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真要去找那個男人？"林曉雨看著母親手里那張泛黃的照片，有些不敢置信。
趙秀蘭點點頭："四十七年了，我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可是媽，您都六十七了......"
"正因為六十七了，才更要去。"趙秀蘭的眼中閃過一絲堅決，"有些事，不能再等了。"
這一刻，誰也沒想到，一個退休女醫(yī)生的尋愛之路，會牽出一段驚天往事。
"媽，您真的決定了？"
林曉雨坐在母親對面，看著桌上攤開的那些老照片，心情復雜得很。
趙秀蘭穿著簡單的灰色毛衣，頭發(fā)花白但梳得一絲不茍。六十七歲的她，眼神依然清澈明亮，此刻正專注地看著手中那張已經(jīng)發(fā)黃的合影。
照片上是兩個年輕人，男孩穿著白色襯衫，女孩梳著兩條麻花辮，兩人并肩站在一片麥田前，笑得那樣燦爛。
"曉雨，你看這張照片，"趙秀蘭輕撫著照片邊緣，"這是我和你張叔叔在黑龍江插隊時拍的。那時候我十九歲，他二十一歲。"
林曉雨皺眉："媽，您別說張叔叔了，我都聽您念叨幾十年了。您現(xiàn)在都當奶奶了，還想著這些事干什么？"
"就是因為當奶奶了，才想得更清楚。"趙秀蘭放下照片，看向女兒，"我這輩子，做過最后悔的事，就是當年賭氣跟他分手。"
"可是媽，都過去四十七年了！"
"四十七年又怎么樣？"趙秀蘭站起身，走到窗前，"我活了六十七年，有五十九年都在想他。你覺得，我還能等多久？"
林曉雨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從小就知道母親心里有個人，叫張國強。每當母親生病發(fā)燒的時候，總會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父親林建設對此心知肚明，卻從未計較過。
"媽，您想找就找吧，"林曉雨最終妥協(xié)了，"但是您得答應我，如果找不到，就別再執(zhí)著了。"
趙秀蘭轉(zhuǎn)過身，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你真的支持我？"
"我支持。"林曉雨點頭，"而且，我覺得哥哥也會支持的。"
正說著，門外傳來腳步聲。林曉雨的哥哥林曉峰推門而入，手里還提著剛買的菜。
"媽，曉雨，你們在聊什么呢？"林曉峰是個憨厚的中年男人，在機關單位上班，性格溫和。
"哥，媽想去找張叔叔。"林曉雨直接說道。
林曉峰一愣，放下菜籃子："媽，您說的是那個......"
"就是你們小時候我經(jīng)常提到的張國強。"趙秀蘭坐回椅子上，"我想去黑龍江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林曉峰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坐到母親身邊："媽，您真的想去？"
"想。"
"那就去。"林曉峰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干脆，"我支持您。"
趙秀蘭有些驚訝："你真的支持？"
"媽，您為了這個家操勞了一輩子，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現(xiàn)在我們都成家立業(yè)了，您想做什么，我們當然支持。"林曉峰握住母親的手，"而且，我覺得找到他，對您來說是個了結(jié)。"
"了結(jié)......"趙秀蘭重復著這個詞，眼中有些濕潤。
是啊，她需要一個了結(jié)。
這四十七年來，她無數(shù)次想象過和張國強重逢的場面。有時候是在街頭偶遇，有時候是在醫(yī)院相逢，有時候是在夢中重聚。但無論如何想象，都比不上真正見到他一面。
"那我們就開始準備吧。"林曉雨站起來，"我去查查當年插隊的那個地方現(xiàn)在叫什么名字，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我去聯(lián)系我那個在黑龍江工作的同學，"林曉峰也站起來，"看看能不能幫忙打聽一下。"
看著兒女忙碌的身影，趙秀蘭的心情突然變得復雜起來。
她想起了四十七年前那個雪花紛飛的下午。
那時候她和張國強已經(jīng)在一起三年了，兩人約定等插隊結(jié)束就結(jié)婚。可是臨近返城的時候，村里傳來消息說張國強要留下來，被推薦到縣里的農(nóng)機站工作。
趙秀蘭當時就急了："你怎么能留下來？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回城的嗎？"
張國強解釋："秀蘭，這是個好機會。農(nóng)機站的工作穩(wěn)定，而且我們可以在這里結(jié)婚安家。"
"我不要在這里安家！"趙秀蘭當時年輕氣盛，"我要回城，我要上大學！"
"那我們分開幾年，等你大學畢業(yè)了，我再想辦法調(diào)回城里。"
"幾年？"趙秀蘭冷笑，"你說得輕松！萬一你變心了怎么辦？萬一你愛上別人了怎么辦？"
"我不會的，我發(fā)誓......"
