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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從契約婚姻開始愛你 詩羽丶倩 28999 字 2025-08-10 02: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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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裴語嫣趕緊讓開位置,讓陳威把祁墨川扶進來。

"應酬客戶,祁總心情不好,喝得有點多。"陳威壓低聲音解釋,一邊費力地把祁墨川扶到沙發(fā)上。

祁墨川仰頭靠在沙發(fā)背上,雙眼緊閉,眉頭緊鎖。他的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呼吸間帶著濃重的酒氣。裴語嫣從未見過他這樣失態(tài)的樣子。

"我來照顧他,你先回去吧。"她對陳威說。

陳威猶豫了一下:"祁總他...酒后可能會說些胡話,您別往心里去。"

裴語嫣點點頭,沒有多想。送走陳威后,她回到客廳,發(fā)現(xiàn)祁墨川已經(jīng)自己坐了起來,正試圖解開襯衫最上面的扣子,但手指不聽使喚。

"我來吧。"裴語嫣蹲在他面前,輕輕拍開他的手,替他解開那顆折磨人的扣子。她的指尖不經(jīng)意間擦過他的喉結(jié),感受到皮膚上不尋常的熱度。

祁墨川突然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望進她的眼底。那一瞬間,裴語嫣感覺自己的呼吸停滯了——他的眼神如此專注,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

"薇...薇..."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裴語嫣僵住了:"什么?"

"薇薇..."祁墨川又喚了一聲,眼神逐漸渙散,頭慢慢垂下來,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裴語嫣全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薇薇?一個女人的名字?她機械地扶住祁墨川沉重的身體,心跳如擂鼓。

醒酒湯最終沒有派上用場。裴語嫣費力地把祁墨川扶到主臥床上,替他脫掉鞋子和外套,蓋上被子。做完這些,她站在床邊,借著月光打量這個名義上是她丈夫的男人。

即使在睡夢中,祁墨川的眉頭依然緊鎖,仿佛承受著無形的重壓。他的嘴唇微微動著,似乎在說什么,但裴語嫣聽不清,也不想去聽。她怕再次聽到那個陌生的女性名字。

輕輕帶上門,裴語嫣回到自己房間,靠在門上緩緩滑坐在地。膝蓋抵著胸口,她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孤獨。這場婚姻比她想象的還要復雜——祁墨川心里裝著別人,而她只是一個不得不接受的替代品。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

第二天清晨,裴語嫣起床時,祁墨川已經(jīng)離開了。林姨說他一大早就有會議,連早餐都沒吃。裴語嫣點點頭,沒有多問。昨晚的事像一場夢,但那個縈繞在耳邊的名字卻無比真實。

接下來的幾天,祁墨川似乎刻意避開了所有可能與她碰面的機會。裴語嫣也不主動聯(lián)系,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公司的新項目上。只有忙碌的工作能讓她暫時忘記那個雨夜聽到的名字。

周五下午,裴語嫣提前回家,發(fā)現(xiàn)林姨請假去看望生病的母親。空蕩蕩的別墅安靜得有些壓抑。她泡了杯茶,決定整理一下書房里堆積的文件——這是她作為"祁太太"為數(shù)不多被允許接觸的家務。

書房一如既往地整潔,每份文件都分門別類地放在標記清晰的文件夾里。裴語嫣開始整理最近一周的報紙和雜志,將它們按日期排列好。就在她拉開最下面的抽屜準備放回一本財經(jīng)周刊時,一個熟悉的金屬盒子映入眼簾——那個上鎖的小盒子。

裴語嫣的手指懸在半空。理智告訴她應該合上抽屜,假裝什么都沒看見。但那個雨夜聽到的名字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讓她無法忽視。

她輕輕拿出盒子,放在桌上。盒子很輕,搖晃時能聽到里面有東西滑動的聲音。鎖是簡單的數(shù)字密碼鎖,四位數(shù)字。

裴語嫣咬著下唇,腦海中閃過祁墨川的生日、公司成立日期、甚至是他們的結(jié)婚日期。她一一嘗試,都不對。最后,她鬼使神差地輸入了聽到"薇薇"名字的那天日期——0512。

