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被一陣古怪的聲音吵醒。字正腔圓的《道德經(jīng)》誦讀聲,每兩句便卡殼一次,
隨即爆出個響亮的嗝,活像捏著嗓子唱歌卻被痰堵了喉嚨。蘇晚晚的意識還有些恍惚,
她還記得庶妹蘇憐兒端著參湯說:“姐姐,喝了這碗湯,往后就再無苦楚了。
”蘇晚晚感覺喉間灼痛未散,四肢卻似墜了冰砣。鼻尖鉆進霉味,混雜著新鮮的泥土腥氣。
她沒死透?還是死了又活?這黑黢黢的棺材是她現(xiàn)在的家?這里黑暗,還有令人窒息的沉悶。
(一)“道可道..非常道...嗝——名可名..非常名...嗝兒——”那魔音灌耳,
調(diào)子拿捏得比夫子還講究,偏偏嗝聲震天,宛如地府小鬼播送午夜怪談。蘇晚晚憋著火,
她用盡殘存的力氣,猛地抬腳踹向頭頂。只聽“哐當(dāng)”一聲,腐朽的木板就裂開了縫隙,
清冷的月光隨著夜風(fēng)灌入。蘇晚晚手腳并用地扒開裂縫,最后“噗通”摔在地上。
碎石子硌得生疼,但活著的滋味,真好。月光下,四周赫然是侯府后花園最荒僻的角落。
一塊歪斜的木牌插在旁邊,上面勉強認出“蘇氏晚晚”四字。好個永安侯,好個生身父親,
女兒的墳?zāi)咕谷绱朔笱??!盁o名天地之始...始...始什么來著?
嗝——”那聲音更近了,帶著煩躁的卡殼。蘇晚晚循聲望去,瞳孔驟然收縮。
不遠處牡丹花開得正盛,其中卻站著個錦衣玉冠的男子。那男子側(cè)影挺拔,墨發(fā)高束,
清冷似水墨畫中的謫仙。那正是她那素未謀面的未婚夫,鎮(zhèn)北王世子蕭絕。
傳聞中的“冷情絕性,恍若玉山”?這位“玉山”正徒手摧殘牡丹,動作又快又狠。
修長的手指粗暴地揉捏花瓣,花枝噼啪折斷,腳下已是一地殘紅。更離奇的是,
他一邊辣手摧花,一邊還在背書:“有名萬物之... 之...嗝!”蘇晚晚嘴角抽搐,
腦內(nèi)吐槽如潮水奔涌:【救命,高嶺之花秒變花田劊子手?月光瘋批,殘花配打嗝,
氛圍感歪到姥姥家了?!烤驮谶@時,蕭絕的動作猛地頓住,他極其僵硬地轉(zhuǎn)過頭。
月光照亮蕭絕的臉,臉色慘白如紙,雙眼布滿猩紅血絲,死死釘在蘇晚晚身上。他眉頭緊鎖,
薄唇翕動:“你腦子里...為什么有哈哈哈?”蘇晚晚渾身汗毛倒豎。
不是因為“詐尸”被撞破,而是蕭絕話里的內(nèi)容。蕭絕竟能聽見她的心聲?
蘇晚晚下意識捂住嘴,眼瞪如銅鈴,死死盯著月光下這宛如修羅的世子?!網(wǎng)C!讀心術(shù)?
重生姿勢不對還是世子開了掛?】蕭絕臉上的困惑更深,猩紅眼底翻涌起狂躁。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上玉冠:“吵死了,閉嘴!
那個‘哈哈哈’還有...什么‘花田終結(jié)者’...嗝!‘唐老鴨’是誰?
