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班里最不起眼的陳默。> 食堂吃飯被潑湯,老師提問時無人注意我舉起的手。
> 直到那天午睡醒來,全班男生突然跪地奉上奶茶。
> 校長親自宣布:“陳默同學(xué)擁有全校最高特權(quán)?!? 城市為我點亮所有霓虹,
生日宴上煙花拼出我的名字。> 我沉溺在幸福中,直到跌入泳池那一刻。
> 冷水刺醒了我——操場上只有落葉,和指尖未褪的甜膩奶油味。
---食堂的喧囂像一層厚厚的油脂,蒙在空氣里。陳默縮在角落,
不銹鋼餐盤冰冷地貼著掌心。盤子里的菜汁混著幾根蔫黃的青菜,寡淡得讓人毫無胃口。
她正小心地戳著那點可憐的米飯,頭頂突然一暗。
一股油膩溫?zé)岬囊后w猛地潑在她頭頂、肩膀和前襟。
紫菜湯特有的、混著淀粉勾芡的濃稠感瞬間浸透了薄薄的校服布料,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
幾片濕滑的紫菜和一小塊蛋花滑稽地掛在她額前的劉海上?!鞍パ?!手滑了,不好意思??!
”一個高亢、毫無歉意的女聲響起,帶著夸張的尾音。是周曉薇,
她被幾個嘻嘻哈哈的女生簇?fù)碇?,手里還捏著那個空了的湯碗邊緣,
臉上是明晃晃的、看好戲的笑意。陳默的身體僵住了。湯的熱度很快消散,
留下大片濕冷黏膩的觸感,緊貼著皮膚,冰得她微微發(fā)顫。周圍的目光像針一樣扎過來,
有漠然,有好奇,更多的是一種無聲的、習(xí)以為常的旁觀。
她甚至能聽到幾聲刻意壓低的嗤笑。臉頰火燒火燎,她死死低著頭,
視線模糊地聚焦在餐盤邊緣那一小片沒被波及的、反著冷光的不銹鋼上。
手指在桌子底下用力蜷縮起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尖銳的痛感成了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讓她不至于徹底沉沒的浮木。她沒動,也沒吭聲,
只是更用力地縮緊了肩膀,仿佛要把自己縮進那張冰冷的塑料椅子里。下午第一堂是數(shù)學(xué)課。
窗外灰蒙蒙的,透進的光線也顯得有氣無力。陳默坐在靠墻的角落,像一粒被遺忘的灰塵。
講臺上,頭發(fā)花白的老教師聲音平板地推導(dǎo)著一個復(fù)雜的公式,
粉筆灰簌簌地落在他深色的舊外套上。一道習(xí)題被寫在黑板上。教室里一片沉寂,
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偶爾翻書的輕響。陳默盯著那道題,思路卻異常清晰。
她知道答案,非常確定。一個微弱又執(zhí)拗的聲音在心底鼓噪:試試吧,萬一呢?
她放在桌下的手,慢慢地、像背負(fù)著千斤重?fù)?dān)一樣抬了起來。動作很輕,很慢,
甚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手肘只微微離開了桌面一點點,小臂幾乎與桌面平行,手指蜷著,
指尖努力向上,形成一個極其拘謹(jǐn)、極易被忽略的姿態(tài)。她的目光死死盯著老師,
帶著一絲微弱的、幾乎不敢存在的希冀。老師推了推眼鏡,
目光習(xí)慣性地掃過教室前排那幾個成績優(yōu)異的區(qū)域,略過中間一片模糊的臉孔,然后,
毫無阻滯地,滑向了教室另一側(cè),最終停留在前排一個積極舉手的男生身上。“李浩,
你來說說看。”老師的聲音帶著鼓勵。陳默的手,在老師話音落下的瞬間,
無聲無息地垂落下去。手臂落回桌面時,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淹沒在同學(xué)回答問題的聲音里。
她低下頭,額前的碎發(fā)垂下來,遮住了眼睛。桌下,那只剛剛舉起過的手,
再次緊緊握成了拳,指甲又一次深深陷入掌心那片早已麻木的皮膚里。那里,
大概又添了幾道新的月牙形的白痕。午休的操場角落,幾棵高大的香樟樹投下濃重的陰影。
陳默抱著膝蓋,背靠著一棵粗糙的樹干。
遠(yuǎn)處隱約傳來籃球撞擊地面的“咚咚”聲和男生們模糊的呼喊,但這片樹蔭下卻異常安靜,
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陽光被枝葉切割成細(xì)碎的光斑,懶洋洋地灑在腳邊的草地上。
空氣里彌漫著被曬暖的草葉和泥土的氣息。巨大的疲憊感,像粘稠的糖漿一樣裹住了她。
眼皮越來越重,每一次眨動都異常艱難。視野里晃動的人影和陽光漸漸模糊、拉長,
最終融成一片混沌的暖色。意識一點點下沉,沉入那片柔軟而隔絕的黑暗里。
……意識像是被投入深水,又猛地被拽回水面。一陣極其古怪的寂靜籠罩了她。
不是操場的安靜,而是一種繃緊的、充滿期待的、近乎凝固的沉默。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濃烈到發(fā)膩的甜香。陳默猛地睜開眼。刺目的光線讓她下意識地瞇了一下,