"咔嗒"一聲,鎖開了。

裴語嫣的心跳加速,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她慢慢掀開盒蓋,里面是一疊照片和一封信。最上面的照片上,一個長發(fā)飄飄的女孩站在哈佛的校園里微笑,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女孩很美,笑容明媚得像能融化冰雪,與祁墨川辦公室冷硬的風格形成鮮明對比。

照片背面用鋼筆寫著:"給墨川,永遠愛你的薇薇。2012.5.12"

裴語嫣的手指微微發(fā)抖。她翻看其他照片,幾乎都是同一個女孩——在圖書館、在河邊、在畢業(yè)典禮上。最后一張照片里,祁墨川罕見地露出了笑容,摟著女孩的肩膀,背景是金門大橋。

信封里是一封已經(jīng)泛黃的信,字跡娟秀:

"墨川:

當你讀到這封信時,我已經(jīng)在飛往英國的航班上了。對不起,我無法面對你,也無法繼續(xù)這段不被祝福的感情。你父親說得對,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請忘了我,找一個更適合祁家的女孩..."

信沒有寫完,最后幾行字被水漬暈染得模糊不清。裴語嫣小心地把信和照片放回盒子,感覺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一切都說得通了——祁墨川的冷漠,他的疏離,以及醉酒時無意識呼喚的名字。

"你在干什么?"

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裴語嫣猛地抬頭,看到祁墨川站在那里,臉色陰沉得可怕。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祁墨川大步走過來,一把奪過盒子:"誰允許你動我的東西?"

"我...我只是在整理書房..."裴語嫣站起來,聲音不自覺地發(fā)抖。

"整理書房需要翻我的私人物品?"祁墨川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每個字都像刀子一樣鋒利,"這是最基本的尊重,裴語嫣。"

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全名,帶著毫不掩飾的憤怒。裴語嫣感到一陣委屈涌上心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密碼鎖自己開了..."

"密碼鎖自己開了?"祁墨川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相信這種拙劣的借口?"

憤怒終于壓過了理智,裴語嫣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薇薇是誰?"

祁墨川的表情瞬間凝固,眼中閃過一絲裴語嫣從未見過的痛苦。但轉(zhuǎn)瞬即逝,很快又恢復了往日的冰冷:"這不關你的事。"

"怎么不關我的事?"裴語嫣的聲音提高了,"我是你的妻子,至少法律上是!我有權(quán)知道我丈夫心里裝著誰!"

"妻子?"祁墨川譏諷地勾起嘴角,"別忘了我為什么娶你,裴語嫣。這場婚姻只是一場交易,別把自己太當回事。"

這句話像一桶冰水澆在裴語嫣頭上。她后退一步,感覺心臟被撕開一道口子:"我明白了。你放心,以后我不會再越界。"

她轉(zhuǎn)身要走,祁墨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裴語嫣甩開他的手:"還有什么指教,祁總?"

祁墨川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極力控制情緒:"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碰這個盒子,也不要再提那個名字。"

"如你所愿。"裴語嫣頭也不回地離開書房,腳步越來越快,最后幾乎是小跑著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她靠在門板上,感覺眼眶發(fā)熱,但倔強地不讓眼淚流下來。

那天晚上,祁墨川沒有回家。裴語嫣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一遍遍回想照片上女孩燦爛的笑容和祁墨川罕見的微笑。他們看起來那么般配,那么幸福。而她,只是一個闖入別人故事的局外人。

第二天,裴語嫣一大早就去了公司。蘇沐晴看到她紅腫的眼睛,嚇了一跳:"怎么了?和祁總吵架了?"

裴語嫣搖搖頭,勉強笑了笑:"沒事,熬夜看方案眼睛有點發(fā)炎。"她轉(zhuǎn)移話題,"新版本防火墻的測試結(jié)果出來了嗎?"

