他跟著陪葬,每每想起都覺得心口發(fā)緊。她更不想提那些血淋淋的過往——尤其是他最后倒在熱帶雨林里的樣子,光是想想,就疼得她喘不過氣。
她垂下眼,用勺子輕輕攪著碗里的湯,聲音輕了些:“算是吧?!鳖D了頓,她抬眼看向陸辭妄,眼神里帶著點認(rèn)真的試探,“不過,我想問你個事。”
陸辭妄立刻坐直了些,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你說?!?/p>
“假如,”沈毓歆斟酌著措辭,“你知道有個人以后一定會害你,但是他現(xiàn)在還沒動手,你也沒證據(jù)。你跟別人說,別人都覺得你想多了,勸你別疑神疑鬼。這種時候,你會怎么辦?”
話音剛落,陸辭妄的眉頭就猛地皺了起來。他放下筷子,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第一反應(yīng)就是往前傾了傾身,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誰想害你?”
他的語速很快,帶著點壓迫感,顯然是把這個“假設(shè)”當(dāng)成了真事。
沈毓歆心里一暖,知道他這是擔(dān)心自己。她趕緊笑了笑,擺了擺手:“你別急啊,我就是昨天晚上在網(wǎng)上看到個段子,覺得有意思,隨便問問?!?/p>
陸辭妄盯著她看了幾秒,見她笑得坦蕩,不像是說謊的樣子,眉頭才稍稍舒展了些,但眼底的嚴(yán)肅沒減。他靠回椅背,指尖輕輕敲著桌面,像是在認(rèn)真思考。
片刻后,他抬眼看向沈毓歆,語氣斬釘截鐵:“如果是我,就不會給那種人留機會。”
沈毓歆愣了一下。
“既然知道他以后會害你,”陸辭妄的眼神冷了幾分,帶著他慣有的狠勁,“管他現(xiàn)在有沒有動作?管別人怎么看?直接先下手,把他的爪子剁了,讓他再也沒能力蹦跶。”
他頓了頓,看向沈毓歆的目光又軟了些,帶著點不容置疑的護(hù)短:“你本來就是京圈里無法無天的小公主,想做什么就去做。別管那些閑言碎語,天塌下來,有我給你兜底?!?/p>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半分顧慮,仿佛在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就像小時候,她把隔壁家的玻璃打碎了,嚇得躲在他身后,他皺著眉罵她“麻煩”,轉(zhuǎn)頭卻自己扛下所有責(zé)任;就像上一世,她嫁給晏明宇后,他明明氣得遠(yuǎn)走他鄉(xiāng),卻還是在她死后,不惜一切代價為她復(fù)仇。
沈毓歆看著他,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又酸又軟。
她低下頭,舀了個云吞放進(jìn)嘴里,溫?zé)岬臏M(jìn)喉嚨,暖得她眼眶有點發(fā)熱。
是啊,有他在,她怕什么呢?
這一世,她不用再像上一世那樣獨自面對豺狼,不用再因為猶豫和軟弱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抬起頭,對著陸辭妄彎了彎眼,笑得明媚又張揚:“知道了,陸大少爺?!?/p>
陸辭妄被她這一笑晃了眼,耳根又開始發(fā)燙,趕緊別過臉,拿起蝦餃塞進(jìn)嘴里,含糊道:“快吃你的吧,涼了就不好吃了?!?/p>
陽光正好,風(fēng)里帶著葡萄藤的清香。沈毓歆看著對面那個一邊臉紅一邊努力裝鎮(zhèn)定的少年,心里忽然安定下來。
晏家也好,陰謀也罷,她都接招。
畢竟,她的身邊,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