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你當(dāng)真以為自己問心無愧嗎?"楚明瀾的聲音冷得像冰,
手中的長劍抵在沈硯之的咽喉處,只需輕輕一送,就能了結(jié)這個七年來日思夜想都要?dú)⒌娜恕?/p>
沈府的書房里,燭火搖曳,
映照出兩張截然不同的臉——一張是楚明瀾戴著寒鴉面具的冷峻面容,
另一張是沈硯之蒼白卻依然俊美的臉龐。"明瀾……"沈硯之的聲音微微發(fā)顫,
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果然是你。""住口!"楚明瀾手腕一抖,
劍尖劃破了沈硯之頸間的皮膚,一滴鮮血順著劍刃滑落,"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七年前那個雨夜,楚家三十八口人命,血染長街。火光中,
楚明瀾親眼看見沈硯之的身影站在那些黑衣人中間。那時他十六歲,
抱著八歲的妹妹楚明玥從狗洞爬出,在雨夜里奔逃,身后是沖天的火光和凄厲的慘叫。
"我知道你會回來。"沈硯之竟笑了,眼中似有淚光閃動,"這七年,我一直在等你。
"楚明瀾的手微微發(fā)抖。七年了,他走遍大江南北,拜師學(xué)藝,
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如今終于站在沈硯之面前,
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劍竟不如想象中那般穩(wěn)。"等我?等我取你性命嗎?"楚明瀾冷笑,
"沈大人如今官拜兵部侍郎,風(fēng)光無限,可還記得楚家滿門的血債?
"沈硯之的目光落在楚明瀾的面具上:"摘下面具,讓我看看你。""你配嗎?
"楚明瀾聲音嘶啞,"我這張臉,早已在那場大火中毀了。就像我的心一樣。
"沈硯之突然伸手,不顧劍鋒的威脅,一把揭下了楚明瀾的面具。燭光下,
那張臉上果然布滿了猙獰的疤痕,只有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如昔。
"對不起……"沈硯之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傷疤,眼中滿是痛楚。楚明瀾猛地后退一步,
劍尖重新抵住沈硯之的喉嚨:"少在這里假惺惺!當(dāng)年你與我稱兄道弟,
轉(zhuǎn)頭就帶人滅我滿門。沈硯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沒有選擇。"沈硯之閉上眼,
"如果我不參與,死的就是你。""荒謬!"楚明瀾怒極反笑,"你殺我全家,倒成了救我?
"沈硯之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雪白的前襟上。他踉蹌著扶住書桌,
臉色慘白如紙。"你……"楚明瀾愣住了。"毒。"沈硯之苦笑著擦去嘴角的血,
"三年前就中了,活不過這個冬天了。"楚明瀾的劍尖微微下垂:"誰下的毒?
""這不重要。"沈硯之喘息著,"重要的是,楚家滅門案的真相。
"他從懷中掏出一封泛黃的信,遞給楚明瀾:"看看吧,這是你父親臨終前托我轉(zhuǎn)交給你的。
"楚明瀾沒有接,劍尖又抬了起來:"我父親死在你的刀下,如何能給你寫信?""你錯了。
"沈硯之搖頭,"楚伯父是自盡的。他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楚明瀾的手開始發(fā)抖,
記憶中的畫面與沈硯之的話重疊——那夜他確實沒有親眼看見父親死在誰手里,
只記得父親倒在血泊中,手里似乎攥著什么。"為什么……"楚明瀾的聲音嘶啞。
"因為楚家掌握了一個足以打敗朝堂的秘密。"沈硯之艱難地說,"有人要滅口,
而我只是……被派去監(jiān)督的棋子。"楚明瀾的劍"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
七年來支撐他的仇恨突然變得模糊不清。他顫抖著接過那封信,
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吾兒明瀾: 若你看到這封信,說明為父的安排已成。硯之可信,
滅門之事非他所愿。真正的兇手是……"信的后半截被人撕去了。"后面呢?
"楚明瀾急切地問。"被人拿走了。"沈硯之咳嗽著說,"我拿到時就已經(jīng)是這樣。
這些年我一直在查,但對方藏得太深……"楚明瀾盯著沈硯之的眼睛,
想從中找出謊言的痕跡,卻只看到一片赤誠。他突然想起小時候,沈硯之總是護(hù)在他前面,
替他擋下所有欺負(fù)。那年他發(fā)高熱,是沈硯之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照顧他。
"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我?"楚明瀾的聲音哽咽了。"告訴你,你只會沖動行事,
白白送命。"沈硯之虛弱地笑了,"我寧愿你恨我,至少……這樣你會變得強(qiáng)大,
有能力保護(hù)自己和明玥。""明玥?"楚明瀾猛地抓住沈硯之的肩膀,"你知道明玥在哪?