蘇沐晴知道她不想多說,識趣地順著話題聊起了工作。一整天,裴語嫣都把自己埋在文件堆里,強迫大腦專注于代碼和算法,而不是那個揮之不去的名字。

晚上回到家,別墅依然空蕩蕩的。林姨回來了,說祁總打電話說這周都要出差。裴語嫣點點頭,心里明白這是祁墨川在躲她。

接下來的日子,裴語嫣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公司。她開始重新參與技術(shù)討論,親自寫代碼,帶領團隊攻克難題。只有在工作中,她才能找回那個獨立自信的自己,而不是祁墨川眼中可有可無的"合約妻子"。

一周后的深夜,裴語嫣加班回來,發(fā)現(xiàn)別墅的燈亮著。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祁墨川回來了。

輕輕推開門,她看到祁墨川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面前擺著一杯威士忌。聽到聲音,他抬起頭,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又迅速分開。

"還沒睡?"裴語嫣打破沉默,語氣平靜得仿佛那天的爭吵從未發(fā)生過。

祁墨川晃了晃酒杯:"剛回來。"他停頓了一下,"公司最近怎么樣?"

"還不錯,新版本的反黑客系統(tǒng)通過了軍方測試。"裴語嫣脫下外套掛在衣帽架上,刻意保持著距離。

祁墨川點點頭:"我聽說了。做得不錯。"

這句簡單的稱贊讓裴語嫣愣了一下。她沒想到祁墨川會關注她公司的動向。"謝謝。"她輕聲說,然后補充道,"我去休息了,晚安。"

"裴語嫣。"祁墨川突然叫住她。

她轉(zhuǎn)過身,等待下文。

祁墨川盯著酒杯,似乎在斟酌詞句:"那天...我說話有些過分。"

裴語嫣沒想到會聽到道歉,心臟不自覺地加快了跳動:"我也很抱歉翻你的私人物品。"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最終,祁墨川站起身:"不早了,休息吧。"他走向樓梯,又停下腳步,"對了,下周有個慈善晚宴,需要你一起出席。"

"好。"裴語嫣簡短地回答。

看著祁墨川上樓的背影,裴語嫣輕輕嘆了口氣。這場婚姻就像一場精心編排的舞蹈,他們都知道舞步,卻永遠無法真正靠近。

回到房間,她打開電腦,開始修改明天要用的演示文稿。屏幕的光映在她疲憊的臉上,指尖敲擊鍵盤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從現(xiàn)在開始,她決定把全部精力放在事業(yè)上。至于祁墨川和他心中的那個"薇薇",就當作一場夢吧。畢竟,夢總是要醒的。

裴語嫣盯著日歷上那個被紅筆圈出來的日期——5月20日,她的生日。往年這一天,蘇沐晴總會拉著她去慶祝,公司員工也會準備蛋糕和小禮物。但今年,她更想知道祁墨川會有什么反應。

他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三個多月了,關系依然像同居的陌生人。自從那次因照片盒子爭吵后,兩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薇薇"這個名字,但那個看不見的幽靈始終橫亙在他們之間。

手機震動起來,是蘇沐晴發(fā)來的消息:"生日快樂!今晚七點,老地方見?"

裴語嫣回復:"今晚可能不行,祁墨川說要回家吃飯。"發(fā)完這條消息,她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昨晚祁墨川難得地主動提起她的生日,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明天你生日?我盡量早點回來",但已經(jīng)足夠讓她心跳加速。

"哇哦!祁總居然記得你生日?"蘇沐晴很快回復,"那我改天再給你補過。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裴語嫣把手機放在胸前,深吸一口氣。她不想承認自己有多期待今晚,甚至昨晚就開始琢磨要穿什么衣服,做什么菜。這種少女般的心情讓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下午三點,她提前離開公司,去超市買了食材?;氐郊?,林姨驚訝地看著她手里的大包小包:"裴小姐今天要下廚?"

"嗯,想做幾個菜。"裴語嫣笑著點點頭,"林姨您今晚可以早點回去休息。"

系上圍裙,裴語嫣開始處理食材。她其實不常下廚,但有幾道拿手菜是跟父親學的。父親常說,食物能傳遞最真摯的情感。今天,她想用這種方式表達一些說不出口的話。

六點半,四菜一湯已經(jīng)擺上桌,餐廳里點著蠟燭,還開了一瓶紅酒。裴語嫣換了一條淡紫色的連衣裙,化了淡妝,甚至噴了一點香水。她看了看時間,緊張地整理著并不凌亂的頭發(fā)。

七點整,門鈴響了。裴語嫣小跑著去開門,心跳如擂鼓。

門外是陳威,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禮盒。

"裴小姐,祁總臨時有個會議走不開,讓我先把禮物送過來。"陳威推了推眼鏡,表情有些尷尬。

裴語嫣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接過禮盒,輕聲道謝:"麻煩你了,請進來坐坐吧。"

