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給我推薦了“完美情人”APP,說能靠大數(shù)據(jù)拿下高冷總裁顧衍。第一次約會,
我照著劇本深情告白:“你是我命中注定的星辰。
”他切牛排的刀突然停在半空:“你心里罵我性冷淡時,倒挺真情實感。
”軟件故障了——他聽得見我的全部內(nèi)心彈幕?!昂献靼??!彼林旖?,
“你當我的未婚妻擋桃花,我付你百萬年薪。”我表面嬌羞點頭,
心里狂嘯:“還有這種好事?!”直到他前女友回國那晚,我替他擋酒醉倒。
朦朧間聽見他聲音發(fā)顫:“劇本里可沒教你怎么弄丟我的心。”床頭柜上,
那份“完美情人”創(chuàng)始計劃書簽名欄,赫然是他的筆跡。
母親第七次把清蒸鱸魚的魚眼珠夾進我碗里時,不銹鋼勺沿磕碰在瓷碗上的脆響,
像一聲小小的、不耐煩的嘆息。“之之,張阿姨介紹的男孩,真不再看看?
”她的目光黏在我臉上,帶著菜市場挑揀新鮮蔬菜的審視與期待,“照片多周正,公務(wù)員,
鐵飯碗?!睂γ娓赣H報紙翻得嘩啦響,像在給這老生常談的催婚配一段焦躁的背景音。
二十九歲未婚,在這個三線小城的飯桌上,
是一盤隔了夜、熱了又熱卻始終無人真正下筷的剩菜。手機屏幕在桌下無聲地亮起,
是閨蜜蘇曉發(fā)來的狂歡節(jié)表情包,緊隨其后的是一條鏈接,
標題浮夸得刺眼——“完美情人APP:大數(shù)據(jù)定制愛情,精準狙擊你的男神!”“顧衍。
”我指尖劃過屏幕上推送的財經(jīng)新聞配圖,男人側(cè)臉線條冷硬如雕塑,
正為一個科技園區(qū)剪彩。他是本市新貴,衍科科技的創(chuàng)始人,也是我公司樓上一整層的主人。
我們唯一的交集發(fā)生在上個月電梯故障時,我被困在十七樓,他恰好也在。
半小時的密閉空間里,他沉默得像一塊拒絕融化的冰,
只有腕表秒針的走動聲切割著令人窒息的安靜。而我手心全是汗,
擠破腦袋也想不出一句打破僵局的得體寒暄。手指像有了自己的意志,點開了蘇曉的鏈接。
“輸入目標照片及基礎(chǔ)信息,‘完美情人’將生成專屬劇本,助你步步為營,贏獲真心。
”官網(wǎng)宣傳語閃爍著誘人的流光溢彩。鬼使神差地,
我把電梯監(jiān)控里截下的那張模糊側(cè)影上傳了。系統(tǒng)高速運轉(zhuǎn),幾秒后,
“?!币宦曒p響——【劇本生成完畢:星辰大海計劃。目標人物:顧衍。
核心策略:制造宿命感,觸發(fā)情感共鳴?!恐芪灏砹c半,
“云梯”旋轉(zhuǎn)餐廳靠窗的位置能將城市璀璨的燈火踩在腳下。
空氣里流淌著昂貴的小提琴曲和黑松露的香氣。
我穿著一條勒得快要喘不過氣的米白色修身連衣裙,后背的鏤空設(shè)計透著一絲刻意的小性感,
按照劇本要求,這能“激發(fā)保護欲”。對面,顧衍一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裝,
袖口一枚鉑金袖扣折射著水晶吊燈冰冷的光。他切割牛排的動作精準的不能太精準了,
銀質(zhì)刀叉與瓷盤接觸,幾乎沒有聲音。空氣凝滯得如同那晚的電梯。劇本的臺詞卡在喉嚨里。
“顧先生,”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像浸潤了蜜糖,眼神鎖定他垂下的眼睫,
“這城市有八百萬顆星星,”這句開場白被我私下吐槽過無數(shù)次像劣質(zhì)偶像劇,“但只有你,
是我抬頭就看見的最耀眼的星辰?!钡都庠谌质斓姆屏ι项D住。顧衍緩緩抬起頭。
他的目光穿透餐廳暖昧的光暈,直直地落在我臉上。那不是被打動的凝視,
更像一種冰冷的、帶著審視意味的穿透,仿佛我只是一組待解析的異常數(shù)據(jù)流。
他唇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傲中〗?,”他的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蓋過了背景音樂里纏綿的小提琴,“你心里罵我‘切個牛排切得像給遺體告別,
性冷淡還裝什么精英范兒’的時候,”他慢條斯理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漬,
“那份真情實感,倒是比剛才的‘星辰大海’動人得多?!鞭Z——血液瞬間沖上頭頂,
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凈凈。我僵在原地,指尖冰涼,耳邊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軟件故障?他聽見了?那些被我死死按在心底、瘋狂刷過的彈幕和吐槽?
