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誠的婚姻始于一場交易。我是他白月光林芷伊的替身。除夕家宴。水晶燈晃得人眼花。
空氣里飄著酒香和昂貴香水味。江誠被叔伯們簇擁著。談著海外的大生意。側(cè)臉線條冷硬。
是全場當(dāng)之無愧的焦點。而我,沈夢。他名義上的妻子。像個被遺忘在角落的影子。
指尖劃過冰涼的紅酒杯壁。金色酒液輕晃。倒映著頭頂虛假璀璨的光。
前世的痛楚猛地刺穿心臟。產(chǎn)房冰冷的儀器聲仿佛還在耳邊。
身體里血液流失的溫?zé)岣星逦缱?。護士帶著哭腔對著話筒喊:“江先生!求您快來!
太太大出血……”聽筒那頭。隱約傳來海浪聲和他寵溺的低語:“芷伊乖,
許個愿……”那一刻。我終于徹底清醒。乞求得來的愛。注定會消散。入口處忽然一陣騷動。
像石子投入死水?!傲中〗悖俊薄笆擒埔?!她回國了?
”“誠少親自去接的……”所有目光瞬間聚焦門口。光柱精準(zhǔn)打在她身上。
林芷伊穿著米白色真絲旗袍。長發(fā)松松挽起。露出纖細優(yōu)美的天鵝頸。
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婉羞怯。目光越過人群。精準(zhǔn)地落在江誠身上。
江誠臉上慣有的從容瞬間消融。他撥開人群。大步流星走過去。步伐急切。
像找回失落的稀世珍寶。眼底燃著我從未見過的熾熱星火。他伸出手臂。
虛虛攬住林芷伊單薄的肩。動作熟稔親昵。仿佛分離的五年從未存在。林芷伊臉頰飛起紅暈。
更顯楚楚動人。嗡嗡的議論聲迅速蔓延。
“果然還是芷伊……”“誠少這眼神……沈夢完了……”“噓,
小聲點……”那些或憐憫或嘲諷的目光像細針。密密扎在我裸露的皮膚上。我挺直背脊。
臉上平靜無波。握著酒杯的手指卻用力到骨節(jié)泛白。江誠護著林芷伊。
走到燈火最盛的大廳中央。他停下腳步。環(huán)視全場。目光最終落在我身上。
平靜得像看一件礙事的舊家具。他側(cè)頭對助理低語一句。助理立刻躬身匆匆離開。
大廳奇異地安靜下來。所有人屏住呼吸。等著即將上演的好戲。江誠清了清嗓子。
低沉悅耳的聲音通過擴音設(shè)備傳遍每個角落?!案魑挥H朋長輩?!薄敖璩F圓的好日子。
”“我江誠宣布一件喜事?!彼抗廪D(zhuǎn)向身側(cè)的林芷伊。瞬間盈滿能將人溺斃的寵溺。
“芷伊學(xué)成歸國?!薄笆墙姨齑蟮南彩?。”他話鋒陡然一轉(zhuǎn)。字字清晰如冰錐鑿向我。
“為感謝她在海外為江氏拓展付出的心血與智慧?!薄拔覜Q定。
”“將我名下持有的‘誠科芯能’15%股權(quán)?!薄白鳛樾履甓Y物。
”“正式贈予林芷伊小姐?!鞭Z——仿佛驚雷在頭頂炸開!誠科芯能!
那是江誠一手創(chuàng)立、傾注無數(shù)心血、被視為江氏未來命脈的核心企業(yè)!15%的股權(quán)!
那是足以撼動江氏根基的財富和話語權(quán)!整個大廳瞬間被引爆。驚愕的抽氣聲。
難以置信的驚呼。以及更加露骨的議論浪潮洶涌撲來?!?5%?誠科的?!
”“這……這當(dāng)眾打沈夢的臉啊!”“正牌夫人?呵,
馬上就不是了……”無數(shù)道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火焰。灼燒著我的皮膚。我站在漩渦中心。
成了這座金色牢籠里最孤絕的島嶼。江誠似乎很滿意這效果。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殘忍的弧度。
他手臂依然護著林芷伊。徑直朝我走來。林芷伊小鳥依人般偎著他。
唇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勝利微笑。他在我面前一步之遙站定。空氣凝滯如冰?!吧驂?。
”他開口。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周圍豎起耳朵的人聽清。帶著虛偽的、居高臨下的溫和。
“芷伊回來了?!薄斑@些年,辛苦你了?!彼哪抗饴舆^我的臉。
像是在評估一件舊物的剩余價值。然后。他緩緩抬起手。
冰涼修長的指尖帶著令人作嘔的狎昵。輕輕劃過我鎖骨下方那道凸起的、扭曲的疤痕。
丑陋的印記。是三年前游艇派對上。一個瘋狂的對手舉刀刺向他時。
我毫不猶豫撲過去擋下的。指尖的觸感冰冷粗糙。帶著刻骨的羞辱。我的身體瞬間繃緊。
胃里翻江倒海。他的聲音壓得更低。湊近我的耳廓。如同情人間的囈語。
卻淬滿了最鋒利的寒冰?!斑@份情,我記著?!薄暗薄澳阍撟屛涣?。”“嗯?
