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敲擊聲驟然變得狂暴!不再是沉悶的篤篤聲,
而是變成了沉重的、仿佛用拳頭在瘋狂砸擊厚重木板的巨響!整個(gè)地面都在隨之震動(dòng)!
灰塵彌漫!不能再猶豫了!我猛地彎下腰,
不顧一切地用手去扒拉八仙桌下方冰冷堅(jiān)硬的泥土地面!指甲瞬間翻卷,
泥土和碎石磨破了皮膚,鮮血混著泥土沾滿了手指,帶來火辣辣的刺痛!但我感覺不到!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泥土比想象中更硬,更冷!仿佛凍結(jié)了千年!我瘋了一樣地刨著,
汗水混合著淚水模糊了視線,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嗬嗬聲?!芭?!砰!砰!
”地底的撞擊更加狂暴!仿佛感應(yīng)到了我的動(dòng)作,里面的東西更加急不可耐!終于!
指尖觸碰到的,不再是冰冷堅(jiān)硬的凍土!而是一塊……木板?!粗糙,冰冷,
帶著濃重的腐朽氣息!我更加瘋狂地扒開周圍的泥土!
一塊大約兩尺見方的、顏色深褐、布滿裂紋和霉斑的厚實(shí)木板,漸漸顯露出來!木板邊緣,
似乎還殘留著一些深褐色、早已干涸的……像是某種粘稠液體潑濺的痕跡?
空氣里那股腐朽的霉味中,
瞬間混入了一股更加濃烈、更加令人作嘔的……類似陳年棺木和……某種東西腐爛的甜腥氣!
木板中央,似乎……貼著一張東西?顏色暗黃,邊緣破損,材質(zhì)像是……紙?
借著窗外透進(jìn)來的、最后一絲微弱到幾乎消失的天光,
我死死盯著那貼在腐朽木板中央的東西。那赫然是一張……符箓!
紙張?jiān)缫驯粴q月侵蝕得脆弱不堪,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焦黃色。
上面用深紅近黑的、早已干涸的顏料,畫滿了扭曲繁復(fù)、如同蝌蚪般糾纏盤繞的符文!
那些符文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邪異和不祥,絕非道家正統(tǒng)的驅(qū)邪符箓!在符箓的正中央,
還用同樣的顏料,畫著一個(gè)極其詭異的圖案——像是一只沒有瞳孔、只有眼白的巨大眼睛!
眼睛下方,則是幾道如同鎖鏈般的扭曲紋路!
整個(gè)符箓散發(fā)著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怨念和禁錮氣息!仿佛它不是用來鎮(zhèn)壓邪祟,
而是……用來禁錮、折磨里面那個(gè)存在的!“砰?。?!
”一聲前所未有的、如同巨錘砸擊的恐怖巨響,猛地從木板下方傳來!
整個(gè)木板連同周圍的泥土都劇烈地向上彈跳了一下!“咔嚓!”一道清晰的裂痕,
瞬間出現(xiàn)在那張古老邪異的符箓中央!正好貫穿了那只巨大無瞳的眼睛!符箓……要失效了?
!木板下方……到底是什么東西?!它要……出來了?!5“咔嚓!
”符箓中央那只巨大無瞳的眼睛被裂痕貫穿的瞬間,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刺骨到極致的惡念,如同沉睡了千百年的毒龍?zhí)K醒,
猛地從木板縫隙中噴涌而出!那不是物理上的寒冷,
而是一種直接凍結(jié)靈魂、扼殺生機(jī)的絕對(duì)陰寒!空氣瞬間凝結(jié),
濃烈的腐朽甜腥氣混合著濃得化不開的怨毒,如同實(shí)質(zhì)的粘稠液體,狠狠灌入我的口鼻!
我悶哼一聲,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胸口,整個(gè)人被這股狂暴的陰寒氣息猛地掀飛出去!
“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墻上,五臟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劇痛伴隨著窒息感讓我眼前陣陣發(fā)黑。懷里的深藍(lán)色日記本脫手飛出,
摔落在不遠(yuǎn)處布滿灰塵的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砰!砰!砰!?。?/p>
”木板下方的撞擊聲徹底瘋狂了!不再是敲擊,而是如同困獸最后的、歇斯底里的沖撞!