"沈硯之點(diǎn)點(diǎn)頭:"她在江南'靜水庵',很安全。我每年都會派人送銀兩去。
"楚明瀾松開手,踉蹌后退。七年來他以為妹妹已經(jīng)死在逃亡路上,
原來……原來一直被沈硯之暗中保護(hù)著。"為什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這些?""因為我快死了。
"沈硯之平靜地說,"而真相……必須有人繼續(xù)查下去。"楚明瀾突然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七年的仇恨,七年的執(zhí)念,原來只是一場誤會?他蹲下身,抱頭痛哭。
沈硯之艱難地挪到他身邊,輕輕抱住他:"對不起……我本該做得更好……"楚明瀾抬起頭,
淚眼蒙眬中,他看見沈硯之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和那雙依然溫柔的眼睛。
"別死……"他聽見自己說,"我還沒……還沒原諒你。"沈硯之笑了,
伸手擦去他的淚水:"那就……好好活著……替我……查出真相……"他的身體突然一沉,
倒在楚明瀾懷里。楚明瀾慌亂地探他的脈搏,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不……不要……"楚明瀾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那是師父給他的救命丹藥,
"吃下去,求你……"沈硯之搖搖頭,
推開藥瓶:"沒用的……聽我說……小心……晉……"話未說完,他的手垂了下去。
"沈硯之!"楚明瀾撕心裂肺地喊著他的名字,但懷中的人再也沒有回應(yīng)。窗外,
一陣風(fēng)吹滅了蠟燭,黑暗中只剩下楚明瀾壓抑的哭聲。七年來第一次,他感到如此孤獨(dú)。
黎明前的沈府靜得可怕。楚明瀾抱著沈硯之漸漸冰冷的身體,直到晨光透過窗欞,
在地上投下一道道斑駁的光影。"大人,該上朝了。"門外傳來老管家的聲音。
楚明瀾渾身一顫,輕輕將沈硯之放平在地,迅速戴上面具。他必須離開,
但在那之前……目光掃過書房,落在沈硯之的書案上。那里整齊擺放著筆墨紙硯,
還有一本看似普通的《論語》。楚明瀾記得,沈硯之最討厭的就是《論語》。他快步走過去,
翻開書頁,里面果然另有乾坤——書被掏空了,藏著一幅江南地圖和半塊青玉玉佩。
地圖上"靜水庵"三個字被朱砂圈了出來,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月明時,玉為憑。
"楚明瀾的手微微發(fā)抖。這是沈硯之留給他的線索。門外腳步聲漸近,
他迅速將地圖和玉佩收入懷中,最后看了一眼沈硯之安詳?shù)拿嫒?,縱身躍出后窗。三日后,
楚明瀾踏上了前往江南的路。他換下了那身標(biāo)志性的黑衣,扮作尋常商旅,
唯有腰間軟劍和懷中那半塊玉佩提醒著他此行的目的。靜水庵,明玥……七年了,
妹妹會變成什么樣子?她還記得他這個哥哥嗎?路途遙遠(yuǎn),楚明瀾夜不能寐。每當(dāng)閉上眼睛,
就會看到沈硯之嘴角流血的樣子,聽到他臨終前那句未完的警告。
"小心晉……"——晉什么?晉王?晉陽侯?朝中姓晉的大員不多,但每一個都是權(quán)勢滔天。
七日后的黃昏,楚明瀾終于站在了靜水庵門前。這庵堂遠(yuǎn)比他想象的宏偉,
白墻黑瓦掩映在青山綠水間,看似清修之地,
卻隱隱透著不尋常的氣息——門口沒有尋常庵堂的素凈,反而立著兩尊面目模糊的石像,
似佛非佛,似道非道。楚明瀾叩響銅環(huán),許久,一位中年比丘尼打開側(cè)門。"施主有何貴干?
