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我成了整個學(xué)校的“頂流”。
走在路上,回頭率百分之三百。認識的不認識的,目光掃過來,先是疑惑,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瞬間變得無比精彩——震驚、憋笑、同情、幸災(zāi)樂禍……各種情緒混雜,竊竊私語像無處不在的蚊子,嗡嗡地環(huán)繞著我。
“看!就是那個開學(xué)典禮跳脫褲舞的!”
“噗…就是他???真人比視頻里看著還……有特色?”
“聽說外號都起好了,‘裂襠戰(zhàn)神’!哈哈哈!”
“他當(dāng)時跳的是新寶島吧?真勇?。≈苯犹魬?zhàn)校長權(quán)威!”
“哎,你們說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精神不太正常?”
我像個游魂,低著頭,加快腳步,只想盡快逃離這些目光和議論。食堂不敢去,只敢等快關(guān)門了溜進去打包最便宜的飯菜;教室永遠踩點進,坐最后一排角落,一下課就第一個沖出去;宿舍…感謝室友們的不殺之恩,雖然他們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但至少沒當(dāng)面嘲笑我。
社死能量?呵,這能量收集得可太“充分”了!充分到讓我想原地爆炸!
第三天下午,天氣陰沉沉的,悶得讓人喘不過氣。我揣著剛買的一罐打折可樂,像做賊一樣溜出校門。實在憋不住了,必須找個沒人的地方透透氣。學(xué)校后門出去不遠,有個廢棄的小公園,荒草叢生,平時鬼影都沒一個。
剛走到公園入口那條僻靜的小路,還沒擰開可樂罐,變故陡生!
前方路口,一輛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小型貨運卡車,像喝醉了酒的蠻牛,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引擎蓋下冒出滾滾黑煙,完全失控地沖了出來!它沒有沖向空曠的大路,而是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一推,車頭一歪,帶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和刺耳的輪胎尖嘯,直直地撞向了路邊!
路邊,一個背著書包、看起來頂多七八歲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全神貫注地擺弄著幾顆彩色玻璃珠,對身后呼嘯而來的死亡巨獸渾然不覺!
小男孩的媽媽在不遠處驚恐地尖叫起來,聲音凄厲得變了調(diào)。周圍零星幾個路人也都嚇傻了,呆立當(dāng)場。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小男孩天真的側(cè)臉,陽光下閃閃發(fā)亮的玻璃珠,女人扭曲驚恐的面容,路人張大的嘴巴,卡車車頭猙獰的保險杠在視野里急速放大……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得可怕。
一股強烈的沖動,或者說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本能,瞬間攫住了我!它比三天前在主席臺上那股控制我跳舞的力量更原始,更狂暴!身體里的血液像是被點燃了,轟的一下涌向四肢百骸!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吶喊!
“徒手接卡車!”
那個冰冷的聲音仿佛在靈魂深處炸響!
我的雙腿,在我大腦發(fā)出明確指令之前,就已經(jīng)像兩根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蹬地!
砰!
腳下的水泥路面竟然被我蹬出了蛛網(wǎng)般的裂紋!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從腳底直沖脊椎!身體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瞬間跨越了十幾米的距離!
視野里的一切都變成了模糊的流光,只有那失控的卡車車頭和小男孩驚恐回望的臉龐是清晰的焦點。
快!再快!
腎上腺素飆到頂峰!世界安靜得可怕,只剩下自己心臟泵動血液的轟鳴和自己粗重如風(fēng)箱的喘息。
就在那沾滿泥濘的卡車保險杠即將碾碎小男孩身體的最后一剎那——
我到了!
來不及思考任何姿勢,也根本不需要思考!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操控著我的身體,猛地沉腰坐胯,左腳在前,右腳在后,如同老樹盤根般死死釘在卡車沖撞軌跡的正前方!雙膝微屈,身體重心壓到最低,脊背弓起如蓄勢待發(fā)的猛虎!
就在卡車車頭帶著毀滅性的動能撞上來的瞬間,我的雙臂,灌注了那名為“徒手接卡車”的全部力量,如同兩柄千錘百煉的攻城巨錘,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狠狠地、精準地,向前轟出!
轟——?。?!