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木板不堪重負(fù)的呻吟和符箓碎裂的細(xì)微脆響!
那張焦黃符箓上的裂痕如同蛛網(wǎng)般迅速蔓延,那只無瞳的巨眼圖案在裂痕中扭曲變形,
仿佛隨時(shí)會(huì)徹底崩碎!木板邊緣的泥土簌簌落下,整塊木板都在劇烈地跳動(dòng)、拱起!
一個(gè)模糊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輪廓,似乎正頂著木板,要從那腐朽的禁錮中掙脫出來!
恐懼像冰冷的毒液瞬間流遍四肢百??!我掙扎著想爬起來,手腳卻軟得不聽使喚,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烈的腥甜和深入骨髓的陰冷。完了!它要出來了!
高祖母當(dāng)年禁錮的東西!這老宅地底真正的恐怖!就在這絕望的瞬間,
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見被我扒開的泥土坑邊緣——在那塊瘋狂跳動(dòng)的腐朽木板旁邊,
泥土掩蓋下,似乎露出了一小截……非木非石的東西?幽暗!冰冷!
帶著一種金屬特有的、沉淀了無盡歲月的死寂光澤!是金屬!一小截深青近黑的金屬!
上面似乎還刻著極其細(xì)微的紋路!油燈?!高祖母日記里提到的“像火一樣亮”的東西?!
這個(gè)念頭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求生的本能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
我顧不上后背的劇痛和幾乎凍僵的身體,手腳并用地朝著那個(gè)土坑撲了過去!
指甲再次深深摳進(jìn)冰冷堅(jiān)硬的泥土,鮮血混著污泥,但我感覺不到疼痛!“砰?。?!
”又是一聲恐怖的撞擊!木板猛地向上彈起一掌高!
一股更加濃郁的、如同無數(shù)尸體腐爛堆積的惡臭猛地噴發(fā)出來!木板下方,
一團(tuán)濃郁得化不開的、翻滾蠕動(dòng)的黑暗,如同活物般涌動(dòng)著!
一只……一只覆蓋著干癟發(fā)黑皮肉、指甲尖長(zhǎng)彎曲如同鳥爪的手,
猛地從木板邊緣的縫隙中探了出來!枯黑的指骨死死摳住了泥土地面!它要爬出來了?。。?/p>
“啊——!”極致的恐懼讓我發(fā)出了非人的嘶吼!我瘋了一樣地刨開那截金屬周圍的泥土!
冰冷的觸感透過指尖傳來,帶著一種刺骨的寒意,卻奇異地讓我混亂的神經(jīng)有了一絲清醒!
快!再快一點(diǎn)!泥土被瘋狂地扒開!那金屬物的輪廓迅速清晰!那果然是一盞燈!
一盞造型極其古拙、甚至可以說是粗陋的青銅油燈!燈身不大,只有巴掌大小,
呈一個(gè)極其簡(jiǎn)單的深碗狀,邊緣粗糙不平,布滿了深綠色的銅銹和泥土污垢。
燈身上沒有任何精美的紋飾,
只有一些極其原始、如同孩童信手涂鴉的、意義不明的扭曲刻痕。燈盞中央,
矗立著一根同樣銹跡斑斑、歪歪扭扭的青銅燈芯柱。
整盞燈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沉重和……一種近乎蠻荒的肅殺氣息!
與那邪異符箓的禁錮感不同,這盞燈的氣息更加原始、直接,
帶著一種仿佛能焚燒一切的酷烈!燈盞里,
是厚厚一層凝固的、黑褐色如同瀝青般的……東西?是燈油?還是……別的什么?
在凝固的“燈油”中央,似乎……埋著一點(diǎn)極其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暗紅色火星?!
就是它?!高祖母當(dāng)年用來擊退鏡中惡鬼、甚至可能損傷了銅鏡的東西?!
