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暴雨像無數(shù)根鋼針砸在柏油路上,濺起的水花在路燈下泛著詭異的銀光。
陳三縮著脖子躲在公交站牌后,濕透的夾克衫緊貼在背上,冷得他牙齒直打顫。
三十米外的露天停車場里,那輛啞光黑的邁巴赫正像一頭蟄伏的猛獸,
車窗玻璃在雨幕中折射出冰冷的光。這是他這個月盯上的第三輛豪車。
褲兜里的折疊刀硌著大腿,陳三摸了摸下巴上新冒的胡茬,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
三天沒正經(jīng)吃過飯,胃里空得發(fā)慌,只有酸水在不斷翻騰。手機(jī)在口袋里震動,
是催債公司發(fā)來的短信,末尾那句 "再不還錢就卸你一條腿" 像毒蛇的信子,
舔得他后頸發(fā)麻。雨勢稍緩的間隙,他貓著腰穿過馬路。積水沒過腳踝,
每走一步都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停車場的監(jiān)控?cái)z像頭在頭頂緩緩轉(zhuǎn)動,陳三熟練地矮身避開,
手指在褲腿上蹭掉掌心的汗。走到邁巴赫旁時,他故意對著駕駛座的車窗停下,
裝作系鞋帶的樣子,用眼角余光快速掃過車內(nèi) —— 真皮座椅,碳纖維飾板,
中控臺上隱約能看到勞力士的表盒。"媽的,肥羊。" 他在心里罵了一句,
直起身時故意打了個趔趄,肩膀 "不小心" 撞在車門上。沉悶的響聲里,
他聽出了車門鋼板的厚度,心里反倒更有底了 —— 這種級別的豪車,防盜系統(tǒng)再精密,
也架不住他那套祖?zhèn)鞯拈_鎖手法。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出五十米,確認(rèn)四周沒人后,
陳三猛地轉(zhuǎn)身,像只受驚的耗子竄回邁巴赫旁。他從夾克內(nèi)袋掏出個用黑布包裹的東西,
解開后露出個高爾夫球大小的鋼珠,表面布滿細(xì)密的齒痕。
這是他花三個月打磨的 "萬能鑰匙",專治各種智能車鎖。左手按住車門把手,
右手攥緊鋼珠貼在鎖孔位置,指腹感受著內(nèi)部機(jī)械結(jié)構(gòu)的震動。三秒后,他手腕輕輕一旋,
只聽 "咔噠" 一聲輕響,車門竟然真的開了。陳三眼里閃過一絲得意,
這種智能感應(yīng)鎖看似高級,其實(shí)內(nèi)部的機(jī)械鎖芯才是命門。鉆進(jìn)駕駛座的瞬間,
皮革混合著古龍水的味道撲面而來。陳三深吸一口氣,
這是他最迷戀的味道 —— 金錢的味道。他先摸向中控臺,
果然在儲物格里摸到個絲絨盒子,打開一看,勞力士的綠水鬼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光。
"今晚值了。" 他笑著把手表揣進(jìn)懷里,又開始翻找副駕駛的抽屜。就在這時,
中控屏突然亮了一下,藍(lán)色的光芒映在他臉上,嚇得他差點(diǎn)把剛到手的手表扔出去。
等了半分鐘沒動靜,他才松了口氣,罵了句 "媽的",伸手去掰中控屏的邊緣。
兩根磨尖的鐵絲插進(jìn)縫隙,手腕用力一擰,整個屏幕就像被卸下的假牙,輕松地脫離了底座。
陳三掏出帆布包,正準(zhǔn)備把屏幕塞進(jìn)去,目光卻落在了副駕駛的墨鏡上。
那是副金絲邊的蛤蟆鏡,鏡片擦得一塵不染。他拿起墨鏡戴上,對著車內(nèi)后視鏡照了照。
鏡中的男人頭發(fā)凌亂,眼角帶著長期熬夜的紅血絲,唯有那雙眼睛在鏡片后閃著貪婪的光。
"還挺帥。" 他自嘲地笑了笑,
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 —— 這玩意兒他只在 4S 店的展車上摸過,
真皮的觸感比他出租屋的沙發(fā)強(qiáng)百倍。三十四歲,沒房沒車沒老婆,
唯一的 "職業(yè)" 就是干這種偷偷摸摸的勾當(dāng)。陳三摘下墨鏡,突然覺得心里堵得慌。
他拉開手剎,腳踩在油門上虛踩了幾下,想象著引擎轟鳴的快感。就在這時,
他聽到身后傳來輕微的 "咔噠" 聲。像是某種機(jī)械鎖扣合攏的聲音。陳三猛地回頭,
后座空空如也。他皺了皺眉,伸手去開車門,卻發(fā)現(xiàn)把手紋絲不動。他心里一沉,
又去扳副駕駛的車門,同樣紋絲不動。冷汗瞬間從額頭冒出來,他連滾帶爬地?fù)湎蚝笞?/p>
兩個車門依舊像焊死了一樣。"操!" 他一腳踹在車門上,沉悶的響聲里帶著金屬的震顫,
卻絲毫沒有松動的跡象。雨又下了起來,雨點(diǎn)打在車窗上噼啪作響。
陳三趴在駕駛座的車窗上往外看,停車場空蕩蕩的,只有遠(yuǎn)處的便利店亮著一盞孤燈。
他突然想起剛才中控屏亮起的藍(lán)光,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豪車,這是個陷阱。
他開始瘋狂地拽車門把手,手指因?yàn)橛昧Χl(fā)白,指甲縫里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開門!