“我……”喉嚨干得發(fā)緊,所有劇本精心設(shè)計的后續(xù)橋段——指尖“無意”觸碰手背,
用餐巾時“不小心”掉落讓他俯身去撿——全成了滑稽的廢稿?!翱磥碣F司的電梯,
”顧衍放下餐巾,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鋪著雪白桌布的桌面上,十指隨意交疊。
餐廳頂燈的光線被他挺拔的肩背切割,投下一片極具壓迫感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
“除了偶爾會困住人,”他頓了頓,目光鎖住我瞬間煞白的臉,
“似乎還兼職傳播一些……有趣的私人波段?”城市的霓虹在車窗外急速流淌,
匯成一條條光的河流。顧衍的黑色賓利像一艘沉默的潛艇,無聲地滑行在夜色里。
我緊貼著車門坐著,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空氣。
車廂內(nèi)彌漫著昂貴的皮革味和他身上淡淡的冷冽雪松氣息,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提醒我剛才餐廳里那場社會性死亡?!傲种??!彼鋈婚_口,
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聲音在密閉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質(zhì)地。
我像受驚的兔子猛地一顫,指甲掐進掌心?!邦櫩偂遥?/p>
我可以解釋那個APP……”“不用解釋?!彼驍辔?,
目光依舊平穩(wěn)地注視著前方變幻的紅綠燈,“我對你‘狩獵’我的動機不感興趣。
”綠燈亮起,車子平穩(wěn)啟動,他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點兩下,仿佛在敲擊無形的鍵盤。
“我感興趣的是結(jié)果——或者說,是它所引發(fā)的這個意外效果。”他側(cè)過頭,
視線短暫地掃過我緊繃的側(cè)臉。“我的世界,遠比電梯和旋轉(zhuǎn)餐廳復雜。
媒體、股東、形形色色的‘故人’……”他吐出最后兩個字時,
語氣里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冷峭,“都對我的私人空間懷有過度熱情。我需要一道屏障,
一個足夠有‘存在感’的擋箭牌。”車子緩緩停在我租住的老舊小區(qū)門口。
昏暗的路燈透過車窗,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轉(zhuǎn)過臉,
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落在我身上。“合作吧,林小姐?!彼麙伋鰲l件,簡潔得像一份商務(wù)合同,
“你扮演我的未婚妻,出席必要場合,擋住不必要的麻煩。作為回報,我付你年薪百萬,
合同期一年?!卑缪荩课椿槠??百萬年薪?!這幾個詞在我腦子里瘋狂碰撞炸開。
巨大的荒謬感和同樣巨大的誘惑瞬間將我淹沒。我張了張嘴,
劇本里那些嬌羞、矜持、欲拒還迎的詞匯一個也蹦不出來。身體的本能快于大腦的思考,
我用力地點了下頭,臉上甚至下意識地擠出一個劇本里訓練過的、溫順又帶著點羞怯的微笑。
然而,心底那頭被天降金元寶砸暈的土撥鼠已經(jīng)徹底瘋癲,咆哮聲震耳欲聾:“臥槽!
還有這種天上掉餡餅還直接塞嘴里的好事?!簽!馬上簽!不簽是傻子?。?!顧衍的嘴角,
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他迅速轉(zhuǎn)回頭,重新目視前方,只有搭在方向盤上的手,
指關(guān)節(jié)似乎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昂芎??!彼曇羝椒€(wěn)無波,
仿佛剛才那瞬間的失態(tài)只是我的錯覺,“明天上午九點,帶上證件,到我辦公室簽合同。
”衍科科技頂層總裁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鋼鐵森林構(gòu)成的天際線。
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瀉進來,將纖塵不染的淺灰色大理石地面照得發(fā)亮。
我坐在寬大得能當床的真皮沙發(fā)上,感覺自己與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顧衍坐在寬大的黑檀木辦公桌后,身后是一整面墻的嵌入式書柜,
擺放著厚重的精裝書和幾件線條冷硬的抽象金屬藝術(shù)品,透著拒人千里的精英感。
他垂眸審閱著助理剛送進來的一疊文件,鋼筆尖劃過紙頁,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空氣靜得只剩下中央空調(diào)低沉的送風聲和我自己略顯急促的心跳。我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晨光勾勒著他挺拔的鼻梁和緊抿的薄唇,專注工作的側(cè)臉有種近乎雕塑的完美,
卻也冰冷得不近人情。腦子里不受控制地開始刷屏:“嘖,
這睫毛長得不科學……可惜長在資本家臉上……這么好看的嘴,
怎么跟西伯利亞寒流似的……不知道親起來是不是也這么凍人……”沙沙的書寫聲戛然而止。
顧衍握著鋼筆的手懸在半空,筆尖一滴濃黑的墨汁,無聲地滴落在雪白的合同紙頁上,
迅速洇開一小團刺眼的污跡。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精準地投向我,鏡片后的眼神復雜難辨,
像冰層下驟然竄起一小簇幽暗的火苗,又被強行摁滅?!傲中〗悖?/p>
”他的聲音比剛才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你的思維活動,”他頓了一下,
似乎在斟酌用詞,“可以稍微……節(jié)能環(huán)保一點嗎?很干擾我處理正事。
”我的臉“騰”地燒了起來,從耳根一路紅到脖子。恨不得立刻原地挖個洞鉆到地心去。
“對……對不起顧總!我……我盡量控制!”我慌亂地低下頭,
死死盯著自己磨得有些發(fā)白的帆布鞋尖,心里的小人已經(jīng)把自己暴捶了一百遍:“讓你瞎想!
