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建南的案子審理得很快。有了充足的證據(jù)和錄音，他很快被判處了無期徒刑。程浩宇的死終于得到了伸張，但這個結(jié)果并沒有給任何人帶來快樂。
我回到了新的城市，繼續(xù)我平靜的生活。律師事務所的工作依然繁忙，但我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生活節(jié)奏。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就是一年后。
這一年里，我再也沒有聽到過蘇晚晴和小宇的消息。我刻意避免接觸任何與他們相關的信息，包括新聞報道和朋友的提及。我告訴自己，那段生活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了。
但是在某個安靜的夜晚，我還是會想起小宇的笑臉，想起蘇晚晴的眼淚，想起程浩宇臨死前的不甘。
有些記憶，是永遠無法抹去的。
這天下午，我正在辦公室里準備一個案件的庭審材料，助理小張敲門進來。
"林律師，外面有個小朋友找您。"
"小朋友？"我很奇怪，"什么小朋友？"
"一個很可愛的男孩，大概六七歲的樣子。他說他叫林小宇，是您的兒子。"
我手中的筆掉在了地上。
小宇？他怎么會在這里？
我連忙跑出辦公室，就看到小宇坐在接待區(qū)的沙發(fā)上，怯生生地看著周圍。一年不見，他長高了很多，但還是那個可愛的樣子。
"小宇？"我走過去，"你怎么在這里？"
"林爸爸！"看到我，小宇立刻撲到我懷里，"我找到你了！"
抱著這個久違的溫暖，我的眼眶瞬間濕潤了。
"小宇，你怎么一個人來的？媽媽呢？"
"媽媽不知道。"小宇抬起頭，"林爸爸，我是偷偷來找你的。"
"偷偷來的？"我心中一驚，"小宇，你知道這里有多遠嗎？你是怎么來的？"
"我坐飛機來的。"小宇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這是媽媽寫的地址，我記住了。"
我接過紙條，發(fā)現(xiàn)這是蘇晚晴當初記錄的我的工作地址。但是小宇怎么可能一個人坐飛機？
"小宇，你的機票是怎么買的？"
"是阿姨幫我買的。"小宇說，"我告訴阿姨我要去找爸爸，她就幫我買了票。"
"什么阿姨？"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走進了律師事務所。她穿著簡單，看起來三十多歲，面容慈祥。
"小宇，你可嚇死阿姨了。"女人走過來，"怎么能亂跑？"
"對不起，阿姨。"小宇有些害怕。
我看著這個女人，感到疑惑："您是？"
"我是小宇的保姆，姓李。"女人解釋道，"蘇小姐出差了，讓我照顧小宇。沒想到這孩子趁我不注意跑了出來。"
"保姆？"我更加疑惑了，"蘇晚晴去哪里出差了？"
李阿姨看了看小宇，欲言又止。
"李阿姨，實話告訴林叔叔吧。"小宇突然說道，"媽媽生病了對不對？"
聽到這話，我心中一震："生??？什么病？"
李阿姨嘆了口氣："蘇小姐得了抑郁癥，已經(jīng)住院兩個月了。醫(yī)生說她受的打擊太大，一時難以恢復。"
我感到一陣眩暈。蘇晚晴患了抑郁癥？
"那小宇一直是你在照顧？"
"是的。但是小宇很想念您，天天問什么時候能見到林爸爸。"李阿姨看著我，"我實在沒辦法，就答應帶他來找您。"
我看著小宇，心中涌起復雜的情緒。這個孩子失去了程浩宇，現(xiàn)在連蘇晚晴也生病住院了，他該有多孤獨，多害怕。
"林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小宇突然問道。
"為什么這么說？"
"媽媽這段時間總是哭，不和我說話，也不抱我。然后她就去了醫(yī)院，好久都沒回家。"小宇的眼中含著淚水，"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
看著小宇痛苦的表情，我的心如刀割。這個六歲的孩子，承受著他這個年紀不應該承受的痛苦。
"小宇，媽媽沒有不要你，她只是生病了。"我抱住他，"媽媽很愛你，她生病了，我們要去看她，好不好？"
"真的嗎？林爸爸會和我一起去看媽媽？"小宇的眼中閃著希望的光芒。
我看著他期待的表情，心中的某個決定越來越堅定。
"是的，我們一起去看媽媽。"
當天晚上，我就訂了機票，帶著小宇和李阿姨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城市。
蘇晚晴住在一家私立精神病院里。這里環(huán)境很好，但還是讓人感到壓抑。
"媽媽就在里面。"小宇拉著我的手，"林爸爸，媽媽看到你會高興嗎？"
"會的。"我安慰他，雖然我自己也不確定。
我們來到蘇晚晴的病房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我看到了一年不見的蘇晚晴。
她坐在床邊，呆呆地看著窗外，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頭發(fā)也白了很多。她穿著病號服，看起來那么脆弱，和我記憶中那個強勢的蘇氏集團繼承人判若兩人。
"媽媽！"小宇推開門跑了進去。
蘇晚晴聽到聲音，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到小宇的一瞬間，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小宇..."她伸出手，顫抖著抱住小宇，"小宇，媽媽對不起你。"
