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在加州,溫言溪正批閱著溫氏的海外新項目的合同書。
這個項目的啟動耗盡了她幾乎所有的心神,她連軸轉(zhuǎn)了半個月,終于看到了第一階段的曙光。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股溫潤的食物香氣先于人飄了進來。
“還在忙?”司錦年的聲音永遠是那么不疾不徐。
蘇醒之后,他恢復得很好,沒留下什么后遺癥。
溫言溪回頭,看見他提著一個精致的保溫桶。
“你怎么來了?公司離家不近?!?/p>
“給你送湯。”司錦年將保溫桶打開,盛出一碗奶白色的魚湯,香氣瞬間彌漫了整個辦公室。
“廚房燉了一下午,你胃不好,別總拿咖啡當飯吃。”
溫言溪捧著那碗湯,小口喝著,暖意從胃里一直蔓延到心底。
她看著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人,恍惚間,記憶的碎片被重新拼接起來。
那時候她還是個扎著高馬尾、穿著校服短裙的少女,滿心滿眼都是司慕南。
司慕南是天之驕子,也是學校里最桀驁不馴的那個,他心情好的時候會逗她兩句,心情不好時,便將她視作空氣。
有一次,她被司慕南的幾個兄弟惡意起哄,搶走了書包,掛在了操場最高的籃球架上。
她急得眼圈都紅了,圍著籃球架團團轉(zhuǎn),司慕南就靠在一旁,抱著手臂,一臉看好戲的壞笑。
就在她快要哭出來的時候,司錦年出現(xiàn)了。
他當時已經(jīng)讀大學,只是偶爾回高中母??纯?。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脫下外套,利落地爬上籃球架,幫她取下了書包。
下來后,他拍了拍書包上的灰塵,遞給她,然后才轉(zhuǎn)向司慕南,教訓他。
“慕南,別欺負女孩子?!?/p>
司慕南難得地收斂了臉上的笑,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算是默認了。
從那天起,溫言溪才知道,原來司慕南還有一個這樣溫柔的哥哥。
還有那封讓她淪為全校笑柄的情書。
她熬了幾個通宵,字斟句酌,最后卻被司慕南當成笑話一樣貼在了學校的公示欄里。
她躲在教室里,一整天都沒敢出去。
放學后,她偷偷跑到公示欄前,想趁著沒人把它撕掉,卻發(fā)現(xiàn)那張粉色的信紙已經(jīng)不見了。
她一直以為是哪個好心的同學,或是值日的老師。
直到很久以后,她無意中聽林然提起,那天下午,林然去找司慕南算賬,正撞見司錦年把那封信從公示欄上撕下來,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了口袋。
在她追逐著司慕南那顆灼熱卻傷人的太陽時,一直有一顆溫柔的月亮,在身后默默地守護著她。
所以,在司錦年蘇醒后,提議履行婚約時,她答應了,她自私地想將月亮占為己有。
溫言溪的眼眶有些發(fā)熱,她放下湯碗,輕聲感嘆:
“錦年哥,我有時候在想,如果......如果我當初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是你,那該有多好。”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這話說得太曖昧,也太不合時宜。
他們只是協(xié)議夫妻。
司錦年收拾文件的手停了下來,他目光深沉地看著她。
“言溪,”他緩緩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當年我本來打算等你二十歲生日那天,就向你告白的。”
“我準備好了禮物,也訂好了餐廳,甚至連告白的話都在心里演練了無數(shù)遍?!?/p>
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苦澀的笑意,“但沒想到,一場車禍,讓我一躺就是三年,等我醒過來,你卻已經(jīng)成了我的妻子?!?/p>
聽到這樣的真相,溫言溪陡然睜大雙眼,茫然地看著他。
他向她慢慢靠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蘇醒的時候?qū)ψ约赫f,這或許是命運的安排,我會遵守承諾,扮演好一個丈夫的角色,相敬如賓,直到你找到屬于自己的真愛,然后我會放手,還你自由?!?/p>
他的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臉頰,聲音里染上了壓抑已久的情愫。
“可是言溪,我做不到,我沒有辦法只把你當成名義上的妻子?!?/p>
“所以,我不想等了?!?/p>
“言溪,我想試試,我有沒有可能......成為你的真愛?”
溫言溪的心跳如擂鼓,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她臉頰燙得驚人,眼神慌亂地不敢再看他。
“錦年哥,我......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p>
司錦年沒有再逼近,只是眼中的光亮黯淡了些許,隨即又化為一貫的溫柔。
他點了點頭,“好,我等你,多久都等?!?/p>
說完,他拿起那個已經(jīng)空了的保溫桶,對她笑了笑,“早點下班,別太累了?!?/p>
門被關(guān)上,辦公室里又恢復了安靜,只剩下溫言溪那顆再也無法平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