讓你嘴賤(雖然沒出聲)!金主爸爸是你能腹誹的嗎?!再想扣錢警告!
”一聲極輕的、仿佛被強行壓抑住的呼氣聲從辦公桌后傳來。我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瞄,
只見顧衍抬手,用指關(guān)節(jié)用力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嘴角的線條似乎……軟化了一毫米?
他重新拿起鋼筆,在墨漬旁流暢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力透紙背?!昂贤?/p>
”他把那疊紙推過來,指尖在甲方簽名欄“顧衍”兩個字上敲了敲,
“乙方義務(wù)第一條:隨叫隨到,配合演出。第二條,”他抬眼看我,鏡片后的目光銳利,
“在‘演出’期間,管理好你的‘內(nèi)心彈幕’——尤其是一些,涉及人身評價的冗余信息。
”“未婚妻”的身份像一件過于昂貴又不合身的高定禮服,勒得我喘不過氣,
卻又在每一次陪顧衍“演出”時,帶來一種扭曲的虛榮與刺激。
慈善晚宴的水晶吊燈亮得刺眼。我挽著顧衍的手臂,僵硬的微笑掛在臉上,
應(yīng)付著各路名流探尋的目光和虛偽的寒暄。
一個穿著酒紅色深V禮服、身段妖嬈的女人搖曳生姿地走過來,目標明確地直指顧衍,
香水味濃烈得能熏暈蚊子。“顧總,好久不見呀。”她聲音甜膩,眼神像帶著鉤子,
“上次在游艇會,我們聊得可投緣了,您答應(yīng)給我看的那份‘獨家企劃’,
我可一直惦記著呢?!彼恐杉t指甲油的手指,狀似無意地就要搭上顧衍的手臂。
顧衍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身體有瞬間的僵硬。幾乎是同一時間,
一股莫名的煩躁感沖上我的頭頂。劇本?擋箭牌?去他的劇本!我猛地向前擠了半步,
硬生生插進顧衍和那抹刺眼的酒紅之間,
臉上瞬間切換成蘇曉教我的“正宮?蔑視”表情包——下巴微抬,眼角下垂,
嘴角勾起一個三分涼薄七分譏誚的弧度。我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自然地挽緊了顧衍的胳膊,
用一種近乎宣告主權(quán)的姿態(tài)?!斑@位小姐,”我的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
帶著點慵懶的調(diào)子,“企劃案???巧了,我們家顧衍最近忙得很,那些不重要的‘獨家’,
”我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目光掃過她瞬間僵住的笑臉,“都歸我篩。要不,你直接發(fā)我郵箱?
”心里同步瘋狂吐槽:“游艇會?獨家?我看是釣凱子攻略吧!離我(的)百萬年薪遠點!
香水噴這么多是想腌入味嗎?!”顧衍的手臂肌肉在我掌心下明顯地繃緊了一瞬。他側(cè)過頭,
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極其復雜,像平靜深潭被投入石子,攪碎了所有慣常的冰冷,
有驚愕,有探究,還有一絲……極力壓抑卻依舊泄露出來的狼狽?甚至,
他耳根似乎泛起了一層極淡的紅暈?那女人臉上的笑容徹底掛不住了,
訕訕地說了句“那……下次吧”,踩著高跟鞋狼狽轉(zhuǎn)身。危機解除,我暗自松了口氣,
挽著顧衍胳膊的手下意識地想松開。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