”“好聚好散。”好聚好散?這四個字像淬了劇毒的針。狠狠扎進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前世臨死前的無邊黑暗與冰冷絕望。如同跗骨之蛆瞬間攫住我的呼吸。產(chǎn)房刺目的無影燈。
儀器尖銳到撕心裂肺的鳴叫。身體里汩汩流失的生命溫度。
還有護士一遍遍徒勞地對著話筒哭喊:“江先生!您太太不行了!孩子也保不住了!
求您……”聽筒那頭。是私人島嶼上喧鬧的海浪。
和他對著另一個女人極致溫柔的誘哄:“晚晚乖,許個愿,我都滿足你……”那時的我。
躺在冰冷刺骨的手術(shù)臺上。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空無聲地祈求:“江誠……求你……看看我……救救我們的孩子……”卑微到塵埃里的乞求。
最終只換來永恒的黑暗與絕望。如今。他站在這里。用施舍般的語氣說著“好聚好散”?
用我為他擋刀留下的、如同勛章般丑陋的疤。作為驅(qū)逐我的開場白?一股冰冷至極的火焰。
從靈魂最深處猛地竄起!瞬間燒盡了所有殘存的痛楚與軟弱!那不是憤怒。
而是死過一次之后。洞悉一切。再無所畏懼的平靜。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臉上。
等著看我失態(tài)、崩潰、像前世那樣卑微哭泣。我緩緩抬起頭。臉上沒有淚痕。沒有憤怒。
甚至沒有一絲波瀾。迎著江誠那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錯愕的目光。我緩緩地。
綻開一個異常平靜溫和的笑容。“好。”我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如玉珠落盤。
穿透了周遭殘余的嘈雜。江誠的眉峰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我會如此平靜。
他大概以為我會像以前無數(shù)次那樣。用哀求和眼淚挽留。然而。我接下來的話。
讓他那微蹙的眉頭瞬間擰緊。眼底的錯愕徹底凍結(jié)成冰冷的審視?!安贿^。
”我微微歪了歪頭。笑容不變。眼神卻像淬了寒星的冰棱。直刺向他?!凹热灰ⅰ?/p>
”“那就散得徹底一點?!蔽仪逦赝鲁鏊膫€字。字字千鈞?!敖霞瘓F。
”“51%的股權(quán)?!薄皻w我?!彼兰拧=^對的死寂。前一秒還嗡嗡作響的大廳。
此刻落針可聞。連背景里舒緩的鋼琴曲都仿佛被無形的手掐斷。
所有人像被集體按下了暫停鍵。臉上的表情凝固在驚愕的瞬間。嘴巴微張。眼睛瞪得溜圓。
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突然闖入的、口出狂言的瘋子。
林芷伊依偎在江誠臂彎里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那雙一直低垂、顯得溫順無害的眼眸猛地抬起。直直射向我。
里面充滿了震驚和被冒犯的濃重慍怒。江誠臉上最后一絲偽裝的溫和徹底消失殆盡。
他盯著我。那雙深邃的、曾讓我沉淪迷失的眼眸里。
此刻只剩下冰封的寒意和濃得化不開的嘲諷。他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絕倫的笑話。
唇角勾起一個冰冷刺骨的弧度。喉間溢出一聲短促而輕蔑至極的嗤笑?!昂??!彼⑽u頭。
聲音不大。卻帶著足以凍結(jié)空氣的寒意?!吧驂??!薄澳惘偭藛??
