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三周年紀(jì)念日,我在沈修宴書房發(fā)現(xiàn)一個密室。>里面陳列著林清歡的病歷,
和我的器官捐贈協(xié)議。
植成功”“骨髓配型100%吻合”……>最后一份文件寫著:“眼角膜摘除手術(shù)同意書”。
>窗外暴雨如注時,我聽見他在電話里溫柔呢喃:>“清歡別怕,
明天你就能看見我們的未來了?!保径丝趟能囌脒^我的身體。
>劇痛中我忽然想起——>每年生日他送我的禮物,都是場精心安排的手術(shù)。
>“這次...連眼睛也要給你嗎...”>手術(shù)燈亮起時,
他俯身擦掉我眼角的血:>“別哭,會損傷角膜的?!?--雨點砸在落地窗上,
發(fā)出沉悶而持續(xù)的聲響,像是誰在天空之上傾倒著冰冷的石子。
蘇晚蜷在客廳那張寬大的米白色沙發(fā)里,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沙發(fā)邊緣柔軟的絨面。
偌大的別墅空蕩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混合著窗外單調(diào)的雨聲,
織成一張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網(wǎng)。她低頭,掌心那張薄薄的化驗單被攥得微微發(fā)燙,
上面清晰的“妊娠8周+”字樣,像一道微弱卻灼熱的火苗,在她冰冷的手心里跳躍。
沈修宴今天……應(yīng)該會早點回來吧?畢竟,今天不一樣。
墻上的歐式掛鐘指針慢悠悠地滑過七點。玄關(guān)處終于傳來熟悉的、沉穩(wěn)的腳步聲,
接著是鑰匙放在水晶托盤里那一聲清脆的“?!??!巴硗??”沈修宴的聲音傳來,
帶著一絲工作后的倦意,卻又一如既往的溫和。他脫下沾了濕氣的深灰色大衣,
隨手遞給候在一旁的傭人。蘇晚幾乎是立刻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
臉上瞬間堆滿了自己都覺得有些過分的笑意,迎了上去:“回來啦?外面雨好大。
”她自然地接過他臂彎里搭著的公文包,指尖觸到他微涼的手腕,心臟砰砰跳著,
那張化驗單幾乎要被她掌心的汗濡濕一角。沈修宴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
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太多情緒,只是抬手,指腹極其輕柔地拂過她的眼角,
動作熟稔得如同呼吸?!班牛芰它c雨。眼睛還難受么?昨天不是說有點干澀?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指尖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皮膚滲進來,
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沉溺的安撫力量。每次他這樣觸碰她的眼睛,
蘇晚都有一種被珍視到骨子里的錯覺。她搖搖頭,貪戀著這片刻的溫情:“不難受了,
你摸摸就好了?!蓖聿途露察o。長長的餐桌鋪著潔白的餐布,
銀質(zhì)餐具在暖黃燈光下泛著冷光。沈修宴坐在主位,動作優(yōu)雅地切著盤中的牛排,
然后將切好的一小塊放到蘇晚面前的碟子里?!岸喑渣c,補充營養(yǎng)。
”他抬眼看了看她面前幾乎沒怎么動的濃湯,“湯也要喝完,對你身體好?!薄班牛?。
”蘇晚順從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溫?zé)岬臏腿肟谥?,眼睛卻偷偷瞟著沈修宴。
他微微低著頭,側(cè)臉線條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清雋冷峻,專注地看著盤中食物,
仿佛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她心底那個關(guān)于新生命的秘密,像只不安分的小鳥,
撲棱著翅膀想要沖出來。她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指尖捏緊了口袋里那張折疊的紙。
“阿宴……”她聲音有些發(fā)顫。沈修宴恰好抬起頭,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動作流暢自然,
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臉上:“怎么了?”“今天……”蘇晚的話到了嘴邊,
卻在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時,猛地卡住了。那眼神太沉靜了,
沉靜得讓她所有醞釀好的驚喜都顯得輕飄而可笑。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