沒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原始、最野蠻的力量碰撞!
我的雙掌,結(jié)結(jié)實實地拍在了那帶著高速沖擊慣性的卡車車頭正中央!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停滯了。
預(yù)想中骨骼碎裂、血肉橫飛的慘劇并沒有發(fā)生。一股無法形容的、浩瀚如山海般的磅礴力量從我身體最深處奔涌而出,順著我的雙臂,毫無保留地傾瀉到那鋼鐵巨獸之上!
嗡——?。。?/p>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巨響!
那輛失控咆哮、重達數(shù)噸的鋼鐵卡車,就像一頭狂奔的野牛撞上了一座巍峨的山岳!
車頭猛地向下塌陷!引擎蓋在巨大的壓力下瞬間扭曲變形,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前輪因為驟然停止而劇烈摩擦著地面,橡膠燃燒的焦糊味混合著黑煙瞬間彌漫開來!
我的雙腳,深深陷入了腳下的柏油路面,蛛網(wǎng)般的裂紋以我為中心,瘋狂地向四周蔓延開去!小腿以下的褲管瞬間被狂暴的力量撕扯成碎片!
巨大的沖擊力傳導(dǎo)過來,全身骨骼都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五臟六腑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開!喉嚨里涌上一股濃烈的腥甜味。
但我,紋絲不動!
那輛失控的卡車,被我硬生生地用一雙肉掌,頂在了距離小男孩身體不足半米的地方!徹底停了下來!
煙塵彌漫,刺鼻的焦糊味充斥鼻腔。
小男孩呆呆地坐在地上,小臉煞白,手里還死死攥著那顆紅色的玻璃珠,完全嚇傻了。他媽媽連滾爬爬地沖過來,一把將孩子死死摟在懷里,劫后余生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剛才那幾個被嚇傻的路人,此刻眼珠子瞪得幾乎要掉出眼眶,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拳頭。他們臉上的表情,比三天前在操場上看到我跳新寶島還要震驚一萬倍!那是一種世界觀被徹底粉碎、完全無法理解眼前景象的、純粹的呆滯。
煙塵緩緩散去。
我站在卡車前,保持著雙掌前推的姿勢,粗重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手臂微微顫抖,肌肉撕裂般的劇痛遲來地席卷全身。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腿以下光溜溜,褲子變成了乞丐裝,鞋子早不知道飛哪去了。
再看看周圍。那幾個路人,包括那位抱著孩子痛哭的母親,他們的手機,無一例外地,都摔在了地上。屏幕朝下,碎裂的玻璃碴子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
死寂。絕對的死寂。
只有卡車引擎蓋下,殘破的零件還在不甘心地發(fā)出“滋滋”的漏氣聲。
我緩緩地收回手臂,低頭看著自己微微發(fā)紅、卻連皮都沒破的手掌。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硬撼鋼鐵的觸感。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不是疼痛,不是疲憊,而是一種…很爽的感覺!
一種打破物理規(guī)則、掌控絕對力量、于不可能中創(chuàng)造奇跡的極致快感!三天前在主席臺上那種恨不得原地去世的羞恥感,被這狂暴的力量沖刷得渣都不剩!原來徒手頂住一輛失控卡車的感覺,是如此的…酣暢淋漓!如此的…讓人上癮!
剛才那一瞬間,我就是神!
目光掃過地上那幾部屏幕碎裂、還在頑強閃爍的手機。碎裂的屏幕上,大概定格了我剛才那非人的一幕吧?新的社死名場面?裂襠戰(zhàn)神進化成裸腿超人?
呵。我咧開嘴,感覺臉頰的肌肉因為極其強烈的興奮而微微抽動。三天前那個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的林旺,好像死在了那個主席臺上。
我抬起頭,目光投向虛空,那里只有我能看到的綠色系統(tǒng)屏幕似乎閃爍了一下。
“系統(tǒng),” 我的聲音不大,甚至帶著點嘶啞,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在死寂的空氣里,帶著一種連我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近乎狂熱的興奮,“下次任務(wù)…什么時候開始?”
