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爹,光祿寺的從八品小官,捧著那卷明黃的賜婚圣旨,
手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最后一片葉子。“阿鳶,我的心肝,這……這是天大的禍?zhǔn)掳。?/p>
”我正歪在榻上,小口啃著新上供的蜜瓜,聞言懶懶地掀了下眼皮:“爹,慌什么。
圣旨上寫的不是‘賜婚’,是‘賜死’嗎?”“呸呸呸!”我爹急得直跺腳,“那可是璟王!
當(dāng)今圣上嫡親的弟弟,手握重兵,性情……性情冷僻如冰,殺伐果斷的璟王??!
前頭三個王妃,都……都沒活過半年!”“哦?!蔽覒?yīng)了一聲,又咬下一口瓜。真甜?!芭??
你就一個哦?”我爹快哭了。我終于坐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瓜汁,認(rèn)真地看著他:“爹,
您想,女兒我,年方十八,不好舞文弄墨,不喜女紅針黹,平生最大志向,就是尋個飯票,
混吃等死。如今這飯票,直接升級成了皇家鐵飯碗,還帶編制的。這不正好嗎?
”“可那王府是龍?zhí)痘⒀?!”“龍?zhí)痘⒀ǎ锸晨偛粫畎??”我問。我爹徹底沒話了,
只剩長吁短嘆。婢女小桃在旁邊為我絞著帕子,也是一臉愁云:“小姐,您怎么一點不愁呢?
萬一王爺他……不喜歡您……”我接過帕子擦了擦嘴,舒服地嘆了口氣:“他不喜歡我,
那才叫天大的好事。他把我往哪個犄角旮旯的院子里一扔,從此不聞不問,月錢按時發(fā)放,
三餐珍饈美味,這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神仙日子?”小桃張了張嘴,沒能反駁。沒人知道,
我這雙眼睛,能看到點不一樣的東西。不是鬼,不是神,而是一些……氣運的流轉(zhuǎn),
未來的碎片。比如,我知道我爹這次雖然嚇得不輕,
但三個月后會因為皇上想吃一道他小時候的菜,而他恰好記得做法,被連升三級。比如,
我知道小桃明年會遇到她的良人,是個老實巴交的王府侍衛(wèi)。也比如,我知道這樁婚事,
看似兇險,卻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一個“吉”兆。那道明黃的圣旨上,盤著一條紫氣凝成的龍,
貴不可言。而我,林鳶,就是那個被龍氣選中的人。我不想爭,不想搶,只想當(dāng)條咸魚。
可有時候,命運這東西,就是要把你推到浪尖上。你想躺著,它偏要你贏。02大婚那天,
流程繁復(fù)得讓我?guī)缀跽局5纫磺薪Y(jié)束,我被送到新房時,
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這床看起來真軟。我不管什么合巹酒,不管什么繁文縟節(jié),
頂著沉重的鳳冠就想往床上倒。“王妃倒是心急?!币粋€清冷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像一塊冰掉進了溫水里。我動作一頓,慢悠悠地轉(zhuǎn)過身。紅燭光影下,站著一個男人。
他穿著一身喜慶的紅,卻半點喜氣也無。面容俊美如畫,
眉眼卻疏離得像是覆著一層千年不化的雪。周身的氣場,是一種久居上位的壓迫感,
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腥味。這就是我的新任飯票,璟王,蕭澈。
他周身的氣運是濃郁的紫,幾乎凝成實質(zhì),但那紫色中,卻纏繞著幾縷若有若無的黑氣,
帶著不祥。我福了福身,聲音沒什么起伏:“見過王爺。”他走到桌邊坐下,
給自己倒了杯酒,目光像審視一件物品似的落在我身上:“林修遠倒是生了個好女兒,
寵辱不驚?!蔽业拿謴乃炖镎f出來,讓我心里微微一動?!巴鯛斶^獎了,”我垂著眼,
“不過是……餓了?!彼酥票氖诸D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是這個答案?!梆I?