為什么說我像它開嗓?”蘇晚晚:“……”實錘了!蕭絕不僅能聽見,
連腹誹他打嗝像唐老鴨都一清二楚。看蕭絕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撕碎。
想起蕭絕摧花的狠勁,蘇晚晚毫不懷疑自己的身子扛不住一拳。蘇晚晚求生欲爆滿,
她飛快掃過散架的棺材,眼疾手快摸出根金簪,那是下葬時她唯一值錢的物件。
蘇晚晚攥緊簪子,尖端朝前,強撐著站起?!靶?..兄弟,先別管哈哈唐老鴨了。
相逢即是有緣,幫個忙?用這個——”蘇晚晚用金簪指向花園月洞門,
“把那邊穿白衣服的小白蓮辦了,就是她把我塞進棺材的。事成之后,保你耳根清凈。
”月洞門下,素白衣裙的蘇憐兒正端著托盤快步走來,托盤上那碗?yún)€冒著熱氣。
蘇憐兒看清月光下衣衫襤褸的蘇晚晚,臉上的“擔(dān)憂”瞬間凍裂,化作見鬼般的驚駭,
手一抖,湯碗險險滑落?!敖?..姐姐?
你...你...你不是...”蘇憐兒聲音尖利,后面的話卡在喉嚨里,只??謶帧?/p>
緊接著,蘇憐兒的目光掃到牡丹叢旁眼神猩紅的蕭絕?!笆?..世子殿下?
”蘇憐兒倒抽冷氣,連連后退。蕭絕的注意力被尖叫所吸引,他扭頭看去,
嘴里還不停地嘶吼:“故常無欲以觀其妙,
常有欲以觀其徼...徼...嗝——觀其徼...”那嗝打得又響又脆,劃破夜空。
蘇憐兒魂飛魄散,尖聲哭嚎:“啊——世子發(fā)瘋啦。”幾乎同時,
蘇晚晚腦內(nèi)也炸了:【絕了,這嗝卡得精準,情緒到位,奧斯卡欠你個小金人。刺激,繼續(xù),
懟她。】蘇晚晚幾乎忘了自身處境,恨不得給蕭絕遞水潤嗓。蕭絕身子一晃,
痛苦地捂住一只耳朵,另一只手指著蘇憐兒,眼神兇狠:“觀其徼...徼...嗝!
”場面徹底失控。蘇晚晚(剛詐尸,手握金簪)。蕭絕(瘋批模式,背經(jīng)+打嗝,
眼神欲噬人)。蘇憐兒(魂飛魄散,尖叫引來遠處腳步聲與燈籠光)。三人于慘白月光下,
圍著殘敗牡丹,構(gòu)成一幅荒誕驚悚的畫卷。蘇憐兒怨毒地看了蘇晚晚一眼,
隨即換上可憐巴巴的面具:“姐姐,你真的還活著。太好了,憐兒擔(dān)心死了。
”蘇憐兒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蕭絕,身子微顫?!笆雷拥钕拢@是怎么了?
姐姐她剛從那里面出來,是不是沖撞了什么,
連累您也...”蘇憐兒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散架棺材?!暗钕拢憬?,別怕。
憐兒帶了安神參湯,最是定驚安魂。姐姐受驚,殿下您似乎也不適,快喝了吧。
”蘇憐兒竭力讓聲音顯得真誠,說完后還將湯碗遞向蘇晚晚。那熟悉的藥味鉆入蘇晚晚鼻腔,
與上輩子斷魂時喉間的灼痛瞬間重合。蘇晚晚盯著碗中的參湯,
再看蘇憐兒那副柔弱可憐的嘴臉,寒意裹著怒火直沖頭頂。腦內(nèi)殺意沸騰:【安神?定驚?
蘇憐兒你當(dāng)我是傻子?這味道這顏色,跟上輩子斷魂湯一模一樣。當(dāng)著瘋批的面還敢下毒?
誰給你的膽?】旁邊的蕭絕猛地捂住耳朵,臉上痛苦扭曲,猩紅雙目死死鎖定那碗?yún)?/p>
蘇晚晚清晰地感到一股暴烈情緒涌來,以及毀滅那碗湯的瘋狂欲望。“喝湯?