希望的火苗剛剛?cè)计穑查g就被更深的絕望澆滅!燈油凝固了!火星微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
這怎么用?!“咔嚓嚓——!”木板在下方那恐怖存在的瘋狂沖擊下,
發(fā)出了最后的、令人牙酸的呻吟!那張貼在上面的邪異符箓,終于徹底碎裂!
焦黃的紙片如同枯葉般四散飄落!符箓中央那只巨大的無瞳眼睛圖案,在碎裂的瞬間,
仿佛發(fā)出了一聲無聲的、充滿怨毒的尖嘯!“吼——?。?!
”一聲非人的、飽含著無盡痛苦、怨毒和狂喜的嘶吼,猛地從木板下方炸開!
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咆哮!整個(gè)老宅都在這聲咆哮中劇烈震動(dòng)!
房梁上的灰塵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砰?。?!”腐朽的木板如同被炸藥從內(nèi)部引爆,
瞬間四分五裂!木屑和泥土混合著濃烈的黑氣沖天而起!
一個(gè)東西……一個(gè)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恐怖存在,猛地從地底那狹窄的坑洞中……擠了出來!
那不是完整的軀體!最先擠出來的,是那顆……頭!
皮膚是一種死尸在水中浸泡了百年的、腫脹發(fā)亮的青黑色,緊緊包裹著嶙峋的頭骨。
頭發(fā)稀疏、枯槁、黏連著黑綠色的污泥,如同腐爛的水草。
整張臉像是被巨力砸扁后又重新拼湊,五官扭曲移位,一只眼睛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
另一只眼睛卻瞪得滾圓,眼白占據(jù)了整個(gè)眼眶,渾濁發(fā)黃,瞳孔縮成了針尖大的一點(diǎn),
凝固著一種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純粹的、瘋狂的怨毒!
它的嘴巴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撕裂般的角度大大張開著,露出參差不齊、黑黃交錯(cuò)的牙齒,
一股股粘稠的、散發(fā)著濃烈尸臭的黑綠色液體正從嘴角不斷淌落!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緊接著擠出來的,是肩膀和一條手臂。
那條手臂同樣覆蓋著青黑色的腫脹皮膚,肌肉如同腐爛的棉絮般萎縮塌陷,
露出底下森白的骨頭。手臂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剛才摳住地面的那只鳥爪般的手掌,此刻正死死地?fù)缸ブ佣催吘壍哪嗤粒?/p>
支撐著它向上攀爬!它的下半身……還卡在狹窄的坑洞里!
只能看到一些同樣青黑腫脹的肢體在瘋狂地扭動(dòng)、蹬踹,
試圖將整個(gè)身體從禁錮了它不知多少年的狹小囚籠中徹底拔出來!每一次扭動(dòng),
都帶出大股散發(fā)著惡臭的黑泥和……一些分辨不清的、黏連著筋膜的碎骨!
濃烈的、如同打開了千年古墓般的尸腐惡臭,混合著冰冷刺骨的怨念,
如同海嘯般瞬間席卷了整個(gè)堂屋!空氣變得粘稠而窒息!它出來了!高祖母拼死禁錮的東西!
這老宅地底真正的恐怖源頭!它那顆扭曲變形的頭顱猛地轉(zhuǎn)動(dòng),
那只渾濁發(fā)黃、瞳孔針尖大的獨(dú)眼,帶著無盡的怨毒和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饑餓”感,
瞬間就鎖定了離它最近的目標(biāo)——癱坐在土坑邊緣、手里還死死抓著那盞冰冷青銅油燈的我!
“嗬……嗬……”它喉嚨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嘶鳴,粘稠的黑綠色涎液滴落在泥土上,
發(fā)出“滋滋”的輕微腐蝕聲。那只摳抓著泥土的枯爪猛地用力,
支撐著它那腐爛腫脹的上半身,如同一條從地獄泥沼中爬出的巨大蛞蝓,
朝著我……極其緩慢、卻又帶著令人絕望的壓迫感,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爬了過來!