"比丘尼的目光銳利得不像出家人。楚明瀾取出半塊玉佩:"我來尋人。"比丘尼看到玉佩,
眼神微變,側(cè)身讓出一條路:"請隨我來。"穿過曲折的回廊,
楚明瀾發(fā)現(xiàn)這庵堂內(nèi)部更是別有洞天——假山水榭,亭臺樓閣,簡直像一座縮小版的宮殿。
更奇怪的是,沿途遇到的尼姑個個步履輕盈,顯然身懷武功。
比丘尼將他帶到一座僻靜的小院前:"請在此等候。"說完便離開了。
院中一株老梅樹下擺著石桌石凳,楚明瀾剛坐下,就聽見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他猛地回頭——一位身著素白長袍的少女站在廊下,約莫十五六歲年紀(jì),眉目如畫,
右眼角有一顆小小的淚痣。楚明瀾的呼吸停滯了。那是明玥!雖然長大了許多,但那眉眼,
那顆淚痣……絕不會錯!"明玥……"他的聲音哽咽。少女卻警惕地后退半步:"你是誰?
"楚明瀾這才想起自己還戴著易容面具。他顫抖著手揭下面具,
露出那張布滿疤痕的臉:"是我,明瀾……你哥哥……"楚明玥的眼睛瞪大了,
手中的佛珠"啪"地掉在地上。她向前邁了一步,又停住,嘴唇顫抖著:"...哥哥?
""是我。"楚明瀾向前走去,淚水模糊了視線,"對不起,
這么久才來找你……"楚明玥突然飛奔過來,一頭扎進(jìn)他懷里,放聲大哭。
楚明瀾緊緊抱住妹妹瘦削的肩膀,聞到她發(fā)間淡淡的檀香味,
七年來第一次感到心臟不再那么疼痛。"我以為你死了……他們都死了……"楚明玥抽泣著,
"沈哥哥說會找到你,可他每次來都說還沒消息……"楚明瀾身體一僵:"沈哥哥?
沈硯之經(jīng)常來看你?"楚明玥抬起頭,擦去眼淚:"嗯,每年我生辰都會來,
帶些宮里的點(diǎn)心和新衣裳。他說你在外面學(xué)本事,等學(xué)成了就來接我。
"楚明瀾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沈硯之……原來這些年一直暗中照顧著明玥。而他,
卻一心只想殺了他。"哥哥,你的臉……"楚明玥心疼地?fù)崦樕系陌毯邸?沒事,
早就不疼了。"楚明瀾勉強(qiáng)笑了笑,"明玥,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些尼姑……"楚明玥的神色突然變得警惕,拉著他進(jìn)屋,
關(guān)好門窗才低聲道:"靜水庵表面是尼姑庵,實際上是'璇璣閣'的一處據(jù)點(diǎn)。""璇璣閣?
"楚明瀾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一個秘密組織,專門收集情報,平衡朝野勢力。
"楚明玥的聲音很輕,"七年前那晚,是璇璣閣的人救了我,帶我來這里。
"楚明瀾心跳加速:"那楚家滅門……璇璣閣知道真相?"楚明玥點(diǎn)點(diǎn)頭,
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是沈哥哥上次來時留下的,說如果你來了,就交給你。
"楚明瀾急切地拆開信,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明瀾: 若你讀到這封信,
說明我已不在人世。不要自責(zé),這一切都是我的選擇。楚家滅門案背后主謀是晉王蕭景桓,
他為掩蓋通敵賣國的證據(jù),不惜屠殺楚家滿門。當(dāng)年我奉皇命暗中調(diào)查此事,
卻被晉王要挾參與滅門行動,否則他就要對你和明玥下手。我不得不虛與委蛇,
暗中救下明玥,又故意放走你……"信紙在楚明瀾手中顫抖。
原來如此……沈硯之竟一直暗中保護(hù)著他們兄妹。
"晉王……"楚明瀾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哥哥,沈哥哥還說過,
晉王最近在謀劃一樁大事,可能與北境戰(zhàn)事有關(guān)。"楚明玥擔(dān)憂地說,"他讓我轉(zhuǎn)告你,
若要報仇,必須找到確鑿證據(jù),否則只會白白送死。"楚明瀾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證據(jù)……談何容易?晉王貴為皇叔,權(quán)傾朝野,連皇帝都要讓他三分。"明玥,
你在這里……安全嗎?"他抬頭看著妹妹,
突然注意到她手腕內(nèi)側(cè)有一個奇怪的印記——像是烙鐵烙下的蓮花形狀。
楚明玥迅速拉下袖子遮住印記:"我很安全。閣主待我如親生女兒,
教我讀書習(xí)武……"她頓了頓,"哥哥,你要留下來嗎?"楚明瀾搖頭:"我不能。
沈硯之用命換來的線索,我必須追查下去。""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楚明玥苦笑,
從床下取出一個包袱,"這里有銀兩、換洗衣物,還有……沈哥哥留給你的東西。
"包袱里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和幾封密信。楚明瀾翻開信件,
全是晉王與北燕使臣的往來密函抄本,上面詳細(xì)記載了晉王如何計劃在邊境制造事端,
引北燕入侵,好借機(jī)逼宮奪位。"這些……沈硯之是怎么得到的?"楚明瀾震驚不已。