”蕭絕從齒縫擠出兩個字,聲音扭曲如惡鬼低吟。蕭絕停止了背書,
周身危險氣息卻攀至頂峰。他那雙紅眼緩緩移開,落在蘇憐兒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上。
遠處腳步聲更近,燈籠光搖晃逼近,侯府護衛(wèi)將至。蘇晚晚看著蕭絕眼中噬人的兇光,
再看近在咫尺的毒湯與蘇憐兒眼底藏不住的得意,一個瘋狂的念頭如閃電劈入腦海。
忽然蘇晚晚笑了,她不去接湯,反而一把抓住了蕭絕的手腕。
在蘇憐兒錯愕的目光和蕭絕猩紅的注視下。蘇晚晚湊近蕭絕耳邊,氣聲低語,
帶著蠱惑與同歸于盡的快意:“看見那碗湯了?聞到了?就是它,上輩子送我走的?,F(xiàn)在,
她又想用它‘安撫’我們呢。世子殿下,你怕它嗎?恨它嗎?”蘇晚晚感到蕭絕身體劇震,
喉嚨里滾出野獸般的低吼。蘇晚晚笑意更深,她抬手指向臉色煞白的蘇憐兒,
對著瀕臨爆發(fā)的蕭絕一字一句:“既然怕,既然恨,那就撕碎它。還有撕碎這個端湯的人。
”(二)“撕碎它,還有撕碎這個端湯的人?!碧K晚晚的話音未落,就被蕭絕狠狠甩開。
蕭絕周身壓抑到極致的狂暴,終于轟然噴發(fā)?!昂稹币宦暸叵毫岩箍铡?/p>
蕭絕猩紅的眼死死鎖住蘇憐兒和她手中那碗泛著甜香的參湯。厭惡與毀滅欲在眼底噼啪燃燒,
徹底吞噬最后一絲清明。蕭絕如激怒的獵豹直撲過去?!鞍 碧K憐兒尖叫著,手一抖,
“安神湯”便脫手飛出。白瓷碗砸中蕭絕額角,應(yīng)聲碎裂。
湯汁混著血絲順蕭絕俊美猙獰的側(cè)臉蜿蜒,像幅扭曲的水墨。蕭絕發(fā)出痛苦憤怒的嘶吼,
動作卻猛地頓住。他死死抱住頭,身體劇顫。緊接著,
那字正腔圓的《道德經(jīng)》背誦聲再次炸響,震耳欲聾:“天下皆知美之為美,
斯惡已——”蕭絕猛地轉(zhuǎn)身,一拳砸向旁邊碗口粗的山茶樹。咔嚓!樹干應(yīng)聲而斷,
木屑殘花紛飛。蘇憐兒癱軟在地,抖如秋風(fēng)落葉。恰在此時,
一群舉著燈籠棍棒的侯府護衛(wèi)氣喘吁吁沖進花園。
燈籠光瞬間照亮狼藉:散架棺材、滿地殘紅、癱地的蘇憐兒、額角流血狀若瘋魔的蕭絕,
還有衣衫襤褸手握金簪的“詐尸”大小姐?!岸〗?,世子殿下,大...大...大小姐?
”護衛(wèi)頭領(lǐng)看清場面后雙腿有些發(fā)抖,特別是看到“詐尸”的大小姐?!熬让?。
”蘇憐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手指向蘇晚晚說道,“她瘋了,她想害世子,看把殿下傷的。
”護衛(wèi)們看看蘇晚晚,又看向狂背“道德經(jīng)”的蕭絕。蘇晚晚心中冷笑,
于是她故意踉蹌后退半步,聲音含泣道:“妹妹怎能污蔑我?明明是你端湯過來,
世子聞了味道才突然失常。我死里逃生,魂兒都沒歸位,哪有力氣害人?
