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林硯的工作室還亮著燈。臺燈的光暈圈住桌面上攤開的書稿，
是周衍那本《巷口的燈》的再版修訂稿。林硯的紅筆在紙頁上移動，偶爾停下來，
指尖在鍵盤上敲下幾行批注，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神情專注得像在雕琢一件藝術(shù)品。
空氣中飄著冷掉的咖啡香，窗戶外是城市的霓虹，隔著一層玻璃，
喧囂被濾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手機突然在桌角震動起來，屏幕亮起，是助理小周的電話。
林硯頭也沒抬，按下免提鍵，筆尖依然在稿紙上滑動：“怎么了？”“硯姐！你快看微博！
炸鍋了！”小周的聲音帶著被驚醒的沙啞和難以掩飾的激動，“陸時硯……陸時硯開直播了！
他在哭著給你道歉??！”筆尖頓了頓，在紙頁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墨點。林硯挑了挑眉，
終于抬眼看向手機屏幕，卻沒點開微博，只是問：“哭了？”“何止是哭??！
”小周的聲音更響了，“他拿著當年你送他的那支鋼筆，說自己后悔了，說當年是他混蛋，
沒珍惜你，還說……還說如果能重來，他愿意放棄一切換你回來！
現(xiàn)在#陸時硯向林硯道歉# 這個詞條已經(jīng)爆了，好多人在@你，
問你要不要回應……”林硯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口溫水。水是下午泡的枸杞茶，
此刻溫溫的，順著喉嚨滑下去，熨帖得很?！盎貞裁?？”她放下杯子，重新低下頭看稿子，
紅筆在“主角拒絕用投機取巧的方式走紅”這句旁邊畫了個圈，
批注：“此處人物弧光立住了，保留?！薄鞍。坎换貞獑?？”小周顯然沒料到她是這個反應，
“他都這樣了……全網(wǎng)都在看呢！”“看就看唄。”林硯的聲音平靜無波，像在說天氣，
“他道歉是他的事，我回不回應是我的事?！彼D了頓，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利落的橫線，
語氣里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嘲諷：“你幫我在他那份‘道歉稿’上標個退稿原因——內(nèi)容陳舊，
缺乏真誠?！薄巴烁逶?？”小周愣了一下，
才反應過來林硯是把陸時硯的道歉當成了一份不值一提的廢稿，忍不住笑出聲，“硯姐，
你這比喻絕了！”“行了，沒事掛了吧，我這稿子還沒改完。”林硯按下掛斷鍵，
把手機屏幕按滅，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書稿上。窗外的霓虹依舊閃爍，
直播里的哭聲和網(wǎng)絡上的喧囂，仿佛都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對她來說，陸時硯的道歉，
確實像一封遲到了五年的退稿信。當年或許會因為被退稿而失落片刻，但時過境遷，
再收到時，只會覺得——幸好沒通過。沒通過，才有了后來的自己。改完最后一頁書稿時，
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林硯把稿子整理好，放進文件夾，伸了個懶腰，才拿起手機準備關(guān)機睡覺。
屏幕上彈出無數(shù)條推送，大多是關(guān)于陸時硯的道歉直播。她掃了一眼，評論區(qū)吵得不可開交，
有人同情陸時硯的“深情”，有人嘲諷他“早干嘛去了”，
還有人在她的微博底下刷滿了“姐姐別理他”。她隨手點開出版社的工作群，
最新一條消息是主編半小時前發(fā)的：《巷口的燈》再版預售破百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