”“從寅時折騰到現(xiàn)在,水米未進。”我實話實說。他沉默了片刻,眼神里那點審視淡去,
換上了一絲幾不可查的……無趣。大概是覺得我這個新王妃,
和傳聞中那些想盡辦法吸引他注意的女人沒什么不同,只是手段更拙劣些。他放下酒杯,
站起身:“既如此,早些歇息吧?!闭f罷,他竟真的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這正合我意。
我心中大喜,面上卻不敢露,只恭敬地說了句:“恭送王爺?!钡人碛耙幌?,
我立刻甩了鞋子,把鳳冠摘下來隨手一扔,整個人呈一個“大”字形撲倒在床上?!靶√遥?/p>
吃的!快!”小桃端著一碗早就備好的蓮子羹進來,看這情形,哭笑不得:“小姐,
您好歹……”“好歹什么,他都走了?!蔽医舆^碗,大口喝起來,“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一碗蓮子羹下肚,我心滿意足地躺平。至于那個冷面王爺,他愛去哪兒去哪兒。
只要別來我這攬月軒,別耽誤我吃飯睡覺,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王爺。03接下來的三天,
我連蕭澈的影子都沒見到。這讓我非常滿意。王府的伙食果然名不虛傳,
攬月軒的院子又大又清靜,除了每天早上要去給王府的老太妃請安,
其余時間我都可以自由支配。所謂自由支配,就是躺著。這天請安回來,路過花園的涼亭,
聽到里面?zhèn)鱽硪魂圍L聲燕語。我本想繞道走,奈何那條路是回我院子的必經(jīng)之路?!皢?,
這不是王妃姐姐嗎?”一個穿著粉色羅裙,環(huán)佩叮當(dāng)?shù)呐诱玖似饋?,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p>
她是府里的李側(cè)妃,據(jù)說是太后的娘家侄女,一向眼高于頂。我停下腳步,朝她們點了點頭,
算是打過招呼,然后就準(zhǔn)備走?!敖憬阍趺醋叩眠@么急?”李側(cè)妃身邊的張良媛也開了口,
“莫不是不屑與我們這些姐妹說話?”我心里嘆了口氣。麻煩。我轉(zhuǎn)過身,
臉上掛著公式化的微笑:“妹妹們說笑了,我只是急著回去……補個回籠覺。
”亭子里的笑聲戛然而止。李側(cè)妃的臉都僵了:“補……回籠覺?”“是啊,”我一臉誠懇,
“昨晚看月亮看得晚了些,有些乏了?!彼齻兇蟾艔奈匆娺^如此沒有戰(zhàn)斗力的主母,
一個個面面相覷。李側(cè)妃最先反應(yīng)過來,她嗤笑一聲,
語氣里的輕蔑不加掩飾:“王妃姐姐倒是好雅興。也是,畢竟王爺連續(xù)三日都歇在我們這兒,
姐姐獨守空房,也只能看看月亮了?!边@話就有點扎心了。但我不在乎。
我甚至有點想給她鼓掌。姐妹,干得漂亮,請務(wù)必再接再厲,千萬要把那個冰塊臉給留住了。
我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一臉羨慕:“還是妹妹們有福氣,能得王爺垂青。不像我,
天生勞碌命,連個清凈覺都睡不好?!蔽艺f的是實話。昨晚我確實沒睡好。因為我看見,
中宮方向,那顆代表著皇后的鳳星,光芒黯淡,搖搖欲墜。這是國母將隕之兆。
李側(cè)妃顯然把我的話當(dāng)成了反諷,臉色一白,隨即冷笑道:“王妃慎言!您是正妃,
我們怎敢與您相比。您這福氣,還在后頭呢?!彼f到“福氣”二字時,特意加重了語氣。
她頭頂那點淺薄的粉色氣運里,飄出幾縷黑線,纏繞著嫉妒與惡意。我懶得跟她糾纏,
笑了笑:“那就借妹妹吉言了?!闭f完,我不再理會她們,徑直離開。
身后傳來她們壓低了聲音的議論?!把b模作樣!一個八品小官的女兒,
還真當(dāng)自己是個人物了!”“就是,你看她那副沒睡醒的樣子,王爺會喜歡才怪!