”蘇晚晚假裝用袖子抹眼淚,余光瞟向蕭絕。只見蕭絕額角的血仍在流,
捶地的動作帶著自毀般的狂躁。蘇晚晚腦內(nèi)狂吐槽:【惡人先告狀?演技不錯,可惜露餡了。
世子殿下,別光捶地,《道德經(jīng)》呢?精準打擊,目標(biāo)鎖定白蓮。
】蕭絕捶地的動作猛地頓住,他抬起臉,猩紅雙眼再次釘在蘇憐兒身上。
蘇憐兒遍體生寒:“世...世子...”突然,蘇憐兒眼中狠毒一閃,
掏出個粉色信封便哭喊道:“姐姐還狡辯,這是你與人私通的書信,被我發(fā)覺才想滅口。
世子定是撞破丑事才受刺激?!毙欧馍献舟E,一看就是模仿蘇晚晚的拙劣手筆。
護衛(wèi)目光齊齊望向蘇晚晚。蘇晚晚心頭火起:“你胡說,假的?!薄罢婕?,
世子殿下一看便知。”蘇憐兒如抓救命稻草,顫抖著將偽造情書遞向蕭絕。
蘇憐兒算準世子神志不清,只要他接過,罪名即坐實。蘇晚晚震驚:【當(dāng)著瘋批遞假證?
蘇憐兒你是真勇。世子,考驗閱讀理解的時候到了。撕了它,像撕花一樣撕。
】蘇晚晚對著蕭絕,以震驚憤怒的語調(diào)大喊:“世子殿下,您聽見了嗎?
她說您寫的字像狗爬?。。 边@話如驚雷劈落。護衛(wèi)們懵:字?狗爬?
蘇憐兒懵:我啥時說過?蕭絕猩紅雙眼瞬間聚焦信封上拙劣字跡,
“狗爬”二字精準引爆狂躁。“狗...爬?”蕭絕喉間擠出嘶啞字眼,眼神兇戾欲噬人。
蕭絕猛地劈手奪過情書,如撕碎仇敵般瘋狂撕扯。紙屑如粉色雪花,在燈籠月光下紛飛。
就在眾人以為蕭絕只會撕扯時,他用手抓起稍大碎紙,以眼花繚亂的速度折疊。
護衛(wèi)們目瞪口呆。蘇晚晚震驚:【瘋批還有隱藏技能?】蕭絕猩紅眼睛死死鎖定蘇憐兒發(fā)髻,
手臂猛揮。一只歪扭的粉色紙飛機,“嗖”地一聲穩(wěn)穩(wěn)斜插進蘇憐兒頭頂珠釵旁,
卡在濃密發(fā)髻中。粉色紙片襯著蘇憐兒慘白臉,荒誕至極。全場死寂。
蘇晚晚強忍爆笑:【精準空投,十環(huán)命中。世子殿下,
您這發(fā)病附贈的手藝和投擲技能點滿了吧?滿分操作?!眶[劇終以永安侯蘇正德趕來收場。
蘇正德見蕭絕額角流血眼神猩紅時,幾欲暈厥。世子在侯府“意外受傷”并“病情發(fā)作”,
禍事滔天。哪還敢追究詐尸情書。蘇晚晚被“請”回了她那個破敗的的小院,
名義上是“休養(yǎng)”,實則是軟禁。而蕭絕被侯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請入內(nèi)院,
并火速派人去找太醫(yī)院林御醫(yī)。接下來幾日,侯府表面平靜,暗流洶涌。蘇晚晚養(yǎng)精蓄銳,
依靠前世記憶與忠仆暗中收集消息。蘇憐兒因發(fā)髻插過“恥辱紙飛機”淪為笑柄,暫時消停。
但蘇晚晚深知,這僅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五日后,蘇正德便領(lǐng)著族老、蘇憐兒,
氣勢洶洶闖入蘇晚晚小院?!巴硗??!碧K正德板臉痛斥,“你平安歸來,為父本應(yīng)歡喜。
可你惹下多大禍事。世子何等尊貴,竟在你面前受傷發(fā)病。憐兒亦受牽連,至今心緒難平。
你這般不祥,豈堪為世子正妻?這是要毀鎮(zhèn)北王府,毀永安侯府啊。”蘇正德頓了頓,
又說道:“念在父女之情,你主動上書,以‘命格不祥,恐沖撞貴人’為由自請退位,
將世子妃之位讓予憐兒。如此,尚可在府中安穩(wěn)度日,全個體面,保全家門。
”族老們紛紛附和:“侯爺所言極是?!薄巴硌绢^當(dāng)以大局為重!”“憐兒溫婉,
方配世子妃!”蘇憐兒也配合說道:“姐姐,憐兒是為你和家族著想。放心,
我定會好好照顧世子殿下?!碧K晚晚冷眼旁觀這場逼宮大戲,心中波瀾不驚甚至想笑。
前世正是這般家族大義與“不祥”之論將她逼上絕路。如今故技重施?蘇晚晚慢條斯理起身,
目光越過蘇正德與族老,投向院門口。只見一道高大身影倚靠門框,正是蕭絕。【哦豁?
