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帶著一種虛偽的暖意,透過巨大的落地窗,鋪滿了靳家一樓奢華空曠的客廳。
姜晚幾乎一夜沒睡,眼睛紅腫得像桃子,眼下的烏青濃得化不開。她穿著寬大的家居服,蜷縮在客廳角落一張單人沙發(fā)里,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輕微顫抖。昨晚靳硯舟離開后,沈敘白也倉皇逃離。巨大的恐懼和羞恥感像冰冷的潮水,反復沖刷著她,讓她幾乎窒息。她不知道靳硯舟會做什么,那個冰冷的“繼續(xù)”和臨走前毫無溫度的眼神,像噩夢一樣纏繞著她。
咔噠。
玄關傳來門鎖開啟的聲音。姜晚猛地一抖,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縮緊了身體,驚恐地望過去。
靳硯舟走了進來。他換了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頭發(fā)一絲不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昨晚什么都沒發(fā)生。他甚至沒看姜晚一眼,徑直走向餐廳。
傭人立刻將溫熱的牛奶和精致的早餐擺在他面前。
姜晚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她鼓起全身的勇氣,顫抖著聲音開口:“硯……硯舟……”
靳硯舟拿起銀質(zhì)的刀叉,動作優(yōu)雅地切著盤子里的太陽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姜晚看著他這副完全無視她的樣子,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踉蹌著沖到餐廳,撲通一聲跪倒在靳硯舟腳邊的地毯上。
“硯舟!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她淚如雨下,雙手死死抓住靳硯舟熨燙得筆挺的褲腿,仰著臉哀求,“是我鬼迷心竅!你原諒我這一次!求求你!看在……看在我們這么多年……”
靳硯舟終于停下了切割的動作。他低下頭,俯視著腳邊痛哭流涕的女人。她的眼淚弄臟了他的褲腳。他眼神里沒有憐憫,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厭棄。
“原諒?”他開口,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姜晚,你配嗎?”
“我……”姜晚被他話語里的寒意凍得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靳硯舟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亮起,顯示是“李銘”。
靳硯舟拿起手機,劃開接聽,按了免提鍵。
李銘公事公辦的聲音在安靜的餐廳里清晰響起:“靳總,城西‘啟明生物’實驗室,因涉嫌非法人體實驗及數(shù)據(jù)造假,證據(jù)確鑿,已于凌晨六點被聯(lián)合執(zhí)法組全面查封。主要負責人沈敘白博士,正在被相關部門帶走調(diào)查。查封公告已在官網(wǎng)發(fā)布?!?/p>
“嗯。”靳硯舟淡淡應了一聲,目光掃過地上瞬間僵住的姜晚。
姜晚的臉血色盡褪,嘴唇哆嗦著:“敘白……敘白他……”
靳硯舟掛了電話,像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拿起餐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然后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姜晚。
“這才剛剛開始,靳太太?!彼浇枪雌鹨唤z殘忍的弧度,語氣輕描淡寫,“好好享受?!?/p>
他繞過她癱軟的身體,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司機早已等候在外。
黑色的賓利慕尚平穩(wěn)地匯入早高峰的車流。靳硯舟靠在后座,閉目養(yǎng)神。車內(nèi)彌漫著昂貴的皮革和雪松香氛混合的味道,隔絕了外面嘈雜的世界。
手機再次震動。他睜開眼,屏幕上顯示的是“王院長”。
他接起,依舊按下免提。
“靳先生,”王院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謹慎,“沈敘白博士剛被送到我們醫(yī)院急診,說是……在配合調(diào)查時‘不慎’摔倒,右手傷勢很重。”
“哦?”靳硯舟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有多重?”