教導(dǎo)處那扇厚重的木門在我身后“嘭”地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世界殘留的喧囂和若有若無的窺探目光。
教導(dǎo)主任,人稱“鐵面閻王”的李主任,此刻正坐在那張寬大的、堆滿文件的辦公桌后面,臉色比鍋底還黑。他那雙鷹隼般的眼睛透過厚厚的鏡片,死死釘在我身上,仿佛要在我的靈魂深處燒出兩個洞來。辦公室里只剩下我們倆,安靜得能聽到墻上老式掛鐘秒針“咔噠、咔噠”的走動聲,每一聲都敲在我的神經(jīng)上。
“林旺。”李主任的聲音低沉,“開學(xué)典禮。莊嚴的場合。幾千師生。校長的講話。你……”他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似乎在極力壓制著某種即將噴發(fā)的火山,“你上去跳那種……那種傷風(fēng)敗俗的舞!還……還當(dāng)眾……”他顯然難以啟齒那個詞,目光不由自主地掃了一眼我身上臨時套上的、從后勤處借來的肥大運動褲,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李主任,我……”我試圖開口,聲音干澀嘶啞。解釋?怎么解釋?難道說“報告主任,我被一個社死系統(tǒng)綁架了,它逼我上去跳的”?怕不是下一秒就被扭送精神病院。
“閉嘴!”李主任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筆筒都跳了一下,“我不想聽任何解釋!你的行為,嚴重破壞典禮秩序,侮辱師長,敗壞校風(fēng)校紀!給學(xué)校形象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惡劣影響!現(xiàn)在,整個網(wǎng)絡(luò)都在瘋傳你那‘精彩’的表演!”
他抓起桌上一個平板電腦,手指用力地戳著屏幕,幾乎要把屏幕戳穿。屏幕上,赫然是我在主席臺上伴隨著《新寶島》瘋狂搖擺、最后定格在褲子撕裂瞬間的“英姿”。視頻的標題極其醒目:《XX大學(xué)開學(xué)典禮驚現(xiàn)褲衩戰(zhàn)神!靈魂舞步引爆全場!》,點贊和轉(zhuǎn)發(fā)量已經(jīng)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shù)字。
“看看!看看!”李主任氣得手指都在抖,“百年名校的聲譽,毀于一旦!毀在你這個…這個…不知所謂的混賬東西手里!”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處分?開除?我的大學(xué)難道剛開始就要結(jié)束在這樣一個社死的頂點?
就在這時,那個只有我能看到的系統(tǒng)屏幕,毫無征兆地在我視野正中央彈了出來,擋住了李主任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叮!檢測到強烈社會性死亡后續(xù)影響及高能級羞恥源(教導(dǎo)主任的憤怒凝視)!】
【社死能量+50!當(dāng)前能量:150/100(已溢出)!】
【溢出能量自動轉(zhuǎn)化!獲得被動技能:【厚顏無恥(初級)】:小幅降低社死行為帶來的羞恥感沖擊,精神韌性+1。】
【新任務(wù)生成!】
【任務(wù)名稱:辦公室里的懺悔之舞】
【任務(wù)要求:在教導(dǎo)主任面前,伴隨著《最炫民族風(fēng)》BGM,跳完一套完整的廣場舞經(jīng)典動作(含鳳凰展翅、秧歌十字步等),持續(xù)時間不少于3分鐘?!?/p>
【任務(wù)獎勵:【精準投擲(初級)】:可賦予任意小物件(如粉筆頭、橡皮擦)精準制導(dǎo)能力,指哪打哪,百發(fā)百中?!?/p>
【失敗懲罰:社死能量清零,并隨機剝奪一項身體機能(如味覺、嗅覺或單腿蹦跳能力)三天?!?/p>
我:“……”
看著屏幕上那行刺眼的“《最炫民族風(fēng)》”和“鳳凰展翅”,再看看對面氣得七竅生煙、隨時可能撲過來掐死我的李主任,我感覺剛獲得的【厚顏無恥(初級)】技能瞬間就被擊穿了!
在教導(dǎo)主任面前跳廣場舞?還是《最炫民族風(fēng)》?這已經(jīng)不是社死了,這是自殺式襲擊!目標還是我自己!