隨即,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凝固,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沖向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
她依然坐在那棵香樟樹下。但以她為圓心,黑壓壓地跪了一圈人。全是班里的男生,
平日里那些或張揚、或冷漠、或?qū)λ暼魺o睹的面孔,此刻都朝著她,膝蓋觸地。
他們的神情虔誠得近乎詭異,眼神灼熱得讓她頭皮發(fā)麻。為首跪得最近的,赫然是班長周宇,
那個家境優(yōu)渥、成績拔尖、眼神總是帶著點居高臨下的男生。此刻,他雙手高舉過頭頂,
捧著的不是別的,是一杯包裝極其浮夸的奶茶,杯壁上凝結(jié)著冰涼的水珠,
碩大的粉色草莓和厚厚的奶蓋幾乎要溢出來?!澳瘢?/p>
”周宇的聲音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近乎顫抖的激動和小心翼翼,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靜,
“請…請您享用?!标惸拇竽X一片空白,像被徹底格式化的硬盤。她甚至忘了呼吸,
只是茫然地、僵硬地轉(zhuǎn)動眼珠。越過跪著的男生們,她看到全班女生也圍在稍遠(yuǎn)一點的地方,
臉上掛著整齊劃一的、甜美到毫無瑕疵的笑容,眼神專注地聚焦在她身上,那眼神里的熱度,
幾乎能把她點燃。每一個笑容都像復(fù)刻出來的一樣標(biāo)準(zhǔn),彎起的嘴角弧度精準(zhǔn),
露出的牙齒潔白耀眼,卻找不到一絲屬于活人的生氣?;闹??恐懼?
還是……一種隱秘的、不敢深究的狂喜?無數(shù)種情緒在她胸腔里瘋狂沖撞、爆炸,
讓她頭暈?zāi)垦?。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她像個被設(shè)定好程序的木偶,
在周宇那灼熱到近乎哀求的目光注視下,幾乎是憑著本能,伸出了微微顫抖的手。
指尖觸碰到那冰涼的塑料杯壁,一股寒意瞬間竄上手臂。
她極其緩慢、極其僵硬地接過了那杯沉重得如同鉛塊的奶茶。杯壁上凝結(jié)的水珠滾落,
滴在她同樣冰冷的手背上。就在她指尖觸碰到冰涼杯壁的剎那,
操場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迅速向兩側(cè)退開,讓出一條筆直的通道。
只在開學(xué)典禮和重大場合才會出現(xiàn)、總是帶著威嚴(yán)表情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快步向她走來。
他臉上堆滿了近乎諂媚的笑容,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仿佛完成了一項無比艱巨的任務(wù)。校長在離她幾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清了清嗓子,
聲音通過一個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手中的擴音喇叭,洪亮得響徹了整個操場,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和……一種奇異的、不容抗拒的討好:“全體師生注意!
現(xiàn)宣布最高指令:陳默同學(xué),即日起,擁有我校一切最高優(yōu)先權(quán)及最高豁免權(quán)!她的意志,
即是學(xué)校的意志!她的需求,即是學(xué)校的最高使命!所有人,
務(wù)必?zé)o條件、無時差、全方位滿足陳默同學(xué)的一切要求!違者,嚴(yán)懲不貸!”最后四個字,
校長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一種肅殺的狠厲。話音落下,整個操場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
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整齊劃一的掌聲和歡呼?!瓣惸f歲!”“女神萬歲!
”聲浪如同實質(zhì)的海嘯,一波波沖擊著陳默脆弱的耳膜。她捧著那杯冰涼刺骨的奶茶,
僵在原地,像一個被強行推上神壇的祭品。周宇和那些跪著的男生們,
臉上的狂熱和虔誠更加濃烈。女生的甜美笑容,弧度精準(zhǔn)得如同面具。校長的目光鎖定著她,
充滿了邀功的期待。那杯奶茶的甜膩香氣,混合著人群狂熱的氣息,
濃烈得讓她胃里一陣翻涌。指尖的冰涼,杯壁上凝結(jié)的水珠,校長額頭閃爍的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