"不了,我還要回公司。"陳威猶豫了一下,"祁總說他會盡量趕回來。"

送走陳威,裴語嫣慢慢走回餐廳,看著一桌已經(jīng)涼了的菜和孤零零的蠟燭,胸口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她放下禮盒,沒有立即打開,而是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酒精灼燒著喉嚨,卻溫暖不了那顆逐漸冷卻的心。她又倒了一杯,這次慢慢啜飲。禮盒就放在桌上,包裝精美,系著銀色絲帶,像是一個無聲的嘲諷。

最終,好奇心戰(zhàn)勝了自尊,她拆開了禮物——一條卡地亞的項鏈,經(jīng)典款,優(yōu)雅但毫無個性。附帶的卡片上印著標準的祝福語,連簽名都是打印的。

裴語嫣苦笑著把項鏈放回盒子。這明顯是助理代買的標準化禮品,祁墨川可能連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早該料到會這樣,卻還是傻傻地期待著什么。

紅酒瓶已經(jīng)空了一半,裴語嫣的臉頰泛起紅暈。她拿起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蘇沐晴打電話,最后還是放下了?,F(xiàn)在她不想見任何人。

晚上十點,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驚醒了半醉的裴語嫣。她抬起頭,看到祁墨川站在門口,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領帶松開,看起來疲憊但依然英俊得令人心痛。

"你還沒睡?"祁墨川看到餐廳里的景象,明顯愣了一下——涼透的菜肴,燃燒殆盡的蠟燭,空了一半的酒瓶,以及臉頰緋紅的裴語嫣。

"在等你啊,"裴語嫣的聲音因為酒精而略顯飄忽,"祁總?cè)绽砣f機,能記得小女子的生日,真是受寵若驚。"她舉起酒杯,諷刺地笑了笑。

祁墨川皺了皺眉,走到餐桌前坐下:"抱歉,會議拖得太久。"

"沒關系,"裴語嫣給他也倒了一杯酒,"反正禮物已經(jīng)送到了,很漂亮,謝謝。"她的語氣輕快得不自然。

祁墨川看著那個已經(jīng)被拆開的禮盒,表情有些復雜:"你喝酒了?"

"一點點,"裴語嫣晃了晃酒杯,"生日嘛,總要慶祝一下。"

祁墨川沉默地拿起筷子,嘗了嘗已經(jīng)涼了的菜:"味道不錯。"

"涼了就別吃了,"裴語嫣伸手想阻止他,卻不小心碰倒了酒杯,紅酒灑在桌布上,像一灘血,"啊,對不起..."

祁墨川抓住她搖晃的手腕:"你喝多了。"

裴語嫣抬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突然笑了:"祁墨川,你知道嗎?今天是我二十八年來最期待的生日。"

祁墨川松開她的手,表情有些不自在:"禮物...還喜歡嗎?"

"很喜歡,"裴語嫣的笑容帶著苦澀,"尤其是卡片,打印得真整齊。是陳威挑的吧?"

祁墨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怎么知道?"

"猜的,"裴語嫣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就像我猜到你不會記得我生日一樣。但你還是給了我一個驚喜,雖然不是什么好驚喜。"

祁墨川突然奪過她的酒杯:"別喝了。"

"憑什么?"裴語嫣想搶回酒杯,卻因為動作太大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祁墨川及時扶住了她,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

裴語嫣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混合著煙草的氣息,那雙深邃的眼睛近在咫尺,里面似乎有某種她讀不懂的情緒。一時間,兩人都愣住了。

"你...為什么要做這些?"祁墨川低聲問道,聲音有些沙啞,"晚餐,蠟燭...你知道我們的婚姻只是..."

"一場交易,我知道。"裴語嫣掙脫他的攙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但就算是交易,也可以有點人情味吧?三個月了,你對我就像對一件家具,可有可無。"

祁墨川沉默地看著她,眼神復雜。

酒精沖垮了理智的堤壩,裴語嫣繼續(xù)道:"我今天本來很高興,因為你記得我的生日。我傻乎乎地做了一桌子菜,還特意打扮...結(jié)果等來的是助理送的標準禮品。"她苦笑一聲,"我真可笑,對吧?"