“林旺!你發(fā)什么呆!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李主任見我眼神發(fā)直,盯著他身后的空氣(在他看來),更是火冒三丈,“給我站直了!好好反省你的錯誤!寫一份五千字的深刻檢討!明天在全校晨會上公開朗讀!還有,記大過一次!留校察看!再有下次,直接卷鋪蓋滾蛋!”
五千字檢討?全校晨會朗讀?記大過?留校察看?
這幾個詞像冰錐一樣扎進我的耳朵。晨會上朗讀檢討?那豈不是在全校師生面前,把我剛剛愈合了一點的社死傷疤再次血淋淋地撕開,還要撒把鹽?
不行!絕對不行!與其在幾千人面前再次公開處刑,不如…不如就在這辦公室里…跳給李主任一個人看?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自己都嚇了一跳。但【厚顏無恥(初級)】的微弱效果似乎起了點作用,那滅頂?shù)男邜u感被強行壓下去了一絲絲。而且,那個【精準投擲】的技能……聽起來很實用??!以后誰再敢嘲笑我,一個粉筆頭讓他知道什么叫指哪打哪的制裁!這誘惑…有點大。
就在我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權(quán)衡著是選擇在全校面前社死升級,還是在主任辦公室里進行一場小型自殺式舞蹈表演時,身體深處那股熟悉的、蠻橫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再次蘇醒了!
系統(tǒng)它…它根本沒給我選擇的機會!它直接動手了!
“李主任!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的嘴巴突然不受控制地張開,聲音洪亮,充滿了極其夸張的、近乎哭腔的懺悔意味,連我自己聽了都起雞皮疙瘩,“我對不起學(xué)校的培養(yǎng)!對不起校長的信任!對不起您對我的殷切期望!我辜負了所有人!我簡直不是人!” 我一邊喊著,一邊“噗通”一聲,雙膝狠狠砸在辦公室冰冷堅硬的地磚上!疼得我齜牙咧嘴。
李主任被我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聲淚俱下的懺悔和猛虎下跪搞懵了,臉上的怒容凝固,換上了一絲錯愕和…警惕?大概是在懷疑我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為了表達我深深的懺悔!我愿意…愿意…”我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像是在極力壓制某種洪荒之力,聲音也帶上了悲壯的顫音,“愿意用我最真誠的…舞蹈…來表達我的悔過之心!”
話音剛落——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么樣的節(jié)奏是最呀最搖擺!什么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
震耳欲聾、節(jié)奏歡快到爆炸的《最炫民族風(fēng)》旋律,如同平地驚雷,毫無預(yù)兆地從辦公室天花板的廣播喇叭里(天知道系統(tǒng)怎么黑進去的)轟然炸響!那極具穿透力的嗩吶聲和動感十足的鼓點,瞬間填滿了這個原本肅殺壓抑的空間!
“你…你干什么?!”李主任驚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眼鏡都滑到了鼻梁上,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我的身體,已經(jīng)徹底淪陷!
在《最炫民族風(fēng)》那魔性洗腦的BGM中,我像一根被狂風(fēng)卷起的稻草,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臉上的懺悔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音樂徹底掌控的、近乎虔誠的狂熱!
雙臂“唰”地展開,如同大鵬展翅!左腳猛地向前跨出一大步,身體隨之大幅度前傾——標準的廣場舞起手式“鳳凰展翅”!
“彎彎的河水從天上來!流向那萬紫千紅一片海!火辣辣的歌謠是我們的期待!一路邊走邊唱才是最自在!”
我的身體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瘋狂扭動!右臂高高揚起,劃著大圈,左臂在腰間靈活擺動,雙腿交叉,開始踩著極其標準的“秧歌十字步”!前進,后退,左扭,右擺!動作大開大合,充滿了一種土到極致便是潮的澎湃生命力!
“我們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你是我天邊最美的云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悠悠的唱著最炫的民族風(fēng)!讓愛卷走所有的塵埃!”
高潮來了!我的動作更加狂放!雙腳快速交替點地,如同裝了電動馬達,身體旋轉(zhuǎn)起來,雙臂像風(fēng)車一樣呼呼地輪著圈!臉上洋溢著一種完全沉浸其中的、近乎癡迷的笑容!汗水瞬間就浸透了后背的T恤!
李主任徹底石化!