"發(fā)誓有什么用？"趙秀蘭轉(zhuǎn)身就走，"張國強，既然你選擇留下，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那是她最后一次見到張國強。
第二天，她就坐上了返城的火車，再也沒有回頭。
回城后，她很快就上了大學，學醫(yī)。畢業(yè)后分配到醫(yī)院工作，二十八歲的時候嫁給了同事林建設。
林建設是個好男人，對她很好，但她心里始終放不下張國強。
這些年來，她無數(shù)次想過要去找他，但總是因為各種原因放棄了。孩子小的時候，她要忙工作忙家庭；孩子大了，她又要幫忙帶孫子；現(xiàn)在孫子也上學了，她退休了，終于有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媽，我查到了！"林曉雨的聲音把她從回憶中拉回現(xiàn)實，"當年您插隊的那個大河村，現(xiàn)在叫大河鎮(zhèn)，隸屬于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富拉爾基區(qū)。"
"真的？"趙秀蘭激動地站起來。
"真的！而且我還查到了一些其他信息。"林曉雨興奮地說，"媽，您還記得當年和您一起插隊的那些人嗎？我想如果能聯(lián)系上他們，也許能打聽到張叔叔的消息。"
趙秀蘭努力回想著："我記得有個叫王秀芬的女孩子，還有個叫李大牛的男孩子......"
"您有他們的詳細信息嗎？比如老家是哪里的？"
"王秀芬是上海的，李大牛是天津的......"趙秀蘭努力回憶著，"對了，還有個叫劉鐵柱的，他是北京的。"
"太好了！"林曉雨拍手，"我這就去查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
這時，林曉峰也從陽臺走回來："媽，我聯(lián)系上我同學了，他說可以幫忙打聽。不過他建議我們先去當?shù)氐睦夏耆嘶顒又行目纯矗抢锝?jīng)常有當年的知青聚會。"
"知青聚會？"趙秀蘭眼睛一亮。
"對，我同學說，現(xiàn)在很多當年的知青都退休了，經(jīng)常會組織一些聚會活動，分享當年的經(jīng)歷。如果張叔叔還在當?shù)氐脑?，很可能會參加這樣的活動。"
趙秀蘭的心開始怦怦直跳。
四十七年了，她終于要開始尋找那個人了。
"媽，那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林曉雨問道。
"越快越好。"趙秀蘭幾乎沒有猶豫，"我怕再等下去，我就沒有勇氣了。"
"那我們明天就訂票！"林曉峰決定道，"我陪您去。"
"我也去！"林曉雨也舉手。
看著兒女的支持，趙秀蘭的眼中濕潤了。
她想起了已經(jīng)去世五年的丈夫林建設。
林建設生前曾經(jīng)對她說過："秀蘭，我知道你心里有個人。我不介意，我只希望你能過得快樂。如果有一天你想去找他，我支持你。"
當時她還嘴硬："我心里只有你。"
林建設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現(xiàn)在想來，林建設真的是個好男人。
"媽，您在想什么？"林曉雨關心地問道。
"我在想你們爸爸。"趙秀蘭擦了擦眼角，"如果他還在，一定也會支持我的。"
"爸爸最疼您了，"林曉峰說道，"他一定希望您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夜深了，趙秀蘭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
她把那張照片放在枕邊，輕撫著照片上張國強的臉。
"國強，你還好嗎？你有沒有想過我？你會不會已經(jīng)忘記了我？"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灑在床上，趙秀蘭的眼中既有期待，也有忐忑。
明天，她就要踏上尋找初戀的路了。
這一次，她不會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