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辛勤積累,讓如今蟻群的實力積累的甚至比曾經(jīng)的菱結(jié)大頭蟻還要多一點,但若是跟荊棘果園的紅火蟻群一決雌雄,依舊不夠看的。
隨著蟻群實力的壯大,諸多問題也隨之而來,首先是靠周圍的食物資源已經(jīng)開始不夠了,而且如今已經(jīng)是9月份了,也該為冬天的糧食儲備早做打算。
北面被強悍的紅火蟻占據(jù);西面是高山峻嶺,那里的環(huán)境很復雜,而且資源匱乏;東面是一條大河將一切可能性隔絕,最終,瑯琊決定向南探索新的資源,往南走去,是一片丘陵地域、再往南就又是長滿一棵棵參天巨樹的茂盛森林。
蟻群明面上是六大兵蟻長掌權(quán),實則是兩大蟻后掌權(quán),表面是兩大蟻后掌權(quán),實則是瑯琊掌權(quán),或者說只要是與進化催化劑的進化生物,潛意識對瑯琊的信息素都有著天然的親和,最終形成類似蟻后對其他成員的絕對控制。
因此,瑯琊的向南探索計劃很快就討論通過了。
命令下達,龐大的工蟻軍團首先開拔。他們并非戰(zhàn)斗序列,而是披著暖黃色甲殼的先鋒工程隊。數(shù)千只工蟻如同金色的潮水,沿著主通道向南分流。
很快一條相對寬闊、平整、可供大軍快速通行的“南征主脈”以驚人的速度延伸。沿途,小型中轉(zhuǎn)站和補給點如同藤蔓上的結(jié)節(jié)般被迅速建立起來,儲備著從后方運來的雜糧餅和甜露濃縮塊。
一路上都是丘陵地帶。覆蓋著濃密低矮灌木和蕨類植物的坡地連綿起伏,如同披著深綠色絨毯的巨獸脊背。
空氣中充滿了生機勃勃的喧囂——昆蟲的嗡鳴、鳥類的啼叫、風吹過草葉的沙沙聲。
緊隨其后的是肅殺的兵蟻洪流。三千黃褐色的鋼鐵之軀,沉默地行進在主干道上。巨大的頭顱低垂,形態(tài)各異的恐怖巨顎收攏,匯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戰(zhàn)爭前奏。三位兵蟻長如同移動的戰(zhàn)爭圖騰,分散在隊伍的關鍵節(jié)點:
鐵顎及其麾下的一千攻堅集群位于前鋒,攻城剪般的巨顎閃爍著開路的寒光。
影牙與其數(shù)量稀少的精銳兵蟻,“幽影小隊”早已消失在通道前方的黑暗中,成為大軍的眼睛和無聲的匕首。
隊伍在出口處建立了堅固的前哨堡壘,由瑯琊和歪腦袋領著其余兩千兵蟻親自坐鎮(zhèn)。主力并未貿(mào)然進入開闊地。
影牙的幽影小隊如同融入陰影的水滴,率先滲入了丘陵地帶。
他們深黃色的甲殼在灌木叢的陰影下幾乎隱形,行動迅捷無聲,用信息素標記水源,搜尋食物線索,并警惕地避開地面上那些龐然大物(鳥類、蜥蜴)的活動區(qū)域。
初步反饋令人振奮:丘陵地帶的腐殖層下,小型昆蟲、蠕蟲資源遠勝峭壁巢穴!
然而,開闊地的暴露風險也成倍增加。隊伍的行進變得謹慎而隱蔽,利用溝壑、巨石陰影和茂密植被的掩護,如同一道沉默的金色潛流,在綠色的丘陵間蜿蜒向南推進。
丘陵的盡頭,地勢漸緩。視野的極限處,一片無邊無際的、由無數(shù)參天巨柱支撐起的宏偉穹頂,占據(jù)了整個地平線。
踏入森林邊緣的瞬間,光線驟然昏暗。
參天古木的樹冠在高不可及的上空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綠色天幕,將大部分陽光拒之門外。
空氣變得極其潮濕、厚重,彌漫著濃烈的朽木、苔蘚和億萬微生物分解萬物的氣息。
巨大的板狀根如同虬龍般盤踞地面,腐朽的巨木橫陳其間,覆蓋著厚厚的絨狀苔蘚和五彩斑斕的菌類。
這里是生命的溫床,也是死亡的墳場,每一步都踩在數(shù)百年積累的松軟腐殖層上。
森林的復雜性和危險性遠超丘陵。
不僅要偵察地形、食物,更要警惕無處不在的捕食者:潛伏在落葉下的毒蛛、在朽木中穿行的蜈蚣、樹冠間飛掠的捕食性蜂類…甚至一些看似無害的真菌孢子,都可能對蟻群構(gòu)成威脅。隊伍的行進速度顯著放緩,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然而,森林的饋贈也無比豐厚。
朽木深處孕育著大量肥美的蠕蟲和甲蟲幼蟲;巨大的、散發(fā)著奇異甜香的傘菌群被標記為優(yōu)質(zhì)食物源;某些特定樹木滲出的汁液,經(jīng)初步分析,具有類似甜露的滋養(yǎng)潛力!希望的火種在森林的幽暗中點燃。
經(jīng)過慎重考慮,瑯琊決定先在森林外圈進行探索。
數(shù)日后,影牙的一道緊急信息素如同冰錐,刺破了相對平靜的偵察氛圍。
“巨物!枯萎的巨柱!生命跡象…密集!非自然!”