她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臨時改了口,“……今天雨真大,你開車小心點。
”沈修宴似乎并不在意她未說完的話,淡淡“嗯”了一聲,目光卻越過她的肩膀,
投向客廳墻壁上懸掛的一幅巨大的抽象畫,眼神有瞬間的飄忽,像在透過那斑斕扭曲的色彩,
凝視著某個遙遠的、她無法觸及的點。他放在桌面的手機屏幕無聲地亮了一下,
又迅速暗下去。他瞥了一眼,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恢復(fù)如常,但那絲細微的變化,
還是被一直緊緊盯著他的蘇晚捕捉到了。心,莫名地往下沉了沉?!拔页院昧?。
”沈修宴放下餐巾,“有點公司的事要處理,你先休息,別等我?!彼鹕?,
高大的身影帶起一陣微涼的風(fēng),徑直走向書房的方向,沒有再看她一眼。
餐廳里瞬間只剩下蘇晚一個人,還有滿桌幾乎未動的佳肴。方才那點被他指尖觸碰過的暖意,
迅速消散在空氣里,只剩下冰冷的餐具反射著刺眼的光。她慢慢松開一直緊攥著化驗單的手,
掌心全是濕冷的汗,那張承載著她巨大喜悅的紙,邊緣已經(jīng)被捏得皺巴巴,字跡模糊。
書房的門在沈修宴身后輕輕合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蘇晚失魂落魄地在空蕩的客廳里站了一會兒,傭人悄無聲息地過來收拾餐具。
她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氣,慢慢挪回沙發(fā),蜷縮起來,下巴擱在膝蓋上,
怔怔地看著窗外的雨幕。雨更大了,噼啪作響,像要把整個世界都沖刷掉。一種強烈的不安,
如同冰冷的藤蔓,順著脊椎悄然纏繞上來,越收越緊。她想起沈修宴指尖拂過她眼角的溫度,
想起他說“多吃點對身體好”時的語氣,
想起他剛才看向那幅畫時一閃而過的眼神……無數(shù)細微的、被她刻意忽略的碎片,
此刻在不安的催化下,尖銳地翻騰起來。她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心底有個聲音在瘋狂叫囂,
驅(qū)使著她走向那扇緊閉的書房門。門把手冰涼,她輕輕一擰,竟然沒有鎖。
書房里只開著一盞臺燈,光線昏黃。巨大的紅木書桌后空無一人。
空氣里彌漫著沈修宴慣用的那種冷冽的木質(zhì)香調(diào),混合著舊書紙張?zhí)赜械臍庀ⅰ?/p>
蘇晚的心跳得又快又亂,像要從喉嚨里蹦出來。她一步步走進去,目光掃過整齊排列的書架,
最后落在那排占據(jù)了一整面墻的厚重書柜上。書柜旁邊,靠近墻角的位置,
似乎……多了一道極其細微、幾乎與深色墻紙融為一體的縫隙?她從未留意過這里。
鬼使神差地,蘇晚伸出手,指尖沿著那道縫隙摸索。指尖觸到一處極其輕微的凹陷,
她試探性地用力一按?!斑菄}?!币宦晿O其輕微、幾乎被窗外雨聲掩蓋的機括聲響。緊接著,
那面看似嚴(yán)絲合縫的書柜,竟然無聲地向內(nèi)滑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一股混合著消毒水和陳舊紙張的、更加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蘇晚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了。她僵立在原地,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
讓她幾乎無法呼吸。門后的黑暗像一張巨口,散發(fā)著不祥的氣息。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直到雙腿發(fā)麻,才終于找回一絲力氣。她顫抖著摸到門邊的開關(guān),“啪”一聲輕響。
慘白的光線瞬間傾瀉而下,照亮了這個隱藏的空間。眼前的一切,讓蘇晚如遭雷擊,
大腦一片空白。這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小隔間。它更像一個……陳列館。冰冷的金屬架子上,
整齊地擺放著厚厚的文件夾、透明的醫(yī)療收納盒,甚至……幾個貼著標(biāo)簽的玻璃器皿!
性腎衰竭確診報告(匹配源:蘇晚)”“林清歡:造血干細胞移植可行性分析(供體:蘇晚,
驚心:“樣本:左腎組織(供體:蘇晚)”“樣本:骨髓穿刺液(供體:蘇晚)”她的名字,
像一個冰冷的烙印,一次一次地出現(xiàn)在“供體”的后面。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
狠狠扎進她的眼球,刺穿她的神經(jīng),將她釘在原地,動彈不得。渾身冰冷,血液倒流,
耳朵里嗡嗡作響,只有窗外越來越急的暴雨聲,像是敲打在她瀕臨碎裂的骨頭上。
她踉蹌著撲到最近的金屬架前,手指抖得不成樣子,胡亂地抽出一個文件夾。翻開,
是她的親筆簽名,簽在一份《活體腎臟捐贈同意書》上。
日期……是她二十歲生日后的第三天。她記得那個生日,沈修宴送了她一條昂貴的鉆石項鏈,
溫柔地說:“晚晚,這是你新生的禮物?!痹瓉硭^的新生,是少了一顆腎?