”我打了個哈欠。喜歡?那種危險人物,誰愛喜歡誰喜歡去。只是,皇后娘娘的這道坎,
怕是不好過了。我回到攬月軒,對小桃吩咐:“未來七日,院門緊閉,不見外客。
飯菜讓廚房送到門口,我們自己去取?!毙√也唤猓骸靶〗?,這是為何?
”我看著皇宮的方向,輕聲說:“天要變了,我們躲遠點,免得被雨淋濕了衣裳。
”04三天后的深夜,宮里傳出消息?;屎竽锬?,薨了。據(jù)說是突發(fā)心疾,太醫(yī)趕到時,
人已經(jīng)沒了。整個京城都陷入了一片縞素。王府里自然也不例外,所有人都換上了素服,
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悲戚。只有我知道,那不是心疾。我曾遠遠見過皇后一面,
她周身的氣運雖然不算鼎盛,但一片平和,唯獨在心口的位置,
凝著一團不易察覺的、由怨念和藥物催生的黑氣。那黑氣,我還在另一個人身上見過。
一個我本以為,和善可親的人。去主殿給老太妃請安的時候,我又遇到了李側(cè)妃一行人。
這一次,她們看我的眼神,除了嫉妒,還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驚疑。特別是李側(cè)妃,
她死死地盯著我,像是要在我臉上看出花來。我猜,她大概是想起三天前,
我說的那句“天生勞碌命,連個清凈覺都睡不好”了。當(dāng)時她以為我在諷刺她,
可如今皇后薨逝,舉國致哀,所有人都要跟著守靈熬夜,
可不就是“連個清凈覺都睡不好”么。一語成讖。這種巧合,
足以讓任何一個心里有鬼的人感到不安。請安結(jié)束,我剛走出主殿,
一個清冷的聲音叫住了我。“王妃留步?!蔽一仡^,是蕭澈。他也穿著一身素白,
更顯得眉目清寒,宛如冰雪雕成。他走到我面前,黑沉沉的眸子鎖著我,看了半晌,
才緩緩開口:“那日,是你我大婚第三日。”我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了?“是。
”我垂下眼,不動聲色。“李氏說,你在花園里言行有異?!彼穆曇魶]有溫度,
“你說你勞碌命,睡不好覺。”“回王爺,妾身只是……隨口抱怨罷了?!薄半S口抱怨?
”他往前逼近一步,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就在皇后出事的三天前?
”我能感覺到他氣運里的那幾縷黑氣,似乎比上次見到時更濃了些。
那是殺氣和疑心交織而成的。他在懷疑我。這可不是個好兆頭。我的咸魚大計,
絕對不能被破壞。我必須把他的懷疑,引到另一個方向去。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眼神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怯懦和茫然,輕聲說:“王爺,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我只是……有時候會做一些很奇怪的夢?!薄皦??”“是,”我咬著唇,
一副不知該如何解釋的模樣,“成婚前夜,我夢到……夢到一只鳳凰,從天上掉了下來,
羽毛都燒光了。我當(dāng)時覺得心慌,就跟我爹提了一句,我爹還罵我胡說八道。
”我爹確實罵我了,不過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我抱怨喜服太重,想穿著睡衣嫁人。
蕭澈的眼神微微一變。夢境之說,虛無縹緲,卻也最難查證。一個閨閣女子,能知道什么?
除了天意,還能有什么解釋?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要下令把我拖下去嚴(yán)刑拷打的時候,他終于開口了?!耙院笤儆羞@樣的夢,
第一時間告訴本王?!彼恼Z氣依然冰冷,但那股逼人的殺氣,卻悄然散去了。
我暗暗松了口氣,連忙點頭:“是,妾身遵命?!彼钌畹乜戳宋乙谎郏D(zhuǎn)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我知道,第一關(guān),我算是勉強過了。但我也知道,從這一刻起,
我的咸魚生活,怕是到頭了。這個男人,已經(jīng)在我身上,打下了一個“有用”的標(biāo)簽。
05皇后喪儀,持續(xù)了整整一個月。這一個月里,我過得苦不堪言。
每天都要跟著皇室宗親們一起跪靈,聽那些假得不能再假的哭聲,還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表情,
既不能太悲傷,顯得虛偽,又不能不悲傷,顯得不敬。我唯一的慰藉,
是發(fā)現(xiàn)跪在我旁邊的蕭澈,臉色比我還難看。他大概也是不習(xí)慣這種場合。
這讓我心里稍微平衡了一點。喪儀結(jié)束后,我本以為能喘口氣,結(jié)果當(dāng)天晚上,
蕭澈就來了攬月軒。他來的時候,
我正指揮著小桃把庫房里一匹新得的云錦裁了做躺椅的墊子?!巴蹂故乔彘e。
”他站在門口,看著一地狼藉,語氣不明。我連忙起身行禮:“見過王爺?!彼麚]了揮手,
讓下人都退下,然后徑直走到主位坐下?!氨就踅袢諄?,是想問你一件事?!薄巴鯛斦堉v。
”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預(yù)感?!瓣P(guān)于皇后的死,”他開門見山,“你還‘夢’到了什么?