"沈哥哥這些年一直在收集證據(jù)。"楚明玥的眼中閃著淚光,"他說,只有拿到鐵證,
才能為楚家平反,為你我討回公道。"楚明瀾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他恨了七年的人,
原來一直在為他們兄妹奔走;他一心想要?dú)⑺赖某饠?,竟是唯一記得楚家冤屈的人?明玥,
跟我走吧。"他突然說,"離開這里,
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楚明玥卻搖頭:"我不能走。璇璣閣有規(guī)矩,
入閣之人終身不得脫離。"她露出那個蓮花印記,"這是誓言印,一旦烙上,
生死都是閣中之人。"楚明瀾如遭雷擊:"他們……強(qiáng)迫你的?""不,是我自愿的。
"楚明玥平靜地說,"只有獲得閣主信任,才能接觸到更多關(guān)于楚家案的線索。哥哥,
我也有我的復(fù)仇方式。"楚明瀾望著妹妹堅定的眼神,突然意識到,
當(dāng)年那個愛哭的小女孩已經(jīng)長大了。七年的時光改變了一切,
唯一沒變的是流淌在血液里的仇恨。"好。"他最終點(diǎn)頭,"但你答應(yīng)我,保護(hù)好自己。
有任何危險立刻傳信給我。"楚明玥笑了,從頸間取下一枚小小的玉哨:"吹響這個,
璇璣閣的人會找到你。"兄妹二人秉燭夜談至天明。
楚明瀾講述了自己這些年的經(jīng)歷——如何在江湖漂泊,如何拜師學(xué)藝,
又如何以"寒鴉"之名成為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刺客。楚明玥則告訴他靜水庵的秘密,
以及璇璣閣龐大的情報網(wǎng)絡(luò)。"閣主說,晉王最近在找一把鑰匙。"臨別時,楚明玥突然說。
"鑰匙?""嗯,據(jù)說能打開先帝留下的密匣,里面藏著決定皇位繼承的關(guān)鍵證據(jù)。
"楚明玥壓低聲音,"沈哥哥生前也在找這把鑰匙。"楚明瀾心中一動:"長什么樣?
""不知道,但據(jù)說與楚家有關(guān)。"楚明瀾皺眉思索。楚家與皇室素?zé)o深交,
怎會保管如此重要的東西?除非……他突然想起父親書房里那個從不讓人碰的青銅匣子。
小時候他好奇想打開,被父親嚴(yán)厲責(zé)罰。難道那就是……"明玥,我必須回一趟舊宅。
"楚明玥臉色驟變:"不行!那里現(xiàn)在是晉王的別院,守衛(wèi)森嚴(yán)!""正因如此,
才更說明那里有重要東西。"楚明瀾握住妹妹的手,"放心,我會小心行事。"晨光熹微時,
楚明瀾告別妹妹,踏上歸途。懷中除了沈硯之留下的證據(jù),
還多了一張楚明玥偷偷塞給他的璇璣閣令牌。"持此令可調(diào)動江南所有璇璣閣勢力。
"妹妹的話猶在耳邊,"哥哥,一定要活著。"楚明瀾回頭望了一眼晨霧中的靜水庵,
心中五味雜陳。七年的謎團(tuán)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解開,而前方的路卻更加兇險。但這一次,
他不再孤身一人。沈硯之用生命為他指明了方向,明玥用青春為他鋪就了道路。而他要做的,
就是讓那些雙手沾滿楚家鮮血的人,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晉王蕭景桓……楚明瀾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血債,必須血償。
楚明瀾站在楚家舊宅的圍墻外,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七年了,
這堵青磚墻上的爬山虎比記憶中更加茂密,墻內(nèi)偶爾傳來侍衛(wèi)巡邏的腳步聲。
晉王別院……楚明瀾冷笑。滅門奪宅,晉王蕭景桓倒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惡行。
他摸了摸懷中的璇璣閣令牌和那半塊玉佩,深吸一口氣,縱身躍上墻頭。墻內(nèi)是一片竹林,
正好遮掩身形。借著月光,楚明瀾打量著這個曾經(jīng)熟悉的家——主屋擴(kuò)建了,
花園改成了練武場,唯有西北角那間書房還保持著原貌。奇怪,
晉王為何獨(dú)獨(dú)保留父親的書房?楚明瀾像影子一樣滑下圍墻,貼著竹林邊緣移動。
每走幾步就要停下觀察巡邏侍衛(wèi)的動向。這些侍衛(wèi)步伐整齊,眼神銳利,顯然不是普通家丁,
而是訓(xùn)練有素的精銳。繞過假山,穿過回廊,楚明瀾終于來到書房外。窗戶被木板封死了,
門上也掛著銅鎖。他皺眉思索片刻,從靴中取出一根細(xì)鐵絲,在鎖孔中輕輕撥弄。
"咔嗒"一聲輕響,鎖開了。楚明瀾閃身入內(nèi),立刻聞到一股霉味混合著墨香的氣息。
月光從木板縫隙中漏進(jìn)來,勾勒出書房內(nèi)熟悉的輪廓——那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案,
父親常坐的黃花梨圈椅,還有墻上的山水畫……他的目光突然停在書案后的多寶格上。
那里原本擺放著父親收藏的硯臺和古籍,現(xiàn)在卻空空如也,
唯獨(dú)最下層那個暗格……楚明瀾的心跳加速。他記得那個暗格!