”“還是……”他故意停頓。目光極具侮辱性地掃過我平靜的臉。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今晚的酒?!薄白屇汩_始說夢話了?”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幾乎將我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他俯視著我。如同神明俯視螻蟻。聲音壓得更低。
每一個字都像冰渣子狠狠砸下。“認(rèn)清你自己的位置。”“你擁有的。
”“不過是我江誠一時興起施舍給你的一個身份?!薄耙粋€替身的身份?!薄艾F(xiàn)在。
”“這個身份?!薄拔沂栈亓??!彼D了頓。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直刺我的眼底。
“至于江氏?”“那不是你這種身份該肖想的東西?!薄昂灹穗x婚協(xié)議。
”“拿上我給你的補償?!薄绑w面地滾出江家?!薄笆悄悻F(xiàn)在唯一?!薄耙彩亲詈玫倪x擇。
”“別逼我……”他后面的話沒有說完。但那未盡的威脅之意。如同毒蛇猩紅的信子。
冰冷地舔舐過稀薄的空氣。我沒有后退半步。反而微微揚起下巴。迎著他逼人而陰鷙的目光。
嘴角那抹平靜的弧度甚至加深了半分。周圍那些或震驚、或鄙夷、或純粹等著看好戲的眼神。
此刻都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板?!笆菃??”我輕輕反問。聲音依舊平穩(wěn)無波。
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人心的力量。“那就……”“走著瞧吧?!薄敖\?!闭f完。
我不再看他們?nèi)魏稳艘谎?。挺直了纖細卻堅韌的脊背。像一個剛剛完美謝幕的主角。
優(yōu)雅轉(zhuǎn)身。踩著七寸的高跟鞋。一步一步。在無數(shù)道目光的聚焦和死寂無聲中。從容不迫地。
走出了這片令人窒息的金色牢籠。身后那巨大的水晶吊燈。投下最后一道冰冷的光暈。
追隨著我的背影。旋即。被身后沉重的雕花門扉。徹底隔絕。門外。
除夕夜的寒風(fēng)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瞬間割在臉上。刺骨的冷意。卻讓我混沌的頭腦為之一清。
我裹緊身上的羊絨大衣。獨自站在空曠冰冷的漢白玉臺階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冰冽的空氣涌入肺腑。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清醒。
前世那彌漫著消毒水和死亡絕望氣息的產(chǎn)房幻象。如同破碎的玻璃。
在凜冽的寒風(fēng)中徹底消散。不留一絲痕跡。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陳律”的名字。我劃開接聽?!吧蛐〗??!彪娫捘穷^傳來冷靜專業(yè)的男聲。
“您提供的關(guān)于‘誠科芯能’核心技術(shù)數(shù)據(jù)被惡意篡改的證據(jù)。
”“以及江誠個人多個海外離岸賬戶存在重大違規(guī)問題的完整證據(jù)鏈。
”“我們已經(jīng)全部整理完畢。”“并分別提交給了證監(jiān)部門和經(jīng)偵支隊。
”“立案流程已經(jīng)秘密啟動?!薄氨C苄院芨??!薄皶簳r不會打草驚蛇?!薄昂芎谩?/p>
”我的聲音在呼嘯的寒風(fēng)中異常平穩(wěn)。帶著金屬般的質(zhì)感?!袄^續(xù)跟進。
”“確保每一步都精準(zhǔn)踩在節(jié)點上。”“明白。”陳律應(yīng)道?!傲硗?。
”“關(guān)于‘啟航資本’那邊……”“我會親自和謝關(guān)宇談?!蔽掖驍嗨?。
目光投向遠處被城市霓虹映亮的、深沉的夜空。“那才是真正能咬斷江氏喉嚨的。
”“饑餓的獵犬?!薄敖\的‘誠科芯能’……”我唇邊勾起一絲冰冷至極的弧度。“很快。
”“就不會姓江了?!睊鞌嚯娫挕:L(fēng)似乎更凜冽了些。我拉高衣領(lǐng)。走下冰冷的臺階。
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無聲地滑到我面前停下。穿著制服的司機恭敬地拉開車門?!吧蛐〗恪?/p>
”我微微頷首。坐進溫暖如春的車廂。瞬間隔絕了外面世界的嚴(yán)寒與喧囂。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這次是一個沒有保存的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簡短信息:【風(fēng)起了。謝。
】看著屏幕上那個簡單的“謝”字。我閉上眼。放松身體靠進柔軟的真皮座椅里。
腦海中清晰地浮現(xiàn)出另一張臉——謝關(guān)宇。
江誠在商場上最強勁、最狡猾、也最不擇手段的死敵。前世江氏能迅速擴張稱霸。
很大一部分是踩著謝家轟然倒下的基業(yè)爬上去的。敵人的敵人。自然是最好的盟友。
尤其當(dāng)這個盟友對江誠的恨意。絲毫不遜于重活一世、從地獄爬回來的我。一場無聲的戰(zhàn)爭。
在除夕夜漫天煙火的絢爛掩護下。已然正式拉開序幕。***三個月的時間。
足以讓枯枝抽出新綠染透春色。也足以讓一個看似堅不可摧的商業(yè)帝國。
露出搖搖欲墜的崩塌裂痕。江氏集團總部大樓頂層。總裁辦公室。
厚重的紅木門被猛地從外面推開!撞在墻壁上發(fā)出沉悶的巨響!