正主到場了?】蘇晚晚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本破破爛爛的冊子,
封皮歪歪扭扭寫著《躁郁癥病患日常護理與情緒穩(wěn)定指南(御醫(yī)林氏秘傳)》“啪!
”冊子被重重拍在破木桌上,震起灰塵。蘇晚晚抬手指向門口看戲的蕭絕。“讓我讓位?行,
只要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蘇晚晚環(huán)視臉色鐵青的蘇正德與目瞪口呆的族老,
目光最終落向瞬間煞白的蘇憐兒:“從今日起,世子殿下的毛——哦不,情緒,
就歸你們順了。他何時發(fā)病,何時要背《道德經(jīng)》,
時想撕東西砸人…包括但不限于撕情書、折紙飛機扎發(fā)髻、拆房梁、捶地板…這些護理活兒,
全歸你們接手。特別是你,我的好妹妹?!毙≡核兰?。族老們瞅瞅破冊子,
又看看門口額角帶傷的世子,個個面無人色。蕭絕他緩步走入小院,
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掃過桌上“護理指南”,最終落在蘇晚晚的臉上。
蘇正德只覺寒氣自腳底直沖天靈蓋,看著步步逼近的蕭絕,又看向口出狂言的嫡女,
眼前陣陣發(fā)黑。這瘋批世子的毛,誰敢順?誰能順???(三)蕭絕的腳步輕若無聲,
卻每一步都碾在眾人心尖。蘇正德與族老們下意識后退,而蘇憐兒縮在父親身后。
蕭絕的目光落在蘇晚晚臉上。蘇晚晚的心懸到嗓子眼。【大哥,給個準信,是搭戲還是掀桌?
你這眼神比指南還難懂。】蕭絕終于在桌前站定,離蘇晚晚僅一步。蘇晚晚本能后縮,
卻被蕭絕的指尖穩(wěn)穩(wěn)捏住下巴。蕭絕微微俯身,蒼白面孔迫近,呼吸拂過她耳畔。
“我的毛...”蕭絕喉結(jié)微動,“我的情緒,歸你順?!碧K晚晚眼瞪如銅鈴。
蘇正德與族老們震驚。蘇憐兒面無人色,死咬嘴唇。蕭絕視若無睹,
指尖在蘇晚晚下巴上輕碾,語氣霸道:“只有你?!本o接著,蕭絕拿起桌上冊子,
隨手一丟便落入不知名角落。小院死寂。蘇晚晚炸了鍋:【蓋章了,順毛權(quán)歸我了。
扔指南幾個意思?讓我自由發(fā)揮?這哪是順毛,是雙刃劍啊?!渴捊^轉(zhuǎn)身掃視蘇正德等人,
族老們汗?jié)褚陆?。蕭絕目光最終定格蘇憐兒身上:“再提換人,我便撕了侯府門匾,
劈了當(dāng)柴燒?!闭Z罷,便拂袖而去。蘇正德腿軟欲跪,幸得族老攙扶。
蘇憐兒瞪著蕭絕消失處,又瞥見站在桌旁蘇晚晚,眼中怨毒幾欲滴落。讓位?徹底沒戲了。
世子親口說了,只要蘇晚晚順毛。蕭絕這一“蓋章”,侯府風(fēng)向暗轉(zhuǎn)。
雖然蘇晚晚仍居破院著舊衣,但份例卻再無短缺,下人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忌憚。