小時候他無意中撞見父親從里面取出一個青銅匣子,當(dāng)時父親神色慌張,
嚴(yán)厲警告他不得告訴任何人。他跪在暗格前,手指沿著邊緣摸索。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凸起,
輕輕一按——"咔嚓"一聲,暗格彈開,露出一個布滿灰塵的青銅匣子。匣子不大,
卻異常沉重,表面刻著繁復(fù)的紋路,正中央是一個蓮花形狀的凹槽。
蓮花……楚明瀾猛然想起妹妹手腕上的印記。這絕非巧合。他小心地捧出匣子,
發(fā)現(xiàn)匣子上了鎖,鎖孔形狀奇特,似乎需要特定的鑰匙才能打開。
楚明瀾翻遍書房也沒找到類似的物件,正焦急時,
突然靈光一現(xiàn)——從懷中取出沈硯之留下的半塊玉佩,試著對準(zhǔn)匣子上的凹槽。
大小形狀竟完全吻合!楚明瀾的手微微發(fā)抖,將玉佩嵌入凹槽,輕輕旋轉(zhuǎn)。"咔嗒"。
匣子開了。里面是一封泛黃的密詔和半塊虎符。楚明瀾展開密詔,
上面是先帝的親筆:"朕已知曉淑妃所生之子非朕血脈,乃其與侍衛(wèi)私通所出。
為?;适翌伱?,暫不聲張,待朕歸天后再行處置。此詔交由楚愛卿秘密保管,虎符一分為二,
楚執(zhí)其一,璇璣閣主執(zhí)其二,二者合一方可調(diào)動禁軍……"楚明瀾倒吸一口涼氣。
淑妃之子……那不就是當(dāng)今晉王蕭景桓嗎?難怪楚家遭此橫禍,父親竟掌握著如此驚天秘密!
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聲。"王爺回府!"楚明瀾迅速將密詔和虎符塞入懷中,
剛把空匣子放回暗格,就聽見腳步聲逼近書房。"把燈點(diǎn)上,本王要在此處見客。
"一個低沉威嚴(yán)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楚明瀾環(huán)顧四周,無處可藏。情急之下,
他注意到墻角有個不起眼的拉環(huán)——那是通往地窖的入口!
小時候他和沈硯之常在那里偷喝父親藏的梨花釀。他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拉起地窖門鉆了進(jìn)去,
剛把門關(guān)上,書房的門就被推開了。地窖里漆黑一片,霉味更重。楚明瀾屏住呼吸,
通過木板的縫隙窺視上面的情況。書房里燈火通明,
一個身著紫色蟒袍的中年男子背對著他站在書案前。晉王蕭景桓!雖然看不到正臉,
但那通身的氣派和說話時特有的拖長音調(diào),與楚明瀾記憶中的聲音一模一樣。"搜得如何了?
"晉王問道。一個侍衛(wèi)頭領(lǐng)模樣的人單膝跪地:"回王爺,府中上下都搜遍了,
沒找到那匣子。""廢物!"晉王猛地拍案,"楚家那老東西臨死前說匣子就在這書房里!
再給我搜!把地板都撬開!"楚明瀾心頭一緊。父親臨死前……難道父親不是當(dāng)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