"我不知道..."祁墨川的聲音罕見地帶著猶豫,"我不太會...這些事。"

"什么事?關心別人?表達感情?"裴語嫣搖搖頭,"你心里只有那個薇薇,對吧?"

祁墨川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我們不該討論這個。"

"為什么不?"裴語嫣固執(zhí)地追問,"至少告訴我,她是誰?你們?yōu)槭裁捶珠_?"

餐廳里陷入長久的沉默。就在裴語嫣以為他不會回答時,祁墨川突然開口:"安薇,她叫安薇。我們在哈佛認識,交往了四年。"

裴語嫣沒想到他會坦白,酒醒了一半:"然后呢?"

"然后我父親不同意,"祁墨川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她家世普通,父親認為配不上祁家。給了她一筆錢,讓她離開我。"

"她就這么...接受了?"裴語嫣小心翼翼地問。

祁墨川冷笑一聲:"人都會向現(xiàn)實低頭。她去了英國,嫁給了一個銀行家。"他拿起裴語嫣的酒杯,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現(xiàn)在你滿意了?"

裴語嫣不知該如何回應。她突然理解了祁墨川的冷漠從何而來——被深愛的人背叛,被父親操控人生。他筑起高墻,是因為害怕再次受傷。

"我不滿意,"她最終說道,"因為你不該被這樣對待。你值得被真心對待,祁墨川。"

祁墨川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復了防備:"同情我?不必了。"

"不是同情,"裴語嫣搖搖頭,酒精讓她的舌頭有些打結(jié),"我只是...覺得我們可以試著做朋友,至少不要像仇人一樣。"

祁墨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去廚房拿了一瓶水和兩個杯子:"喝點水,你明天會頭疼。"

這個小小的關懷讓裴語嫣心頭一暖。她接過水杯,兩人的手指不經(jīng)意間觸碰,一絲微妙的電流在空氣中流動。

"說說你吧,"祁墨川突然問道,"為什么選擇做網(wǎng)絡安全?這行女性很少。"

裴語嫣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的事感興趣:"大學時我的郵箱被黑客入侵,差點錯過重要面試。后來就自學編程,想保護自己。"她笑了笑,"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還挺擅長,就一路做到現(xiàn)在。"

"你父親是植物學家?"祁墨川又問。

"嗯,他癡迷蘭花,在我十歲時去東南亞考察,再也沒有回來。"裴語嫣輕描淡寫地說,但眼中閃過一絲傷痛,"飛機失事,連遺體都沒找到。"

祁墨川的表情柔和了些:"所以你才會修剪那些灌木。"

"植物比人可靠,"裴語嫣微微一笑,"你給它們陽光和水,它們就會生長開花,不會突然消失。"

兩人就這樣坐在餐廳里,聊到了深夜。祁墨川說起他嚴格的童年,如何在父親的高壓下成長;裴語嫣分享創(chuàng)業(yè)初期的艱辛,如何在一個男性主導的行業(yè)里證明自己。酒精和夜色模糊了界限,他們像是兩個普通的年輕人,分享著彼此的故事和傷痛。

當裴語嫣說到她曾經(jīng)為了爭取一個客戶連續(xù)工作72小時,最后在醫(yī)院打點滴時,祁墨川竟然輕笑了一聲:"我也做過類似的事,為了收購案三天沒睡覺。"

"看來我們都不太會照顧自己。"裴語嫣也笑了。

不知不覺,窗外已經(jīng)泛白。裴語嫣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們聊了整整一夜,這是結(jié)婚以來最長的一次對話。

"天亮了..."她看向窗外,然后轉(zhuǎn)向祁墨川,"謝謝你陪我過生日,這是我沒想到的禮物。"

祁墨川看著她,眼神中有種說不清的情緒:"生日快樂,裴語嫣。"

這一刻,她幾乎要相信他們之間有可能不只是契約關系了。

然而,第二天晚上,當裴語嫣下班回家時,祁墨川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淡。他簡單地點頭打招呼,然后就把自己關在書房里。昨晚那個敞開心扉的男人仿佛只是一個幻覺。