開門啊!" 沙啞的喊聲被厚重的車窗擋在車內(nèi),聽起來像困在罐頭里的蒼蠅在嗡嗡叫。
不知過了多久,他累得癱在座椅上,胸口劇烈起伏。這時才發(fā)現(xiàn),
車?yán)锏目諝馑坪踉絹碓较”?,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陳三突然想起電影里的情節(jié),
這種高級車都有自動鎖死功能,難道是觸發(fā)了什么安全機(jī)制?他爬到后排,
雙手抓住座椅靠背,用盡全力去踹車窗。皮鞋跟在玻璃上留下淺淺的白痕,
玻璃卻連道裂紋都沒有。"這他媽是防彈玻璃?" 陳三絕望地吼了一聲,
突然注意到后排座椅下方有塊松動的飾板。他用鐵絲撬開飾板,里面露出個黑色的工具箱。
打開一看,錘子、螺絲刀、鉗子整齊地排列著,像是特意為他準(zhǔn)備的。陳三抓起錘子,
對著車窗狠狠砸下去 ——"當(dāng)" 的一聲巨響,震得他虎口發(fā)麻,
玻璃上卻連個凹痕都沒有。他又換了螺絲刀,試圖插進(jìn)車窗縫隙里撬動,
結(jié)果刀尖斷在了里面。鉗子、扳手... 所有工具試了個遍,車窗依舊完好無損。
陳三癱在地毯上,看著工具箱里的工具,突然明白過來 —— 這些根本不是逃生工具,
是用來折磨他的刑具。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砟_步聲。陳三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鉆進(jìn)駕駛座底下,
透過座椅縫隙往外看。一個穿碎花裙的大媽打著傘路過,手里拎著剛買的菜。
陳三的心臟狂跳起來,他想喊救命,又怕被當(dāng)成小偷抓起來。大媽在車旁停了停,
似乎覺得這輛車停在這兒有點(diǎn)奇怪,繞著走了半圈才離開。等腳步聲徹底消失,
陳三才從座位底下爬出來,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他喘著粗氣,
突然注意到車門內(nèi)側(cè)的塑料板有撬動過的痕跡。"有了!" 他眼睛一亮,
抓起螺絲刀插進(jìn)縫隙,用力一撬。塑料板應(yīng)聲而落,露出里面錯綜復(fù)雜的線路和金屬桿。
陳三咽了口唾沫,伸手在里面摸索著 —— 他干這行十幾年,對車門的鎖止機(jī)構(gòu)了如指掌,
只要找到那根控制鎖舌的拉桿,就能把門打開。手指在冰冷的金屬上滑動,
突然感到一陣刺痛。陳三猛地縮回手,只見食指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鮮血正汩汩往外冒。"操!" 他疼得齜牙咧嘴,把手指塞進(jìn)嘴里吮吸,
血腥味混著唾液滑進(jìn)喉嚨,惡心得他差點(diǎn)吐出來。血越流越多,
滴在地毯上暈開一朵朵暗紅色的花。陳三撕下襯衫下擺纏在手上,可血很快就浸透了布料。
他看著那道傷口,突然覺得一陣眩暈 —— 他有暈血癥。就在這時,中控屏突然亮了起來,
藍(lán)色的光芒照亮了他慘白的臉。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別急,游戲才剛剛開始。
"陳三的瞳孔驟然收縮。第二章:冰火煉獄"誰?誰在說話?" 陳三對著中控屏吼道,
聲音因?yàn)榭謶侄l(fā)顫。屏幕上的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照片 —— 車禍現(xiàn)場的照片。
扭曲的金屬,飛濺的玻璃,還有一灘刺目的血跡。陳三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張照片讓他想起三年前的事,他偷了輛寶馬的剎車片,結(jié)果車主在高速上出了車禍,
一死兩傷。那天他在新聞上看到報(bào)道,嚇得三天沒敢出門,后來風(fēng)頭過了,也就漸漸忘了。
難道...中控屏突然切換成了通話界面,一個低沉的男聲從內(nèi)置音響里傳來,
像是砂紙摩擦過木頭:"喜歡我為你準(zhǔn)備的籠子嗎?""你是誰?放我出去!
" 陳三抓起錘子對著屏幕砸去,"砰" 的一聲,屏幕裂開蛛網(wǎng)般的紋路,
但聲音依舊清晰。"我是誰不重要。" 男人輕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帶著說不出的寒意,
"重要的是,你得為你做過的事付出代價。""我做過什么?我什么都沒做!
" 陳三瘋狂地?fù)u頭,"偷你車的是我,但別的事跟我無關(guān)!""別的事?
" 男人的聲音陡然拔高,"去年三月,城東高速的車禍,記得嗎?那是我老婆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