它爬過的地面,留下了一道粘稠發(fā)亮、散發(fā)著濃烈惡臭的濕痕!冰冷刺骨的死亡氣息,
瞬間扼住了我的咽喉!身體因?yàn)闃O度的恐懼而徹底僵直,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dòng)彈!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扭曲腐爛的恐怖存在,帶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和無盡的怨毒,
一點(diǎn)點(diǎn)地逼近!那只針尖大的瞳孔里,倒映著我因恐懼而扭曲的臉龐,
充滿了赤裸裸的吞噬欲望!跑?身體根本不聽使喚!動(dòng)??!快動(dòng)啊!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尖銳的陰寒,猛地從我身后爆發(fā)!“嗡——?。?!
”一聲沉悶的、仿佛無數(shù)玻璃同時(shí)高頻震顫的嗡鳴,撕裂了地底尸骸爬行的噪音!
是那面銅鏡?。?!我猛地扭頭!只見懸掛在墻角的古老銅鏡,
鏡面上厚厚的灰垢如同被狂風(fēng)吹拂,劇烈地波動(dòng)、剝落!鏡面中央,
那片詭異的清晰區(qū)域再次出現(xiàn),并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擴(kuò)大!鏡面深處,
不再是之前看到的模糊景象,而是化作了翻騰咆哮的、粘稠如血的深紅漩渦!漩渦中心,
那張青白色的、怨毒到極致的女人臉,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紅嫁衣如同被血浸透,
金線繡著的鳳凰在血光中扭曲掙扎!她的嘴角咧開,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
那笑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瘋狂、都要猙獰!她的目光,同樣死死地鎖定了我!但這一次,
那怨毒的眼神里,除了赤裸裸的吞噬渴望,還多了一種……一種被冒犯的、極致的憤怒!
仿佛我手中的青銅油燈,是令她無比憎惡的存在!“妹妹……時(shí)辰……到了!
”冰冷滑膩的聲音直接在我腦中炸開,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尖嘯,“把燈……給我?。?!
”最后一個(gè)“我”字落下,鏡面血紅的漩渦驟然狂暴!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吸力,
如同無數(shù)冰冷的觸手,猛地纏繞住我的身體和靈魂,狠狠拽向那面鏡子!這一次的目標(biāo),
似乎不僅僅是我……還有我手中緊握的那盞青銅油燈!前有從地底爬出的腐爛尸骸,
散發(fā)著濃烈尸臭,帶著無盡怨毒,一寸寸逼近! 后有銅鏡血渦中的嫁衣女鬼,
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尖嘯,釋放出凍結(jié)靈魂的恐怖吸力!
兩股源自不同恐怖存在的、冰冷刺骨的死亡氣息,如同兩堵巨大的、不斷合攏的寒冰之墻,
將我死死地?cái)D壓在中間!空氣被徹底抽干,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淹沒了我!
手中的青銅油燈冰冷刺骨,那點(diǎn)微弱的暗紅火星在燈盞凝固的黑油中,如同風(fēng)中殘燭,
隨時(shí)可能熄滅。我該怎么辦?!6冰冷!刺骨的冰冷!
兩股截然不同卻又同樣致命的恐怖寒流,如同兩條來自地獄深淵的冰河,狠狠撞在我的身上!
前方的腐爛尸骸,散發(fā)著千年古墓般的惡臭,粘稠的黑綠涎液滴落,
在地面腐蝕出滋滋作響的坑洞,那只針尖大的瞳孔里凝固著純粹的、瘋狂的怨毒,
每一次枯爪扒地拖動(dòng)殘軀靠近,都帶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后方的銅鏡血渦,
則是另一種極致的陰寒,如同億萬根冰針?biāo)查g刺穿皮肉,直透骨髓,
靈魂仿佛都要被那狂暴的吸力從軀殼里生生撕扯出來,鏡中那張青白怨毒的臉,
裂到耳根的詭笑,死死鎖定著我手中的青銅油燈,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尖嘯:“把燈給我?。?!
”身體被這兩股沛然莫御的冰冷力量死死擠壓、撕扯!骨骼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肺里的空氣被瞬間抽空,眼前陣陣發(fā)黑,金星亂冒!意識(shí)在極致的痛苦和冰冷中搖搖欲墜!
