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南方多雨,洪災(zāi)和蟲災(zāi)擾得民不聊生。
朝廷下來了一批又一批的官員。
有些無家可歸的難民,便來我這歇歇腳。
治水疲累的官員,我也會遞上一杯熱茶。
他們唉聲嘆氣,問我:“小娘子,這里可沒什么生意掙。”
我攏了攏面巾,笑著回應(yīng):“命比錢貴?!?/p>
不少官員對我留下印象。
直到這天,一位配著長刀的男子將兩錠擺在了我面前。
“給間房吧,老板娘,我們家公子要歇歇腳?!?/p>
我看也沒看那些銀子,欠身回道:“不好意思公子,小棧只收留難民,不對外做生意,我請您喝杯茶吧?!?/p>
那人一愣,又拿出幾錠銀子:“我們就住幾晚不礙事?!?/p>
我面露為難,依舊搖頭拒絕。
他便抿唇,側(cè)耳靠向馬車。
過了一會,又過來道:“來杯熱茶吧?!?/p>
我利索的提起一壺?zé)岵琛?/p>
那人用銀針探過后,才遞向馬車內(nèi)。
隨后又是一錠銀子。
我擺手拒絕:“這一回算我請您的,若您要給不如多些米吧,每日還要施粥,這段時間難民又多了啊?!?/p>
最后兩句,我搖頭嘆息,似是自言自語。
馬車停留了一會,很快就離開了。
次日,客棧門前便多了一袋米。
我抱進屋,同之前一樣施粥。
那輛馬車也從一開始的兩天一停,變?yōu)榱艘惶靸赏!?/p>
終于有一日,馬車?yán)锏墓幼呦铝塑嚒?/p>
他推給我?guī)孜腻X:“給我來碗粥吧,老板娘?!?/p>
我面上有些尷尬:“施粥已經(jīng)用完所有的米了?!?/p>
他疑惑道:“那你吃什么?!?/p>
我朝一鍋野菜湯抬了抬手:“今天就這些了?!?/p>
男人不再多言,同從前一樣要了一壺?zé)岵琛?/p>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會來喝杯茶。
有時我忙著接難民不會與他搭話。
有時也與他聊幾句家常。
不問身份,也不逾矩的關(guān)心。
他喝著茶,望著擦桌子的我,突然沒來由了一句:“如今南方災(zāi)害嚴(yán)重,你覺得是不是當(dāng)今圣上治國不力。”
我沒停下手中動作:“不可妄議皇上,皇上勞苦功高,料理國家之事本就勞累,洪災(zāi)自古就有,如何是皇上的問題。”
“這么說,你很心疼他?”
我輕輕一笑:“江山社稷系于陛下一身,我管個客棧都累得不行,更莫要說皇上了?!?/p>
他撐起腦袋繼續(xù)追問:“聽你這么說,你很崇拜他?”
我停下手中的活:“若可以,我倒是想見見皇上,這位為百姓帶來福澤的明君,一直是我心中敬仰之人?!?/p>
公子笑出了聲,我歪頭不明所以。
他卻只道:“這兩日我事多,可能不來照顧你生意了?!?/p>
我點頭,收拾桌子時漫不經(jīng)心道:“公子保重身體,有空常來?!?/p>
收過錢,一聲自便后,頭也不回地進了客棧門。
但我知道,他沒走。
門外,他輕叩桌面的聲音還若有似無地在回響。
我勾唇,并未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