裴語嫣站在書房門外,舉起的手又放下。她突然明白,對祁墨川來說,那只是一次酒精作用下的意外傾訴,太陽升起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但這次,裴語嫣不再像以前那樣被動等待。她決定主動出擊

周末的慈善晚宴是她計劃的第一步。這次活動由祁氏集團主辦,受益方是兒童醫(yī)院。裴語嫣精心準備了一套藏藍色禮服,既莊重又不失優(yōu)雅。她還特意研究了兒童醫(yī)療領域的現(xiàn)狀,準備了一些談話要點。

晚宴當天,祁墨川看到她時明顯愣了一下:"你...看起來很不一樣。"

裴語嫣微笑著轉(zhuǎn)了個圈:"合格嗎,祁太太?"

祁墨川沒有回答,但眼神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晚宴上,裴語嫣主動與各位來賓交談,尤其是那些醫(yī)療領域的專家。她談吐得體,見解獨到,很快成為焦點之一。祁志遠遠遠地看著她,眼中流露出贊賞。

"裴小姐對兒童罕見病這么了解?"一位醫(yī)院院長驚訝地問。

"我大學時做過相關志愿者,"裴語嫣解釋道,"后來公司也為幾家醫(yī)院做過免費的網(wǎng)絡安全系統(tǒng)。"

祁墨川站在不遠處,聽著她的回答,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從未想過,這個因為一夜情而娶回家的女人,會有如此多的面向。

晚宴結(jié)束時,祁志遠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語嫣今晚表現(xiàn)得很好,比你上次帶那個女助理強多了。"

祁墨川皺了皺眉:"爸,那只是工作關系。"

"我知道,"祁志遠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但語嫣是個好姑娘,別辜負她。"

回家的車上,裴語嫣因為疲憊而靠在窗邊假寐。祁墨川透過后視鏡看了她幾次,欲言又止。

"今晚辛苦了。"最終,他只說了這么一句。

裴語嫣睜開眼睛,微微一笑:"不辛苦,我很開心能幫上忙。"

祁墨川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但裴語嫣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樣冰冷了。這小小的變化,讓她心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也許,只是也許,那道高墻并非不可逾越。結(jié)婚半年后的一個周三晚上,裴語嫣站在廚房里,小心地將剛做好的紅燒排骨裝進保溫盒。這是祁墨川最喜歡的一道菜,她特意向林姨請教了做法,練習了好幾次才敢做給他吃。

"裴小姐又給祁總送晚餐啊?"林姨在一旁整理餐具,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裴語嫣點點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最近總是加班,公司食堂這個點早就關了。"

這已經(jīng)成為她的習慣——每周至少兩次,帶著親手做的晚餐去祁氏大廈。起初只是因為那天酒后長談,祁墨川的態(tài)度似乎軟化了一些。后來她發(fā)現(xiàn),看著他吃自己做的飯時那種滿足的表情,會讓她心里涌起一種奇妙的溫暖。

保溫盒裝好后,裴語嫣對著玄關的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她今天穿了一條淡綠色的連衣裙,襯得膚色更加白皙。祁墨川曾經(jīng)在一次晚宴上說過喜歡這個顏色,雖然可能只是客套話,但她還是記在了心里。

祁氏大廈的夜景燈火通明,即使已經(jīng)晚上九點,依然有不少員工在加班。前臺的保安見到裴語嫣已經(jīng)習以為常,微笑著為她刷了電梯卡。

"祁總還在開會,裴小姐可以直接去他辦公室等。"保安恭敬地說。

電梯直達頂層,裴語嫣輕車熟路地走向祁墨川的辦公室。走廊上靜悄悄的,大部分高管已經(jīng)下班。就在她即將轉(zhuǎn)彎時,一陣壓低的說笑聲從茶水間傳來。

"...聽說了嗎?安小姐下個月要回國了。"

裴語嫣的腳步猛然頓住。安小姐?難道是...薇薇?

"真的假的?祁總等了這么多年,終于..."另一個女聲興奮地接話。

"噓,小聲點!我昨天送文件時不小心看到的,祁總電腦上開著郵件,好像是安小姐發(fā)來的,說決定回國發(fā)展。"

"天啊,那現(xiàn)在的祁太太怎么辦?他們結(jié)婚才半年..."