“初步診斷,右手五根手指,粉碎性骨折。特別是食指和中指,骨頭幾乎……成了渣。神經(jīng)和肌腱損傷非常嚴重,就算手術(shù),功能恢復……基本無望了?!蓖踉洪L頓了頓,補充道,“他情緒很激動,一直在喊姜小姐的名字,要求見律師?!?/p>
靳硯舟的目光投向車窗外飛逝的街景,薄唇微啟,吐出的話卻讓前排的司機都感到一股寒意:“告訴主刀醫(yī)生,好好‘照顧’沈博士。那雙手,”他頓了頓,語氣冰冷得沒有一絲波瀾,“碰過我女人的手,就不該留著。”
“明白,靳先生。”王院長立刻應道。
電話掛斷。靳硯舟重新閉上眼睛,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卻加深了。
仁和醫(yī)院頂層,VIP手術(shù)室外的走廊,冰冷而空曠。沈敘白躺在移動病床上,被護士推往手術(shù)室。他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全是冷汗,右手被臨時固定著,包裹的紗布上滲出刺目的鮮紅。巨大的疼痛和實驗室被毀的絕望交織,讓他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姜晚……我要見姜晚!還有我的律師!”他嘶啞地喊著,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不甘。
推床的護士面無表情,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
就在病床即將進入手術(shù)區(qū)通道時,旁邊一部VIP專屬電梯“?!钡囊宦曒p響,門開了。
一身黑色西裝的靳硯舟,如同從地獄走出的煞神,帶著一身凜冽的寒意,緩步走了出來。他身后跟著兩個面無表情、身材高大的保鏢。
他的出現(xiàn),讓本就冰冷的走廊溫度驟降。
沈敘白猛地看到靳硯舟,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身體劇烈地掙扎起來,帶動著受傷的手傳來鉆心的劇痛,讓他發(fā)出一聲慘哼:“靳硯舟!是你!都是你干的!你這個瘋子!”
靳硯舟在距離病床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他雙手插在西褲口袋里,姿態(tài)閑適,像是在欣賞一件有趣的展品。目光落在沈敘白那只被鮮血浸透、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右手上,眼神里充滿了冰冷的審視和……一絲愉悅。
“沈博士,”靳硯舟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沈敘白的痛呼和咒罵,“聽說你的手受傷了?真遺憾?!彼恼Z氣里聽不出半分遺憾,只有赤裸裸的嘲弄。
“你不得好死!靳硯舟!姜晚是我的!她愛的從來都是我!”沈敘白雙目赤紅,不顧一切地嘶吼著,試圖用言語攻擊眼前這個掌控他生死的男人。
靳硯舟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可笑的話,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微微彎下腰,湊近病床,靠近沈敘白因痛苦和憤怒而扭曲的臉,聲音壓得極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你的?沈敘白,你太高看自己了?!彼难凵皲J利如刀,剮過沈敘白每一寸皮膚,“她不過是我靳硯舟穿舊了、玩膩了的一件衣服。你喜歡撿垃圾,我無所謂。但弄臟了我的地方,就得付出代價?!?/p>
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沈敘白眼中翻騰的恐懼和屈辱,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袖口。
“至于這只手……”靳硯舟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只廢掉的手上,唇角勾起一個殘忍至極的弧度,“碰了不該碰的東西,碎了也好。省得你以后再管不住自己?!?/p>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護士:“送沈博士進去。讓醫(yī)生,‘好好’治?!弊詈髢蓚€字,他咬得格外重。
護士不敢有絲毫遲疑,立刻推著病床加快腳步,將沈敘白絕望的嘶吼隔絕在緩緩關閉的手術(shù)室大門之后。
厚重的門徹底合攏,紅燈亮起。
靳硯舟站在原地,看著那盞象征“手術(shù)中”的紅燈。走廊冰冷的白光打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隱在陰影里,如同他此刻的心境,冷酷與即將噴薄的暴戾交織。
他拿出手機,撥通。
“李銘,”他的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平穩(wěn),卻更添一絲不容置疑的冷酷,“沈敘白名下的所有資產(chǎn),包括他父母那點養(yǎng)老錢,今天之內(nèi),全部凍結(jié)。讓他和他家的人,一毛錢都動不了?!?/p>
“另外,”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手術(shù)室緊閉的門,如同在看一個死物,“通知所有和我們有合作的醫(yī)院、實驗室、研究機構(gòu),誰敢收留沈敘白,或者給他提供任何工作機會、醫(yī)療援助,就是和我靳硯舟作對。”
“明白,靳總?!崩钽懙穆曇魶]有任何猶豫。
靳硯舟掛了電話。走廊里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儀器運轉(zhuǎn)的微弱嗡鳴。他靜靜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手術(shù)室里進行的,不僅僅是對沈敘白身體的摧殘,更是靳硯舟親手為他打造的、通往地獄的第一道階梯。
而他,很享受這種親手碾碎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