他張著嘴,下巴幾乎要脫臼,眼鏡歪斜地掛在鼻尖,瞳孔地震,整個人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天雷劈中,外焦里嫩。他大概這輩子都沒想過,會在自己莊嚴肅穆的教導(dǎo)主任辦公室里,看到一個學(xué)生在《最炫民族風(fēng)》的伴奏下,跳如此專業(yè)、如此投入、如此…驚世駭俗的廣場舞!
他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指著我,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像是被濃痰卡住了氣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想去按桌上的呼叫鈴叫保安,但手指哆嗦得太厲害,幾次都按偏了地方。
三分鐘!整整三分鐘!
我在系統(tǒng)力量的絕對操控下,完成了一套行云流水、熱情奔放、包含了“鳳凰展翅”、“秧歌十字步”、“風(fēng)火輪”、“十字手”等經(jīng)典動作的廣場舞大全!汗水順著鬢角往下淌,呼吸粗重,但動作一絲不茍,充滿力量感!
當(dāng)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我以一個極其夸張的、單腳獨立、雙臂展開如同擁抱太陽的“金雞報曉”姿勢定格時,辦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聲和李主任那臺老掛鐘“咔噠、咔噠”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李主任癱坐在椅子上,臉色由醬紫轉(zhuǎn)為煞白,再由煞白轉(zhuǎn)為一種虛脫般的灰敗。他像是瞬間老了十歲,眼神渙散,嘴唇哆嗦著,喃喃自語:“瘋了…徹底瘋了…這學(xué)生瘋了…學(xué)校完了…我也完了…”
【叮!任務(wù):辦公室里的懺悔之舞?完成!社死能量+80!】
【獎勵發(fā)放:【精準投擲(初級)】已激活!】
【檢測到宿主精神受到強烈沖擊,【厚顏無恥(初級)】熟練度提升!】
那股操控我的力量潮水般退去。我保持著那個“金雞報曉”的姿勢,僵在原地,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在哀嚎??粗鴮γ娣路痨`魂出竅、生無可戀的李主任,一股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涌上心頭——有完成任務(wù)的解脫,有獲得新技能的隱秘興奮,但更多的,是一種把教導(dǎo)主任也一起拖下社死深淵的…詭異負罪感?以及【厚顏無恥】技能加持下,居然沒那么想立刻去死的微妙心態(tài)?
“李…李主任?”我小心翼翼地放下手臂,試探著叫了一聲,聲音因為剛才的“激情演唱”而有些沙啞。
李主任渾身一激靈,渙散的目光聚焦到我身上,那眼神,充滿了恐懼、茫然、以及深深的疲憊,仿佛在看一個剛從外太空降落的、不可名狀的恐怖生物。他無力地揮了揮手,聲音虛浮得如同游絲:“滾…滾出去…立刻…馬上…在我報警之前…”
如蒙大赦!
我?guī)缀跏沁B滾爬爬地沖出了教導(dǎo)處,心臟還在胸腔里狂跳。走廊里空無一人,但我知道,剛才那震天的《最炫民族風(fēng)》和辦公室里的動靜,肯定已經(jīng)傳出去了。新的傳說正在醞釀。
剛跑下樓梯拐角,差點撞上一個人。
是隔壁班的王胖子,有名的八卦王。他一臉驚魂未定,手里還拿著手機,看到我,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旺…旺哥?剛…剛才教導(dǎo)處里…那…那《最炫民族風(fēng)》…還…還有李主任那聲慘叫…是…是你?”
我看著他,腦子里閃過【精準投擲(初級)】的技能說明。目光落在他手里那部最新款的水果手機上。
王胖子被我盯得發(fā)毛,下意識地把手機往身后藏了藏。
我咧嘴一笑,露出八顆牙齒,笑容燦爛無比,帶著點剛從地獄爬回來又順手炸了閻王殿的邪性:“胖子,聽說你昨天在群里發(fā)了我開學(xué)典禮的視頻?還配了個‘裂襠戰(zhàn)神勇闖新寶島’的標題?”
王胖子臉色唰地白了,冷汗瞬間冒了出來:“旺…旺哥!誤會!純屬誤會!我就是…就是覺得您舞姿…那個…特別有藝術(shù)性!分享!純粹是藝術(shù)分享!”