”他特意加重了那個“夢”字。我知道,他還是不全信。我沉吟片刻,
組織著語言:“妾身的夢,都是些零碎的片段。除了鳳凰隕落,
還夢到……一株開得正盛的‘七日醉’,被人連根拔起,扔進了火里。
”“七日醉”是一種西域奇花,本身無毒,但其花粉若是與另一種叫“腐骨草”的汁液混合,
就會變成無色無味的劇毒,七日之內(nèi),必會心脈衰竭而亡,死狀與突發(fā)心疾一模一樣。
而據(jù)我所知,宮里唯一精心培育著“七日醉”的,就是平日里與皇后姐妹情深,
最是和善寬厚的賢妃。那個我見過一面,周身氣運平和,唯獨心口凝著黑氣的女人。
蕭澈的瞳孔猛地一縮?!按嗽挳?dāng)真?”“只是個夢罷了,當(dāng)不得真?!蔽业拖骂^,
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他死死地盯著我,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豹子。
屋子里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的狠厲:“這件事,不許再對任何人提起。就當(dāng)……你從未做過這個夢。
”“是?!蔽夜郧傻貞?yīng)下。他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幾步,似乎在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
走到我那堆云錦旁邊時,他停下腳步,問:“這是在做什么?”“回王爺,想做個躺椅墊子,
這樣……躺著舒服些?!彼戳丝茨瞧r值千金的云錦,又看了看我,眼神變得有些復(fù)雜。
“你似乎……很喜歡躺著?”“是,”我老實回答,“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能躺著吃,
更是人生一大樂事?!彼蟾攀堑谝淮温牭饺绱穗x經(jīng)叛道的言論,沉默了。片刻后,
他從那復(fù)雜的眼神里,分出了一絲……無奈?“隨你吧?!彼酉逻@三個字,又像上次一樣,
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知道他今晚怕是無眠了。賢妃是太后的人,動她,
就是動太后的根基。而當(dāng)今圣上,最是孝順。這件事,夠他頭疼一陣子了。而我,
終于可以安心地,用我昂貴的云錦,做我舒服的躺椅墊子了。06接下來的日子,風(fēng)平浪靜。
蕭澈再沒來過攬月軒,似乎把我這個人給忘了。李側(cè)妃她們大概是覺得我徹底失了寵,
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路上遇見,也只是輕飄飄地瞥我一眼,便扭著腰肢走開。
我樂得清靜。我的云錦躺椅很快就做好了,我每天最開心的事情,
就是躺在院子里的桂花樹下,曬著太陽,吃著點心,聽著小曲兒。
小桃不止一次地感嘆:“小姐,您這日子過得,比在家里還舒坦?!薄澳钱?dāng)然,
”我翻了個身,換個姿勢繼續(xù)躺,“這可是我憑本事?lián)Q來的。”這天,我正躺得昏昏欲睡,
王府的管家福伯卻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巴蹂锬铮缓昧?!”我掀開蓋在臉上的絲帕,
懶洋洋地問:“怎么了?府里著火了?”“不是?。 备2钡脻M頭大汗,
“老太妃……老太妃最愛的那只波斯貓‘雪團兒’不見了!”“哦,一只貓丟了,
派人去找就是了?!倍啻簏c事。“找了!整個王府都快翻過來了,就是找不到!