"拜托,誰不知道那是場意外婚姻?祁總心里一直只有安小姐好嗎?聽說他每年安小姐生日都會..."

聲音突然低了下去,接著是茶水間門關上的聲音。裴語嫣站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應該轉(zhuǎn)身離開,假裝什么都沒聽到,但雙腳卻像生了根一樣無法移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勉強找回行動能力,機械地繼續(xù)向祁墨川的辦公室走去。辦公室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砥钅ㄖv電話的聲音。

"...確定是下個月15號的航班?"他的語氣是裴語嫣從未聽過的溫柔,"需要我派人去接你嗎?"

裴語嫣屏住呼吸,悄悄從門縫中望去。祁墨川背對著門站在落地窗前,手機貼在耳邊,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即使只看背影,也能感受到他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不用擔心,薇薇,一切都會安排好的。"他輕聲說,那個親昵的稱呼像一把刀刺進裴語嫣的心臟,"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等..."

裴語嫣沒有聽下去。她輕輕后退幾步,然后轉(zhuǎn)身快步走向電梯。手中的保溫盒突然變得無比沉重,里面的紅燒排骨仿佛成了一個可笑的諷刺。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她才允許眼淚流下來。原來這半年來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無論她如何嘗試靠近,如何努力做一個好妻子,都比不上一個遠在國外的"薇薇"。

回到家,裴語嫣將一口未動的飯菜倒進垃圾桶,然后直接去了客房——自從那次酒后長談后,她偶爾會睡在祁墨川的臥室,但今晚她需要獨處。

躺在床上,裴語嫣回想著這半年的點點滴滴。祁墨川確實從未給過她任何承諾,甚至明確表示這只是一場交易婚姻。是她自己傻,因為一次酒后談心就產(chǎn)生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第二天清晨,裴語嫣早早起床,在祁墨川回來前就去了公司。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代碼寫了幾行就出錯,會議發(fā)言也頻頻走神。

"你沒事吧?"午休時,蘇沐晴擔憂地問,"臉色很差。"

裴語嫣搖搖頭:"可能有點感冒。"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沐晴,如果你發(fā)現(xiàn)你永遠比不上一個人...你會怎么辦?"

蘇沐晴敏銳地瞇起眼睛:"和祁墨川有關?"

"只是...假設。"

"我的答案是不比較。"蘇沐晴堅定地說,"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如果有人看不到你的價值,那是他的損失。"

裴語嫣勉強笑了笑,心里卻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當那個人心里裝著的是曾經(jīng)深愛過的前任時,任何比較都是自取其辱。

當晚,祁墨川罕見地準時回家吃晚飯。裴語嫣平靜地和他交談,假裝沒有聽到昨天的對話,也沒有提起那盒沒送到的紅燒排骨。

"明天我要去新加坡出差,三天后回來。"祁墨川突然說。

裴語嫣點點頭:"需要幫你整理行李嗎?"

"不用,陳威都安排好了。"祁墨川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補充了一句,"照顧好自己。"

這句平常的囑咐此刻聽在裴語嫣耳中卻別有深意。他是迫不及待要去見安薇嗎?還是已經(jīng)開始為安薇的回國做準備?

第二天一早,祁墨川就離開了。確認他的航班起飛后,裴語嫣回到了祁家別墅。這是她第一次打算主動窺探祁墨川的隱私。

書房的門鎖著,但她知道備用鑰匙放在哪里——林姨曾經(jīng)告訴過她。手指微微發(fā)抖,裴語嫣打開了書房的門,徑直走向那個曾經(jīng)引起軒然大波的上鎖抽屜。

密碼還是0512——安薇的生日。盒子里的照片和信還在,但多了一張打印的郵件。裴語嫣深吸一口氣,拿起來閱讀:

"墨川:

多年不見,希望你還記得我。經(jīng)過再三考慮,我決定回國發(fā)展。約翰和我已經(jīng)離婚了,他說得對,我始終忘不了你...