燈!唯一的希望!我?guī)缀跏怯帽M靈魂深處最后一點(diǎn)力氣,
將所有的意志都灌注到那只幾乎凍僵的右手上!青銅油燈冰冷粗糙的觸感,
成了連接我與現(xiàn)實(shí)世界的最后錨點(diǎn)!血!我的血!剛才扒土?xí)r翻卷的指甲、磨破的掌心,
鮮血混著污泥,正順著手腕流下,滴落在冰冷粗糙的燈身上!高祖母日記里,
那“像火一樣亮”的東西……需要什么點(diǎn)燃?!
一個(gè)近乎本能的、絕望的念頭如同閃電劈開混沌——血祭!以血引火!沒有時(shí)間思考!
沒有時(shí)間猶豫!死亡的冰冷氣息已經(jīng)扼住了喉嚨!
前方腐爛尸骸的枯爪距離我的腳踝只有不到一尺!
身后鏡中血渦的吸力幾乎要將我的脊椎拉斷!“啊——!
”一聲混雜著無盡恐懼和孤注一擲的嘶吼從我喉嚨深處迸發(fā)!我猛地抬起左手,
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狠狠地將自己還在淌血的掌心,
用力地、不顧一切地拍在了那盞青銅油燈冰冷的燈盞邊緣!“啪!”粘稠溫?zé)岬难海?/p>
混合著污泥,瞬間糊滿了冰冷粗糙的青銅燈盞!時(shí)間,仿佛凝滯了一瞬。死寂。絕對(duì)的死寂。
腐爛尸骸扒地的動(dòng)作停了。鏡中血渦的尖嘯和吸力也驟然消失。整個(gè)世界,
只剩下我粗重如風(fēng)箱的喘息,和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沖撞、如同擂鼓般的巨響。
緊接著——“嗤……”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水的聲響,
從燈盞中央那凝固如瀝青的黑褐色“燈油”深處傳來!一點(diǎn)微弱的、暗紅色的火星,
在沾染了鮮血和污泥的燈油表面……猛地跳動(dòng)了一下!不是幻覺!那點(diǎn)火星,
如同沉睡的火山被鮮血喚醒,驟然變得明亮!暗紅褪去,
化作一種熾烈的、近乎刺眼的金紅色!仿佛一滴滾燙的熔金,在凝固的黑色油膏中掙扎跳躍!
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熱滾燙的氣息,猛地從這小小的、燃燒的金紅火星中爆發(fā)出來!
這氣息狂暴、酷烈,帶著一種焚燒一切邪穢的原始蠻荒之力!
與之前油燈本身的古老肅殺感截然不同!如同沉眠的太陽真火,被鮮血驚醒!
這股灼熱的氣息如同無形的沖擊波,瞬間橫掃整個(gè)陰冷死寂的堂屋!“呃啊——?。?!
”一聲凄厲到非人的、飽含著無盡痛苦和難以置信的驚恐尖嘯,
猛地從前方那腐爛尸骸扭曲的口中炸開!它那只針尖大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限,
里面凝固的怨毒瞬間被一種源自本能的、刻骨銘心的恐懼所取代!
它那腐爛腫脹、正欲抓向我的枯爪,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到,猛地縮了回去!
整個(gè)上半身瘋狂地向后蜷縮,想要重新縮回那個(gè)剛剛爬出的地底坑洞!那金紅色的火光,
對(duì)它而言,仿佛是最致命的毒藥!“嗡——!??!”身后,
銅鏡方向也傳來一聲更加尖銳、更加狂暴的嗡鳴!
鏡面中央那片血紅的漩渦瘋狂地扭曲、翻騰!漩渦中心,
那張青白色的怨毒臉龐瞬間變得無比猙獰!裂到耳根的詭笑徹底僵住,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扭曲到極致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忌憚!