”福伯快哭了,“老太妃急得飯都吃不下了,王爺也派了侍衛(wèi)去找,可都一個時辰了,
還是沒影兒。老太妃說,要是再找不到雪團兒,她……她就不活了!”我坐起身,皺了皺眉。
這老太太,一把年紀(jì)了,還玩尋死覓活這套。但我知道,她是真的疼那只貓。
那貓要是真丟了,她得傷心好一陣子。更重要的是,蕭澈是個孝子。老太妃不開心,
他肯定也不開心。他不開心,萬一想起我這個“會做夢”的王妃,跑來讓我“做個夢”找貓,
那我這清靜日子不就又泡湯了?不行,得主動出擊,一次性解決問題,免除后患。我站起身,
理了理衣裳,對福伯說:“走,帶我去老太妃的院子看看?!备2汇?,
隨即大喜:“王妃娘娘有辦法?”“我哪有什么辦法,”我慢悠悠地往外走,“就是去看看,
萬一……它自己跑回來了呢?”到了老太妃的福安堂,里面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
老太妃哭得肝腸寸斷,李側(cè)妃和一眾姬妾圍在旁邊,嘴里說著勸慰的話,
眼神卻都帶著幸災(zāi)樂禍。蕭澈站在一旁,臉色鐵青。看到我進來,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李側(cè)妃最先開口,陰陽怪氣地說:“喲,王妃姐姐也來了?怎么,
姐姐莫不是會縮地成寸的仙術(shù),能把雪團兒給變回來?”我沒理她,徑直走到院子里。
我閉上眼,感受著王府里氣運的流動。動物的氣運很微弱,像一點點螢火蟲的光。
要在整個王府龐雜的氣運里找到那一點點屬于“雪團兒”的光,需要很集中精神。很累。
我有點后悔了。很快,我在王府西北角,靠近假山的一個地方,
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屬于貓科動物的、帶著驚恐和不安的氣息。我睜開眼,走到蕭澈面前。
“王爺,能借你幾個侍衛(wèi)用用嗎?”蕭澈深深地看著我,那眼神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
看到我的靈魂?!澳阋鍪裁??”“去找貓。”我言簡意賅。
李側(cè)妃在旁邊嗤笑一聲:“王妃姐姐莫不是在說笑?王府的侍衛(wèi)都找了一圈了,
難不成姐姐有千里眼?”“我沒有千里眼,”我轉(zhuǎn)向她,微微一笑,“但我知道,有時候,
東西丟了,不能只往地上看。”說完,我不再看她,只等著蕭澈的回答。
他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鐘,才對身后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說:“聽王妃的?!蔽倚睦镆粔K石頭落了地。
我?guī)е鴰讉€侍衛(wèi),浩浩蕩蕩地走向西北角的假山。李側(cè)妃她們也抱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
遠遠地跟了過來。到了假山旁,我停下腳步。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問:“王妃,貓在這里?”“嗯。
”我指著假山最高處那個嶙峋的石筍,“它在上面?!彼腥硕继痤^,面露疑色。
那石筍尖銳光滑,離地至少有三丈高,一只貓怎么可能爬到那上面去?
李側(cè)妃又忍不住了:“王妃姐姐,您不會是想讓我們看您隔空取物吧?這上面光禿禿的,
哪有貓的影子?”我嘆了口氣,對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說:“派個輕功最好的,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雖然懷疑,但還是聽令,派了一個身手矯健的侍衛(wèi)。那侍衛(wèi)幾個起落,
就攀上了假山。他繞著那石筍看了一圈,忽然驚呼一聲:“找到了!貓在這里!”眾人嘩然。
只見那侍衛(wèi)從石筍背后一個極小的石縫里,抱出了一只嚇得瑟瑟發(fā)抖的白色小貓,
可不就是“雪團兒”!原來它貪玩爬了上去,卻被卡在石縫里下不來了。
雪團兒被救下的那一刻,老太妃抱著它又哭又笑。而李側(cè)妃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精彩紛呈。
所有看向我的目光,都變了。如果說上一次皇后的事,還可以用“巧合”和“夢境”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