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沒有推她……”桑景宜捂著額角的傷口,鮮血從指縫滲出,染紅了半邊臉頰。
蘇明月卻突然跪了下來,淚水漣漣地拽住季淮書的衣角。
“將軍,都是我的錯,是我讓姐姐不高興了,我給姐姐道歉……”
“蘇姨母!”
季臨猛地沖上前,抓起桌上的硯臺就朝桑景宜砸去,“你這個壞女人!就是你推的!”
硯臺重重砸在桑景宜的小腹上,她痛得悶哼一聲,整個人蜷縮在地上。
季淮書冷眼看著,語氣森寒:“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學(xué)不會嗎?”
他轉(zhuǎn)頭對劉嬤嬤道:“按宮里的規(guī)矩,好好教教她?!?/p>
劉嬤嬤立刻獰笑著上前,兩個婆子架起桑景宜,強(qiáng)行將她按在刑凳上。
她的雙手被套上夾板,粗糙的木棍狠狠夾緊,指骨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咯吱”聲。
“啊——”
桑景宜痛得渾身發(fā)抖,可婆子們絲毫不手軟,反而用力收緊夾板。
緊接著,劉嬤嬤抽出銀針,對準(zhǔn)她的指尖狠狠刺下!
尖銳的疼痛從指尖蔓延至全身,桑景宜幾乎要昏死過去。
“姐姐!”
蘇明月突然撲過來,跪在季淮書腳邊哭求,“將軍,求您饒了姐姐吧!她身子還沒好,再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季淮書垂眸看她,眼神竟柔和了幾分:“你倒是和你姐姐一樣心善?!?/p>
他抬手示意婆子停下,冷冷對桑景宜道:“好好和明月學(xué)學(xué),什么叫賢良淑德?!?/p>
桑景宜癱軟在地上,十指鮮血淋漓,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她望著季淮書冷漠的背影,恍惚間想起從前。
那時她剛嫁入將軍府,季淮書雖冷淡,卻也對她敬重有加。
她為他熬的湯藥,他雖不言語,卻會一飲而盡。
她繡的香囊,他也曾佩戴在身。
甚至有一次,她染了風(fēng)寒,他破天荒地讓人送來補(bǔ)藥,還叮囑她好好休息。
而季臨……
那時小小的孩子跌跌撞撞撲進(jìn)她懷里,奶聲奶氣地喊她“娘親”。
她抱著他,教他認(rèn)字,哄他入睡,在他生病時整夜守在他床前……
可如今,季臨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仇人。
桑景宜閉上眼,淚水無聲滑落。
縱使她做的再多,都抵不過蘇明月的幾句話。
暮色四合時,桑景宜被傳喚到正廳用膳。
她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走進(jìn)廳內(nèi),發(fā)現(xiàn)季淮書端坐主位,蘇明月和季臨分坐兩側(cè),桌上擺滿珍饈美味,卻唯獨(dú)沒有她的碗筷。
“你來幫我們布菜?!?/p>
季淮書頭也不抬,語氣冷淡得像在吩咐一個下人。
桑景宜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默默站到季淮書身側(cè)。
她剛拿起銀箸,蘇明月就嬌聲開口:“姐姐是主母,怎能做這等下人的活計?明月當(dāng)真是受不起……”
話雖這么說,她卻將面前的空碟往前推了推。
“不過姐姐既已來了,不如幫明月夾些水晶蝦餃?”
桑景宜的手微微發(fā)抖,指尖的傷口還未結(jié)痂,每動一下都鉆心地疼。
她勉強(qiáng)夾起一個蝦餃,正要放入碟中,蘇明月突然“哎呀”一聲。
“這茶涼了?!?/p>
她將茶盞往桑景宜面前一遞,“勞煩姐姐幫我換杯熱的?!?/p>
桑景宜放下銀箸去接茶盞,就在交接的瞬間,蘇明月突然松手——
滾燙的茶水全潑在桑景宜胸前!
“啊!”桑景宜痛得后退半步,單薄的夏衣瞬間被浸透,燙紅的皮膚火辣辣地疼。
“明月!”季淮書猛地站起,一把抓過蘇明月的手仔細(xì)檢查,“燙著沒有?”
“將軍別擔(dān)心,是明月沒拿穩(wěn)?!碧K明月眼眶微紅,卻強(qiáng)撐著笑道,“只是可惜了姐姐這身衣裳……”
“啪!”
季臨突然將筷子摔在桑景宜臉上,竹筷在她蒼白的臉頰劃出一道紅痕。
“壞女人!你是不是故意燙蘇姨母?”孩子尖利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桑景宜捂著臉搖頭:“我沒有……”
“淮書哥哥,”蘇明月突然輕咳兩聲,臉色變得煞白,“我、我有些頭暈……”
話音未落,她突然噴出一口鮮血!
鮮紅的血濺在雪白的桌布上,觸目驚心。
“明月!”季淮書臉色大變,一把將搖搖欲墜的蘇明月?lián)нM(jìn)懷里。
“有毒……”
蘇明月顫抖著指向桑景宜,眼中滿是驚恐,“那杯茶……姐姐你為何……”
桑景宜震驚地瞪大眼睛:“我什么都沒做!”
季淮書暴怒之下,一腳踹翻身旁的圓凳,“來人!把這個毒婦給我拿下!”
兩個侍衛(wèi)立刻沖進(jìn)來,粗暴地反剪住桑景宜的雙臂。
她被迫跪在地上,膝蓋重重磕在青石磚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不是我……”桑景宜徒勞地掙扎,“那茶盞是她遞給我的……”
“閉嘴!”季臨突然沖過來,狠狠一腳踹在她心窩。
“蘇姨母要是出事,我讓你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