蘇憐兒也暫時偃旗息鼓,只是那眼神,陰冷得像毒蛇。蘇晚晚思考了很久。順毛?行,
但規(guī)矩她定。首要任務(wù)就是要搞懂這綁定在她腦子里的瘋批世子,
尤其是那個“心聲互穿”系統(tǒng)和發(fā)病機制。蘇晚晚想到了林御醫(yī),這老頭既是主治,
又是八卦頭子,必有第一手資料。于是她利用僅有的月錢,買通了廚房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
讓她給林御醫(yī)遞了個口信。核心訴求就一個:想知道蕭絕世子發(fā)病的具體誘因和穩(wěn)定方案,
用什么能讓他快速平靜?或者可控地刺激?很快,口信有了回音,
是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條。蘇晚晚展開一看,林御醫(yī)的字跡龍飛鳳舞,末尾附歪扭笑臉,
透著八卦的興奮:“世子畏苦畏腥懼封閉。辛辣刺激反有奇效,尤嗜西域‘魔鬼椒’,
次之西市王婆攤‘辣翻天’豆干。另情緒波動時,腦內(nèi)多現(xiàn)幼時被灌湯藥之幻象。
”辛辣刺激?辣條?蘇晚晚捏緊紙條,眸亮如星?!九驴嗯滦扰路忾],
難怪那晚的毒湯反應(yīng)劇烈。辣條能平復(fù)?這什么體質(zhì)?林御醫(yī)你玩我?】吐槽歸吐槽,
蘇晚晚決定賭一把。一日午后,蘇晚晚揣著幾包西市王婆所購“辣翻天”豆干,
溜進了蕭絕“靜養(yǎng)”的客院書房。書房里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藥味。蕭絕坐于書案后寫字,
側(cè)臉在陽光下泛著冷白,額角紗布已拆,留淺紅痕,平添破碎俊朗。
蘇晚晚忍不住吐槽:【嘖,表面歲月靜好,內(nèi)心狂風(fēng)暴雨?這字寫得,跟要殺人似的。
】蕭絕握筆的手驟然一頓,他抬眼看向門口探頭探腦的蘇晚晚,不悅道:“你可有事?
”蘇晚晚立刻換上狗腿的笑容,晃了晃手里的油紙包。
一股霸道濃烈的辛辣香氣瞬間在書房彌漫開?!暗钕拢医o您送溫暖來了。
獨家秘制‘情緒穩(wěn)定劑’。林御醫(yī)傾情推薦,效果杠杠的。
”蘇晚晚獻寶似的把一包豆干放在書案上。蕭絕眉頭緊鎖,鼻翼微動,滿眼嫌棄:“拿開。
”“別啊殿下,試試嘛。林御醫(yī)說這個對您有好處,提神醒腦,穩(wěn)定情緒,
比背《道德經(jīng)》管用。”蘇晚晚說完后,迅速抽出一根紅油發(fā)亮的豆干遞到蕭絕嘴邊,
“啊——張嘴,就一口,不好吃我立刻滾。”蕭絕盯著那根氣味極具攻擊性的豆干,
又看看蘇晚晚的無賴相,只能閉眼,極力忍耐。突然,蕭絕張口狠狠咬住豆干,
那架勢帶著一股狠勁。蘇晚晚:“?。?!”【真吃了?勇士還是破罐破摔?
】蕭絕的臉“唰”地漲紅,非羞赧,是辣的。辛辣咸香裹著焦糊油味在口腔炸裂,
火焰自舌尖直沖顱頂,辣得眼疼,他握著筆的手瞬間收緊。蘇晚晚發(fā)現(xiàn)了異樣:【完了!