她那雙漆黑的瞳孔死死地盯著我手中油燈上跳躍的金紅火星,
眼神里充滿了赤裸裸的憎恨和……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鏡面血渦的吸力瞬間減弱,
仿佛被那灼熱的氣息強(qiáng)行壓制!有效!這燈!這血點(diǎn)燃的燈!希望如同烈火,
瞬間點(diǎn)燃了我?guī)缀醣粌鼋┑难海∥颐偷氐皖^,看向手中那盞小小的青銅油燈!燈盞中央,
那點(diǎn)金紅色的火星跳躍著,越來越亮!它貪婪地吞噬著燈盞邊緣沾染的、我的鮮血!
溫?zé)岬难喝缤毁x予了生命,順著凝固油膏的縫隙,絲絲縷縷地朝著火星匯聚!
每吸收一絲鮮血,那火星就壯大一分,光芒就熾烈一分!
燈盞里凝固如瀝青的黑褐色“燈油”,在火星的舔舐下,竟然開始……緩慢地融化?!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酷烈的灼熱氣息從燈盞中升騰而起!那氣息不再無形,
而是化作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扭曲空氣的金紅色熱浪,以油燈為中心,猛地向四周擴(kuò)散開來!
熱浪所過之處,空氣中彌漫的濃烈尸腐惡臭和冰冷的怨念如同遇到克星,
發(fā)出“滋滋”的聲響,瞬間被焚燒、凈化!
那令人作嘔的甜腥氣被一股奇異的、帶著鐵銹和松脂燃燒的焦灼氣息取代!“吼——?。?!
”腐爛尸骸發(fā)出更加驚恐痛苦的嘶吼!金紅色的熱浪如同無形的火焰,灼燒著它腐爛的軀體!
它青黑色的腫脹皮膚上,竟然冒起了絲絲縷縷的黑煙!它再也顧不上我,
那只枯爪瘋狂地扒拉著身后的泥土,想要將自己重新塞回那個(gè)地底囚籠!動(dòng)作倉皇失措,
充滿了對(duì)那燈火的極端恐懼!“妹妹!你找死?。。 辩R中嫁衣女鬼的尖嘯在我腦中炸開,
充滿了氣急敗壞的怨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鏡面血渦再次劇烈翻騰,
試圖重新凝聚更強(qiáng)的吸力!但那一圈圈擴(kuò)散的金紅色熱浪,如同堅(jiān)韌的屏障,
死死地抵住了血渦的侵蝕,發(fā)出“嗤嗤”的劇烈摩擦聲!鏡面甚至開始微微發(fā)紅、扭曲!
機(jī)會(huì)!唯一的生機(jī)!我猛地從地上彈起!身體依舊疼痛欲裂,
但那股從油燈中傳遞而來的、狂暴的灼熱力量,仿佛注入了新的活力!
我死死攥著那盞越來越燙、光芒越來越熾烈的青銅油燈,如同握著一顆即將爆炸的小太陽!
跑?不!不能跑!這燈油……在快速消耗!那點(diǎn)金紅色的火星雖然熾烈,
但它燃燒的燃料……是我的血!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力正順著掌心的傷口,
被那盞貪婪的燈瘋狂汲??!燈盞邊緣,我的血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燈油吸收、蒸發(fā)!
這盞燈……它在飲我的血!它支撐不了多久!必須趁現(xiàn)在!趁它還能壓制這兩個(gè)東西!
我的目光如同燃燒的火焰,
瞬間掃過前方驚恐退縮的腐爛尸骸和后方鏡中扭曲掙扎的嫁衣女鬼!
高祖母當(dāng)年……是用這燈擊退了鏡鬼!那這地底爬出來的東西……它似乎更懼怕這燈火?!
一個(gè)瘋狂到極致的計(jì)劃瞬間在腦中成型!賭一把!賭這燈對(duì)地底尸骸的克制更強(qiáng)!
賭鏡中女鬼對(duì)它的忌憚更深!“滾回你的地獄去!”我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一聲嘶啞的咆哮,
右手握著那盞越來越燙、光芒幾乎要刺瞎人眼的青銅油燈,不再后退,
反而朝著前方——朝著那個(gè)正瘋狂扒土、試圖縮回地底坑洞的腐爛尸骸,猛地踏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