"媽媽，我好想你。"小宇緊緊抱住蘇晚晴，"你為什么不回家？"
蘇晚晴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地抱著小宇。
這時，她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我，眼中閃過震驚的神色。
"林峻...你怎么會...？"
"小宇來找我，我把他帶回來了。"我走進病房，"蘇晚晴，你還好嗎？"
蘇晚晴看著我，眼淚再次流下："林峻，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系。"我坐在床邊，"醫(yī)生怎么說？"
"醫(yī)生說我需要休息，需要時間。"蘇晚晴苦笑，"但是林峻，我覺得我快撐不下去了。這一年來，我每天都在想程浩宇，想我們曾經(jīng)的美好時光。我覺得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當初不和你結(jié)婚，不欺騙你，也許就不會有后面的事情。"
"蘇晚晴，不要這樣想。"我安慰她，"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小宇。"
聽到小宇的名字，蘇晚晴看向懷中的孩子，眼中滿含愧疚。
"小宇，媽媽是個不好的媽媽。"她輕撫著小宇的頭發(fā)，"媽媽沒能保護好程爸爸，也沒能好好照顧你。"
"媽媽，你是最好的媽媽。"小宇抬起頭，"我不怪你，我只要你快點好起來。"
看著母子兩人相擁的場面，我心中涌起復雜的情緒。這一年來，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但是現(xiàn)在看到他們的痛苦，我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無法真正做到冷漠。
"林爸爸，你能留下來陪我們嗎？"小宇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讓蘇晚晴和我都愣住了。
"小宇..."蘇晚晴想要說什么，但被小宇打斷了。
"媽媽，我知道你和林爸爸有過不愉快，但是現(xiàn)在我們都需要林爸爸。"小宇認真地說，"媽媽需要有人照顧，我也需要有爸爸。"
聽到這話，蘇晚晴看向我，眼中帶著懇求："林峻，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請求你，但是小宇..."
"我明白。"我打斷她，"蘇晚晴，我會留下來，直到你康復為止。"
"真的嗎？"小宇興奮地跳起來，"太好了，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看著小宇開心的樣子，我心中涌起一陣暖意。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我暫時放下了工作，專心陪伴蘇晚晴和小宇。我每天都會來醫(yī)院看蘇晚晴，陪她聊天，鼓勵她積極治療。
在我的陪伴下，蘇晚晴的病情慢慢好轉(zhuǎn)。她開始愿意和醫(yī)生溝通，也開始關心小宇的學習和生活。
"林峻，謝謝你。"這天下午，蘇晚晴對我說，"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永遠走不出陰霾。"
"不用謝我，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我看著她，"蘇晚晴，你要為了小宇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蘇晚晴點頭，"林峻，我有個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帶小宇移居國外，遠離這些傷心的回憶。"蘇晚晴看著我，"你愿意和我們一起去嗎？"
這個問題讓我陷入沉思。去國外意味著徹底告別過去，也意味著和他們重新開始。但是這樣好嗎？
"蘇晚晴，我們之間的問題并沒有真正解決。"我坦誠地說，"雖然我原諒了過去的事情，但是感情的創(chuàng)傷需要時間愈合。"
"我知道。"蘇晚晴低下頭，"林峻，我不奢求你重新愛我，我只希望你能給小宇一個完整的家。"
"一個沒有愛情的家，真的完整嗎？"我反問。
蘇晚晴沉默了。
這時，小宇跑了進來："林爸爸，媽媽，你們在說什么？"
"我們在討論是否要搬到國外生活。"我抱起小宇，"小宇，你想去國外嗎？"
"只要能和林爸爸、媽媽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小宇認真地說，"但是林爸爸，你會一直陪著我們嗎？"
看著小宇期待的眼神，我心中涌起一陣暖流。
也許，愛情不是唯一重要的東西。責任、關愛、陪伴，這些也同樣珍貴。
"小宇，爸爸會一直陪著你的。"我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蘇晚晴聽到這話，眼中閃過驚喜的光芒。
也許，這就是我們最好的結(jié)局。雖然不是童話般的完美，但至少，我們都有了新的開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