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外賣箱的縫隙滲進來，打濕了我最后一件干爽的T恤。頭盔面罩上全是水珠，我不得不歪著頭，從側(cè)面看清路面。電動車前輪碾過水坑，泥點濺在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褲腿上。
"小默！"老李的聲音從福利院門衛(wèi)室傳來，"進來喝口熱茶再走。"
我搖搖頭，指了指后座的外賣箱。雨水順著我的下巴滴在訂單上，墨跡暈開一片。還有三單沒送，超時又要扣錢。
閣樓的木板還是老樣子，踩上去會發(fā)出吱呀聲。墻上的鋼鐵俠海報邊角卷曲，那是我十歲時老李從舊貨市場帶回來的。床底下的鐵盒里裝著這周攢的錢，數(shù)了數(shù)，還差兩百才能交下個月的房租。
手機震動起來。這個點還有單子？我劃開屏幕，加急費是平常的三倍。地址是城東二手市場到城南別墅區(qū)。
市場早就該關門了。雨小了些，但攤主們都收得差不多了。轉(zhuǎn)角處，一個穿唐裝的老頭正慢吞吞地收拾地攤。我蹲下來幫他撿掉落的銅錢，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小伙子，你命里有道坎。"他的指甲縫里全是黑泥。
我抽回手，準備離開。余光卻瞥見玻璃柜角落里有部老式翻蓋機，暗紅色的呼吸燈在陰影里一閃一閃。
"那個多少錢？"
老頭頭也不抬："充不進電的廢品，你要就拿走。"
我掏出錢包。里面只剩三張皺巴巴的鈔票，是我明天的飯錢。手指卻自己動了，把錢塞進老頭手里。
回程路上，口袋里的手機越來越燙。后視鏡里，有輛黑色奔馳跟了我兩條街。我拐進小巷想甩掉它，車燈突然大亮。輪胎打滑的瞬間，我聽見金屬刮擦的聲音。
別墅區(qū)的保安盯著我的工作證看了很久。電梯鏡子里的我左臉有道血痕，可能是摔倒時刮的。外賣袋破了，醬汁順著指縫往下滴，在米色地毯上留下暗紅的印子。
門開了。雪茄味撲面而來。穿睡袍的男人用腳尖撥了撥外賣袋，鉑金袖扣在燈光下刺眼。
"林默？"他咧嘴笑的時候，虎牙上的金箔閃著光，"聽說你撿了不該撿的東西。"
我后退時撞倒了玄關的花瓶。碎瓷片飛濺中，口袋里的舊手機突然震動起來。猩紅的光斑爬上他的臉，機械音從我口袋里一字一頓地響起：
【逆襲系統(tǒng)激活，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異常，啟動緊急預案】
奔馳車還堵在巷口。我翻過圍墻時，聽見身后傳來重物落水聲。老式手機屏幕亮起藍光，地圖上的紅點正在護城河位置閃爍。
雨停了。福利院門口的積水映出我扭曲的倒影。閣樓窗戶亮著燈，老李的影子在窗簾后晃動。我攥緊發(fā)燙的手機，喉嚨里有鐵銹味。
手機又震了。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新手任務完成，獎勵已發(fā)放】。我摸了摸臉，那道傷口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