“哦?藝術(shù)分享?”我慢悠悠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塊中午吃飯時順的、方方正正的、硬邦邦的油炸饅頭片,在手里掂了掂,目光鎖定了王胖子藏在身后、只露出一個邊角的手機。
【精準投擲(初級)】啟動!一種奇妙的鎖定感瞬間建立。
“那我也跟你分享點‘藝術(shù)’?!蔽以捯粑绰?,手腕輕輕一抖。
嗖!
那塊金黃色的饅頭片,在空中劃過一道優(yōu)美到近乎詭異的弧線,如同精確制導(dǎo)的微型導(dǎo)彈,繞過王胖子肥胖的身軀,繞過他下意識格擋的手臂,“啪嘰”一聲,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糊在了他手機露出的攝像頭鏡頭上!黏糊糊的油漬瞬間糊滿了整個鏡頭!
“臥槽!我的手機!”王胖子慘叫一聲,手忙腳亂地去擦。
我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饅頭屑,沖他露出一個高深莫測(自認為)的笑容:“胖子,下次分享‘藝術(shù)’前,記得先問問藝術(shù)家本人同不同意。還有,鏡頭糊了,拍東西就不清楚了,對吧?”
說完,我吹了聲口哨,心情莫名地暢快起來,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雖然腿還有點軟),揚長而去。
留下王胖子一個人,看著手機上那塊黏糊糊、油汪汪的饅頭片,以及完全被糊死的攝像頭,一臉懵逼加風(fēng)中凌亂。他看看我的背影,又看看手機,再看看地上剛才饅頭片飛來的軌跡,小小的眼睛里充滿了大大的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邪…邪門了…”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夕陽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屁股后面似乎還有點涼颼颼的(心理作用),但感覺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
徒手頂卡車,辦公室跳廣場舞,饅頭片糊鏡頭……短短幾天,經(jīng)歷之“豐富”,足以寫滿一本奇幻小說。
社死?好像也沒那么可怕了。尤其是當(dāng)你手里握著點“邪門”的能力之后。
我抬起頭,望向天邊那抹被夕陽染成金紅色的晚霞,視野里,那塊系統(tǒng)屏幕再次浮現(xiàn)。
【社死能量:230/1000(升級至Lv.2)】
【當(dāng)前技能:徒手接卡車(一次性體驗版,已失效),厚顏無恥(初級),精準投擲(初級)】
【新任務(wù)待刷新…】
下一次社死,會是什么?在哪里?會獲得什么更離譜的能力?
恐懼?好像淡了。
期待?好像…有一點點?
社死成神之路?這才剛上路呢!前方,必定是星辰(社死)大海!
王胖子那張被油乎乎饅頭片糊住手機鏡頭、寫滿驚疑不定的胖臉,成了我接下來幾天心情愉悅的源泉。當(dāng)然,代價是“裂襠戰(zhàn)神”的稱號旁,又光榮地添上了“教導(dǎo)處舞王”的桂冠。走在路上,竊竊私語和憋笑的眼神依舊如影隨形,但【厚顏無恥(初級)】這技能真不是蓋的,像一層無形的精神防護罩,把那些扎人的目光和議論都鈍化了至少百分之三十。
“不就是跳個舞嘛,多大點事兒。”我嚼著食堂買的肉包子,含糊不清地嘟囔,感覺自己臉皮的厚度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
然而,系統(tǒng)的“關(guān)愛”總是來得猝不及防,且精準打擊。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但對某些人來說是噩夢開始)的上午,高等數(shù)學(xué)課。講臺上,戴著厚厚眼鏡、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劉教授,正用他那標志性的、毫無起伏的語調(diào),講解著復(fù)雜到讓人懷疑人生的多重積分。
“……因此,當(dāng)我們在處理這類旋轉(zhuǎn)體體積問題時,關(guān)鍵就在于選取合適的微元,并確定其沿旋轉(zhuǎn)軸掃過的路徑……”劉教授推了推眼鏡,粉筆在黑板上劃出枯燥的公式,催眠效果堪比頂級安眠藥。教室里一片昏昏欲睡,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偶爾壓抑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