信息素指引的方向,很快被主力部隊感知到。
穿過一片密集的、纏繞著藤蔓的巨樹,眼前豁然出現(xiàn)一片相對開闊的林間空地。
空地中央,矗立著一座令人震撼的“遺跡”。
一棵百年來剛剛枯萎的巨樹。
他曾經(jīng)的偉岸身軀依然令人敬畏,主干直徑堪比一座小型蟻丘。樹皮大片剝落,露出內(nèi)部灰白干裂的木質(zhì)。絕大部分枝椏早已斷裂腐朽,只剩下幾根光禿禿的巨大主枝,如同死神的臂骨般刺向昏暗的天空。
整棵樹散發(fā)著濃烈到刺鼻的朽敗氣息。然而,在這片象征著死亡的巨木軀干上,影牙卻感知到了極其旺盛、高度集中的生命活動!
白蟻!
偵察兵們潛伏在遠處巨大的蕨類葉片下,復眼緊盯著枯樹。
樹干的底部,靠近盤根錯節(jié)的巨大根系處,被開鑿出數(shù)個大小不一的拱形入口。
入口邊緣光滑,顯然經(jīng)過長期修葺。
無數(shù)灰白色的身影正從這些洞口進進出出,川流不息!
他們體型比菱結(jié)黃蟻工蟻略小,身體柔軟,頭部呈淡黃色或乳白色,口器發(fā)達,正忙碌地搬運著細小的木質(zhì)碎屑、泥土顆粒以及…一種奇特的、如同海綿般的深褐色物質(zhì)(菌圃)。
偶爾,會有體型稍大、頭部呈深褐色、長著一對發(fā)達鐮刀狀顎齒的兵蟻在洞口附近巡邏警戒。他們警惕地晃動著觸角,散發(fā)出一種干燥、帶有輕微霉味的信息素。
“規(guī)?!嫶蟆!庇把赖男畔⑺貥O其凝重。僅從目力所及的洞口活動頻率和搬運物的數(shù)量判斷,這座枯木內(nèi)的白蟻數(shù)量就極其驚人,遠超峭壁堡壘的任何一處單一功能區(qū)!
這枯樹白蟻群無疑是一座巨大的、富含蛋白質(zhì)(白蟻本身)的寶庫。然而,攻城戰(zhàn),尤其是在敵方經(jīng)營多年、結(jié)構(gòu)復雜的巨型堡壘內(nèi)作戰(zhàn),風險極高。一旦陷入消耗戰(zhàn),即使勝利,也可能讓剛有起色的族群元氣大傷。
“必須知曉詳細數(shù)據(jù)!”
影牙那深黃色的身影如同真正的陰影,借助地面上巨大的落葉、腐朽的樹干和苔蘚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向枯樹基部的巨大板根靠近。
他那獨特的巨顎凹槽閃爍著微光,觸角高頻顫動,分析著這些“氣息”中蘊含的信息:白蟻的社會結(jié)構(gòu)強度、主要食物來源、甚至可能存在的內(nèi)部壓力信號。這無形的“嗅探”,是評估敵方實力的另一把鑰匙。
菱結(jié)黃蟻龐大的南征軍團,如同狩獵前的猛獸,在森林幽暗的背景下,將目光死死鎖定了那座散發(fā)著死亡與生機雙重氣息的枯木要塞。
是退避三舍,還是火中取栗?答案,就藏在影牙正在解析的微妙氣息之中。
森林的寂靜下,戰(zhàn)爭的陰云悄然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