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你又在這兒裝可憐給誰看呢?"
聽到這熟悉的諷刺聲,我從廚房探出頭,看見丈夫趙軍峰正和他的戰(zhàn)友們推門而入,臉上掛著我最熟悉的那種不耐煩表情。
"軍峰,飯菜馬上就好,你們先坐。"我連忙放下手中的鍋鏟,想要去迎接他們。
"別裝了,誰稀罕你做的那些玩意兒。"趙軍峰毫不客氣地推開我,"今天我們?nèi)ネ饷娉?,你就別跟著添亂了。"
我愣在原地,手還保持著想要接過他軍帽的動作。三年了,整整三年,我從繁華的南方城市跟著他來到這個偏遠的軍營,每天在這個簡陋的軍屬宿舍里等他回來,換來的卻總是這樣的冷眼相待。
"嫂子,軍峰他就是這脾氣,你別往心里去。"他的戰(zhàn)友小王不好意思地沖我笑笑,但很快就被趙軍峰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走了走了,在這兒浪費什么時間。"趙軍峰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林晚晚,今晚我不回來了,有任務。"
門"砰"的一聲關上,屋子里瞬間陷入死寂。我看著桌上剛剛做好的四個菜,還冒著熱氣,心卻比這北方的冬天還要冷。
電話響了,是我媽。
"晚晚,在軍營過得怎么樣?軍峰對你好嗎?"
我強顏歡笑:"挺好的,媽,你別擔心。"
"那就好,當初你非要嫁給他,我們都說軍人忙,怕你受委屈?,F(xiàn)在看來是我們多慮了。"
掛掉電話,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想起三年前,我放棄了南方優(yōu)渥的工作,不顧家人反對,千里迢迢跟著趙軍峰來到這個地方。那時候他還會哄我,說什么"等我升職了,就申請調(diào)回南方","現(xiàn)在苦點沒關系,以后我會好好補償你"。
可三年過去了,他不僅沒有兌現(xiàn)承諾,反而越來越把我當成空氣。
我機械地收拾著桌上的飯菜,突然聽到門外傳來汽車引擎聲。不是趙軍峰回來了,這個點他應該還在和戰(zhàn)友們喝酒。
透過窗戶往外看,一輛黑色的軍用轎車停在樓下,車門打開,走出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即使隔著距離,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種與眾不同的氣質(zhì)。
他穿著筆挺的軍裝,肩章在路燈下閃閃發(fā)光。我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幾眼,卻發(fā)現(xiàn)他竟然抬頭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間,我的心跳莫名加快了。
他沖我點了點頭,然后大步走向樓梯。不一會兒,門外傳來敲門聲。
我有些緊張地走到門前:"請問您找誰?"
"你好,我是軍區(qū)政委江城,剛搬到這棟樓,想認識一下鄰居。"門外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
政委?我愣了一下,連忙開門。
站在門前的男人比我想象中更年輕,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但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威嚴。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深邃而溫和,完全不像趙軍峰那種總是帶著不耐煩的神色。
"您好,江政委。"我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口,不知道該說什么。
"請問您是?"他禮貌地詢問。
"我是林晚晚,趙軍峰的妻子。"
聽到趙軍峰的名字,江城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原來是軍峰的愛人,久仰大名。"
"不敢不敢,您客氣了。"我連忙擺手,"江政委,要不您進來坐坐?我剛做了晚飯。"
"不了,不打擾你們用餐。對了,軍峰呢?"
我的臉一下子紅了:"他...他有任務,不在家。"
江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看穿了什么,但沒有多說:"那我就不打擾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盡管說。"
他轉(zhuǎn)身要走,我突然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江政委,其實...其實我一個人吃飯也挺孤單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話說出口我就后悔了,這樣會不會太唐突了?
江城回過頭,眼中閃過一絲溫和的笑意:"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連忙讓開身子讓他進來,心跳得厲害。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這個剛認識的男人,我竟然有種久違的緊張感,就像當初剛和趙軍峰戀愛時一樣。
"不好意思,家里比較簡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很溫馨。"江城環(huán)顧四周,目光在墻上的照片上停留了幾秒。那是我和趙軍峰的結婚照,我們倆都笑得很開心,那時候我以為找到了一生的幸福。
"江政委,您稍坐,我去熱一下菜。"
"叫我江城就好,不用那么客氣。"他在沙發(fā)上坐下,"需要我?guī)兔幔?
"不用不用,您是客人。"我慌忙走向廚房,心里卻在想,什么時候趙軍峰主動問過要不要幫忙?
重新熱好菜端出來,江城已經(jīng)幫我擺好了碗筷。這個細微的舉動讓我心中涌起一陣暖流。
"嘗嘗看,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我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江城夾了一口菜,眼中閃過驚喜:"很好吃,比軍區(qū)食堂的菜好吃多了。"
"真的嗎?"我有些不敢相信,趙軍峰從來沒有夸過我的廚藝。
"當然是真的。"江城認真地說,"軍峰真是有福氣。"
聽到這句話,我的眼眶突然有些濕潤。有多久了,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夸過我了?
"江城,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我鼓起勇氣。
"當然。"
"您覺得...軍人的妻子應該怎樣做,才算是一個好妻子?"我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江城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我:"軍人的妻子確實不容易,她們承擔了太多。但我覺得,真正愛妻子的軍人,會懂得珍惜和感恩,而不是把這一切當作理所當然。"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我心中積壓已久的委屈。我忍不住紅了眼眶。
"對不起,我..."我慌忙想要掩飾。
"沒關系。"江城溫和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哭出來也許會好受一些。"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鑰匙開門的聲音。
我和江城都愣住了。
趙軍峰竟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