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書晚默默退回到甲板上，海風(fēng)冰冷刺骨，卻比不上她心里的寒意。
她望著漆黑的海面，思緒飄回十八歲那年——靳司珩牽著她的手，站在海邊鄭重承諾：“你喜歡海，等我們訂婚后的第一個生日，就在海上過，只邀請我們的家人和朋友。”
那時的他眼里只有她，仿佛自己是他的整個世界。
而現(xiàn)在，他不僅忘記了她的生日，還把本該屬于她的海上宴會給了甘夢，沒有邀請她的家人和朋友，甚至連她精心挑選的禮服也穿在了甘夢身上。
林書晚自嘲地笑了笑，輕聲對自己說：“生日快樂?！?/p>
這是最后一次為他傷心了，她在心里發(fā)誓。
“怎么一個人躲在這里？”甘夢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勝利者的傲慢。
她走到林書晚身邊，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鉆石手鏈——那是靳司珩今早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認清現(xiàn)實吧，司珩愛上我了。他為了我，可以忽略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生日?！?/p>
她貼近林書晚的耳邊，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真以為他不記得今天是你生日嗎？他當(dāng)然記得。只不過我隨口說了一句‘這場宴會好漂亮’，他就把它送給了我。”
林書晚猛地轉(zhuǎn)頭，死死盯著甘夢：“你到底想要什么？”
甘夢沒有回答，反而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如果我們兩個一起掉進海里，你說……司珩會救誰呢？”
林書晚臉色瞬間蒼白，她想轉(zhuǎn)身離開甲板，卻被甘夢一把拽住。
下一秒，甘夢用力一推，林書晚猝不及防，整個人瞬間跌入冰冷的海水中。
“有人落水了！”船員的驚呼聲響起，甲板上瞬間亂作一團。
靳司珩聞聲沖出來，看到海里掙扎的兩個人影，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他徑直游向甘夢，將她托出水面，抱上了救生艇。
等他轉(zhuǎn)身想去救林書晚時，甘夢卻一把抱住他的腰，哭得梨花帶雨：“司珩，我好害怕……你別走！”
靳司珩被拖住了腳步，只能眼睜睜看著救生員跳入海中，朝林書晚游去。
海水灌入鼻腔，林書晚的意識逐漸模糊，但她的眼睛始終睜著，死死盯著靳司珩的背影。
他明明知道她不會游泳，卻還是選擇先救甘夢。
當(dāng)救生員將林書晚拖上岸時，靳司珩才姍姍來遲。
他皺著眉解釋：“甘夢情況比較危險，我看到救生員已經(jīng)去救你了，所以才……”
林書晚沒有回應(yīng)，只是劇烈地咳嗽著，吐出一口又一口的海水。
游輪很快返航，救護車早已等在碼頭。
醫(yī)護人員正要扶林書晚上車，甘夢卻突然捂著肚子呻吟起來：“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靳司珩立刻攔住林書晚，一把抱起甘夢：“讓她先上！”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鉆進了救護車，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林書晚。
林書晚跌坐在原地，渾身濕透，海風(fēng)吹得她瑟瑟發(fā)抖。
她看著遠去的救護車，心臟仿佛被撕成碎片。
到達醫(yī)院時，林書晚已經(jīng)發(fā)起了40度的高燒，必須使用特效藥降溫。
然而，就在護士準備注射時，靳司珩突然闖進病房，一把奪過藥劑：“先去救甘夢！”
醫(yī)生急忙阻攔：“林小姐的情況更緊急，甘小姐不用特效藥也是可以的……”
“我說了，先給甘夢?！苯剧翊驍嗨?，“出問題我會負責(zé)?！?/p>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林書晚，語氣不容置疑：“你的燒可以再等等，我已經(jīng)讓人去調(diào)其他藥了?！?/p>
林書晚燒得神志不清，眼前一片模糊。
恍惚間，她似乎回到了過去——每次生病，靳司珩都會徹夜守在她床邊，喂她吃藥，哄她入睡。
“司珩……”
身體上的疼痛讓她忘記了一切，只記得他的名字了：“司珩……我好難受……”
可回應(yīng)她的只有空蕩蕩的病房和儀器冰冷的滴答聲。
高燒終于退去時，林書晚的床單已被汗水浸透。
她虛弱地撐起身子，讓護士幫她換到另一間病房。
甘夢的病房門半開著，她看到靳司珩正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吹涼粥，一口一口喂給甘夢。
甘夢撒嬌不肯吃，他就輕聲哄著：“乖，再吃一口?！?/p>
溫柔得一如從前待她時的模樣。
林書晚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再去看。
她的眼淚好似都流盡了，心也終于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