這反應(yīng),發(fā)病前兆?《道德經(jīng)》預(yù)警?拆房預(yù)警?!】預(yù)想中的暴走未至。
蕭絕閉口咀嚼半晌,喉結(jié)滾動咽下,復(fù)又閉眼。幾息之后,蕭絕猛地睜開眼,
那雙帶著冷意或狂躁的眼眸,此刻竟然奇異地平靜了下來?!八?。
”蕭絕說完后就抓起手邊的涼茶猛灌。蕭絕喝完涼茶后,看了一眼剩下的辣條,眼神復(fù)雜。
沉默片刻后,蕭絕拉開抽屜,摸出一物丟給蘇晚晚。蘇晚晚接住,入手沉甸,金光耀眼,
竟是一架小巧純金算盤。算珠圓潤光滑,陽光下晃眼,邊角刻細密云紋。“給你的。
”蕭絕聲音復(fù)歸清冷,“閉嘴,去搞錢,別再來煩我。”蕭絕說完后就垂首執(zhí)筆寫字。
蘇晚晚捧著金算盤,呆若木雞。【金算盤?閉嘴搞錢?精神損失費?封口費?瘋批式賞賜?
】蘇晚晚瞅著蕭絕微紅的耳根與故作鎮(zhèn)定的側(cè)臉,荒謬的想法冒出:【他該不會被辣條爽到,
羞于承認吧?】閉嘴豈能當(dāng)真?蘇晚晚手握金算盤(第一桶金)與林御醫(yī)情報(辣條有效),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的腦中成型——創(chuàng)業(yè),目標(biāo)就是打造“世子同款?靜心平氣”周邊,
噱頭必須得拉滿。蘇晚晚便典當(dāng)金算盤充作本金,尋林御醫(yī)合作,并允其三成利,
于西市最喧鬧處支起小攤。攤位懸醒目旗幡,上書魔性歪扭大字:【世子認證?靜心香囊,
瘋批用了都說好?!肯隳遗浞胶唵未直毫钟t(yī)所予廉價寧神草藥,
混入蘇晚晚獨家秘方——碾粉的“辣翻天”豆干,佐以薄荷提神。
廣告詞直擊靈魂:“心煩意亂?控制不住寄幾?世子同款靜心香囊,聞之神清氣爽,
吸之心平氣和。今日特惠,買二送一?!贝藸I銷瞬間引爆了西市,
誰不知鎮(zhèn)北王世子乃玉面瘋批?敢打其旗號,還言“瘋批用了都說好”?攤主難道嫌命長?
但架不住人的好奇心驅(qū)使,再加上林御醫(yī)暗遣托兒于人群中帶帶節(jié)奏,攤前竟排起長龍。
蘇憐兒在侯府中聽聞丫鬟稟報,氣得砸碎了一套茶具。
蘇憐兒心里一直在咒罵著:蘇晚晚這賤人,不僅未死,
竟得世子金算盤(訛傳為“定情信物”),更敢借世子之名招搖撞騙,大肆斂財?!敖o我砸!
”蘇憐兒面容扭曲,對心腹嬤嬤低吼,“砸了她的破攤。讓她知曉誰才是侯府的小姐。
”幾個兇神惡煞的侯府家丁沖至西市,將蘇晚晚的小攤砸了個稀巴爛,
香囊、草藥、辣粉撒落一地?!白∈郑 碧K晚晚心疼如絞,這都是她的啟動金呀。
蘇晚晚沖前理論,卻被一家丁狠推倒地,手肘擦破滲血。
看著滿地狼藉和周圍人群的指指點點,蘇晚晚怒火中燒。【蘇憐兒,你找死!
】蘇晚晚腦中瞬間閃過一個“驅(qū)虎吞狼”的絕妙計劃,
于是她朝著侯府方向發(fā)出一聲石破天驚的吶喊:“世子殿下——您聽見了嗎?
他們砸了您的香囊攤,還說您背《道德經(jīng)》之聲——像唐老鴨?。?!”這一嗓,
傾注兩世怨氣,穿透力極強。圍觀者懵:“唐老鴨?什么玩意兒?
” 砸攤家丁慌:“我們沒說,你血口噴人”蘇晚晚的吶喊仿佛觸動了某個無形的開關(guān),
未及半盞茶時間,地面就傳來輕微卻整齊的震動。人群驚恐退散,
只見一隊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wèi),如黑色潮水涌至。為首者正是蕭絕,
他周身散發(fā)出的強大的氣場,讓所有人噤若寒蟬?!罢l?”蕭絕的聲音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