又一份文件被抽出——《骨髓捐贈知情同意書》。簽字日期,是她二十二歲生日前夕。
那年他送她的是去瑞士滑雪度假,在雪山之巔,他擁著她,說她的健康是他最大的心愿。
她當(dāng)時感動得熱淚盈眶,卻不知這趟旅程歸來,等待她的是一場抽髓的酷刑。胃里翻江倒海,
蘇晚死死捂住嘴,才沒有當(dāng)場吐出來。她像瘋了一樣在冰冷的金屬架間穿梭,
抽出一份又一份文件,每一個簽名,每一個日期,
都對應(yīng)著他曾精心包裝、深情款款送出的“生日禮物”!最終,她的目光定格在架子最頂端,
一個嶄新的、尚未歸入檔案的藍色文件夾上。
標(biāo)簽打印著刺眼的黑體字:“林清歡:眼角膜移植手術(shù)方案(供體:蘇晚)”。
她幾乎是爬上去夠到了它。翻開,手術(shù)同意書的空白簽名欄,像一張等待吞噬她的巨口。
而手術(shù)預(yù)定日期一欄,赫然打印著:下周三。下周三……是她二十五歲的生日。
“嗡——”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尖銳的嗡鳴在死寂的密室里格外刺耳。
蘇晚渾身一顫,文件夾脫手掉落,紙張散了一地。她抖著手摸出手機,屏幕亮著,
來電顯示是沈修宴的名字。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了幾次,才終于劃開了接聽鍵。聽筒里,沈修宴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帶著一種她從未聽過的、近乎令人心碎的極致溫柔,那是獨屬于某個人的語調(diào):“清歡?
怎么還沒睡?……別怕,我知道你看不見,很不安……再等等,
很快了……”他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每一個字都像裹著蜜糖的毒針,
精準(zhǔn)地刺入蘇晚的耳膜?!懊魈臁魈焓莻€特別的日子,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對,
就是明天……別擔(dān)心,一切都非常順利,非常完美……她身體很好,
是最好的供體……眼角膜一定會非常適合你……”蘇晚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血液在瞬間凍結(jié)成冰。她聽見沈修宴用那能溺死人的溫柔語氣,對著電話那頭的人,
說著最血腥殘忍的安排。“嗯,我知道你想看?!饶愫昧耍覀兙腿ヱR爾代夫,
去你最喜歡的那個島……我保證,明天之后,你就能看見我們的未來了……清歡,
我們的未來……”“啪嗒?!笔謾C從蘇晚徹底脫力的手中滑落,重重摔在冰冷的地磚上。
屏幕碎裂的紋路,如同她此刻支離破碎的世界。明天……是她二十五歲的生日。
原來他每年精心準(zhǔn)備的生日“禮物”,都是一場預(yù)謀已久的切割。從腎,到骨髓……現(xiàn)在,
輪到她的眼睛了。為了林清歡能看見“他們的未來”,所以要奪走她蘇晚眼前唯一的光明?
巨大的絕望和荒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滅頂。她甚至感覺不到憤怒,
只剩下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和麻木。原來她存在的全部意義,就是成為林清歡的器官倉庫?
原來他每一次深情的凝視,每一次溫柔的撫摸,
都是在檢查他“寄養(yǎng)”在她體內(nèi)的“貨物”是否完好無損?
“呵呵……”一聲破碎的、不成調(diào)的笑從她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來,
在空曠的密室里顯得格外瘆人。眼淚洶涌而出,滾燙地滑過冰冷的臉頰,
砸在散落一地的文件上,暈開了那些冰冷的鉛字。她不能留在這里。她必須逃!哪怕爬,
也要爬出去!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蘇晚踉蹌著沖出密室,甚至顧不上身后滑開的書柜門。
她跌跌撞撞地沖下樓梯,客廳里昂貴的水晶吊燈在她模糊的淚眼中扭曲成一片炫目的光斑。
玄關(guān)近在咫尺,她一把抓起鞋柜上濕漉漉的車鑰匙——那是沈修宴進門時隨手放下的。
她沖進車庫,手抖得幾乎插不進鑰匙孔。發(fā)動引擎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庫里轟鳴。她猛踩油門,
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沖進別墅外無邊無際的雨幕之中。雨刮器瘋狂地左右擺動,
卻依然無法徹底驅(qū)散擋風(fēng)玻璃上瀑布般傾瀉的雨水。視線一片模糊,街道扭曲變形,
路燈的光暈在雨簾中暈染成詭異的光團。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逃!
離那個男人,離那個地獄般的家越遠越好!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她死死抓著方向盤,指甲深深掐進皮套里。眼淚和雨水模糊了視線,她只能憑著本能,
將油門踩到底,車子在濕滑的路面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突然!刺目的遠光燈撕裂雨幕,
像兩柄巨大的光劍,從側(cè)前方的岔路口毫無征兆地直射過來!那光芒如此霸道,如此迅疾,
瞬間吞噬了蘇晚眼前所有的景物,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死寂?!班帧。?!
”尖銳到撕裂耳膜的喇叭聲伴隨著輪胎在濕滑地面瘋狂摩擦的尖叫,混合著暴雨的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