航班號CA1577,下月15日下午3點抵達浦東機場。如果你愿意,希望能見到你。

永遠愛你的,

薇薇"

郵件旁邊是一張機票預訂記錄——祁墨川訂了14號飛倫敦的航班,17號返回。原來他不是去新加坡出差,而是要去接安薇回國。

裴語嫣將一切恢復原狀,輕輕關上抽屜。奇怪的是,她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崩潰,反而有一種釋然。至少現(xiàn)在她知道了真相,不必再自欺欺人。

回到自己房間,裴語嫣打開電腦,開始起草離婚協(xié)議。既然祁墨川等的人終于要回來了,她這個替身也該退場了。協(xié)議很簡單——她不要祁家一分錢,只要求自由。

文件打完后,裴語嫣沒有立即打印,而是先給蘇沐晴打了個電話。

"沐晴,我想重新全職參與公司運營。"她直接說道,"你之前說技術(shù)部缺個主管,還作數(shù)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當然作數(shù),但...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和祁墨川..."

"我們可能要離婚了。"裴語嫣平靜地說,"具體情況以后再說。我需要工作,沐晴。我需要找回我自己。"

掛斷電話,裴語嫣走到窗前,望著庭院里那棵櫻花樹。半年時間,足夠她從最初那個因為一夜情而驚慌失措的女孩,成長為現(xiàn)在這個敢于面對殘酷現(xiàn)實的女人。

祁墨川回來的那天,裴語嫣正在客廳看書。聽到開門聲,她抬起頭,看到風塵仆仆的丈夫走進來。

"出差順利嗎?"她若無其事地問。

祁墨川點點頭,將行李箱交給林姨:"新加坡那邊很配合。"他面不改色地撒著謊。

裴語嫣突然覺得有些可笑。這個男人可以一邊計劃與舊情人重逢,一邊若無其事地對妻子撒謊。她曾經(jīng)以為看到了他冷漠外表下的柔軟,現(xiàn)在才明白那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我做了檸檬派,要嘗嘗嗎?"她合上書,微笑著問。

祁墨川似乎有些驚訝,但點了點頭:"好。"

廚房里,裴語嫣切著派,手微微發(fā)抖。這是她最后一次為他做甜點了。明天,等他去上班后,她會把簽好的離婚協(xié)議放在他書桌上,然后搬回自己的公寓。

"給。"她把盤子遞給祁墨川,然后坐在對面看著他吃。

"味道不錯。"祁墨川評價道,抬頭看了她一眼,"你最近...還好嗎?"

裴語嫣幾乎要笑出聲。他現(xiàn)在才想起來關心她?"很好啊,"她輕松地回答,"公司新接了個大項目,挺忙的。"

祁墨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說什么。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吃完甜點,各自回到自己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裴語嫣等祁墨川出門后,立即開始收拾行李。她只帶走了自己帶來的東西,那些祁墨川買給她的衣服首飾都原封不動地留在衣帽間。

收拾到一半時,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襲來。裴語嫣扶住梳妝臺,眼前一陣發(fā)黑。最近這種癥狀越來越頻繁了,可能是壓力太大導致的。她深呼吸幾次,等眩暈感過去后繼續(xù)收拾。

離婚協(xié)議就放在祁墨川的書桌上,上面已經(jīng)簽好了她的名字。裴語嫣最后環(huán)顧了一圈這個她住了半年的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在回公寓的出租車上,裴語嫣的手機響了。是祁墨川。

她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喂?"

"這是什么意思?"祁墨川的聲音冷得像冰,"離婚協(xié)議?"

"我想你已經(jīng)看得很清楚了。"裴語嫣努力保持聲音平穩(wěn),"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權(quán)宜之計,現(xiàn)在該結(jié)束了。"

"原因。"他簡短地命令道。

裴語嫣望向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我聽到你和員工的談話了。安薇要回國了,不是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偷聽我打電話?"

"不重要了。"裴語嫣苦笑,"我知道你一直愛著她?,F(xiàn)在她回來了,你不需要再勉強自己維持這段婚姻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祁墨川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急切。

"那是怎樣?"裴語嫣反問,"你沒有訂去倫敦的機票?沒有計劃去接她回國?"

又是一陣沉默。祁墨川沒有否認。

"看吧,我們何必繼續(xù)這場鬧劇呢?"裴語嫣輕聲說,"協(xié)議很公平,我什么都不要。祝你和安薇幸福。"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然后直接關機。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流下來,但她沒有去擦。就這一次,她允許自己為這段從未真正開始的婚姻痛哭一場。


更新時間:2025-08-10 02:1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