江誠如同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臉色鐵青。眼底布滿了駭人的紅血絲。
昂貴的意大利手工西裝外套被他煩躁地扯開。領(lǐng)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
全然不見往日的半分矜貴與從容。他身后跟著同樣一臉焦急惶恐的幾位核心高管?!皬U物!
”“一群廢物!”江誠的聲音嘶啞。帶著壓抑不住的狂怒。
他猛地抓起辦公桌上那厚厚一沓今日的財經(jīng)報紙。狠狠摔在地上!報紙散落開來。
頭版頭條那加粗加黑的標(biāo)題觸目驚心:**《江氏帝國遭遇滑鐵盧!
“誠科芯能”核心技術(shù)泄露,股價三日暴跌40%!》**“查!”“給我挖地三尺地查!
”“到底是誰干的?!”他咆哮著。一拳重重砸在堅硬的楠木桌面上!
震得桌上的水晶筆筒都跳了起來?!凹夹g(shù)部是吃干飯的嗎?!”“安保系統(tǒng)是紙糊的擺設(shè)嗎?
!”“那份核心數(shù)據(jù)!”“層層加密!怎么可能泄露得這么徹底?!
”他猛地轉(zhuǎn)向身后噤若寒蟬的財務(wù)總監(jiān)。眼神兇狠得像是要吃人。“還有那些該死的舉報信!
”“海外賬戶的事情捂了那么久!”“運作得天衣無縫!”“怎么會突然被捅出來?!
”“稅務(wù)和經(jīng)偵的人現(xiàn)在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盯著我們!”“你們告訴我!
”“怎么解決?!怎么填這個窟窿?!”辦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靜。高管們個個面如土色。
冷汗涔涔地從額頭滾落。連大氣都不敢喘。誰都知道。這三個月對江氏來說。
簡直是噩夢連篇。先是“誠科芯能”引以為傲、即將投入量產(chǎn)的核心芯片底層數(shù)據(jù)。
被匿名黑客在暗網(wǎng)上公開兜售。導(dǎo)致所有前期天文數(shù)字的研發(fā)投入化為泡影。
競爭對手更是借此機會窮追猛打。搶占市場。緊接著。
幾份詳實得可怕、證據(jù)鏈完整的舉報材料。被同時精準(zhǔn)投送到多個監(jiān)管部門。
直指江誠個人利用海外復(fù)雜的離岸公司網(wǎng)絡(luò)進行違規(guī)關(guān)聯(lián)交易。轉(zhuǎn)移巨額利潤。
偷逃巨額稅款。甚至涉及多起重大商業(yè)賄賂。證監(jiān)會火速立案調(diào)查。稅務(wù)稽查組強勢進駐。
銀行聞風(fēng)抽貸。合作商紛紛觀望甚至緊急解約……一系列致命的連鎖反應(yīng)如同雪崩。
江氏的股價以自由落體的速度瘋狂下墜。市值蒸發(fā)超過六成?!敖偅?/p>
”財務(wù)總監(jiān)硬著頭皮。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是……是盡快找到新的、有足夠?qū)嵙捅尘暗膽?zhàn)略投資者注資。
”“先穩(wěn)住股價?!薄疤钛a資金窟窿。
”“我們……我們才有喘息的時間和資本去周旋……”“注資?!
”江誠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話。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充滿了暴戾和嘲諷。
“現(xiàn)在這個爛攤子?!”“這個隨時可能引爆、足以把人炸得粉身碎骨的爛攤子?!
”“誰還敢往里扔錢?!”“誰敢?!”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聲音在空曠奢華的辦公室里回蕩。帶著窮途末路的絕望。就在這時。
他放在桌面上的私人手機屏幕突兀地亮了起來。不是電話。是一條加密的匿名信息。
江誠正被滔天的怒火和焦躁炙烤。煩躁地瞥了一眼。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
信息內(nèi)容極其簡短。只有一張高清圖片。圖片上。
層、那份關(guān)于江氏集團與政府即將啟動的“東港新城”超大型基建項目的絕密競標(biāo)底價文件!
文件的右下角。清晰地印著江氏集團和他本人的鮮紅印章!而發(fā)送者的號碼。
赫然是沈夢離婚前使用的那個!早已被他拉黑刪除的號碼!轟隆!
仿佛一道裹挾著毀滅力量的驚雷在江誠腦中炸開!所有的憤怒、焦躁、疑惑。
在這一刻被這張圖片瞬間點燃、串聯(lián)!是她!竟然是她!
三個月前除夕夜那個看似平靜離去、被他視為無物隨手丟棄的女人!
那個他以為只會無能狂怒或卑微哀求的女人!
那份被他嗤之以鼻、視為“癡人說夢”的股權(quán)要求!原來……原來一切的一切!
技術(shù)泄露、賬戶舉報、股價暴跌……包括現(xiàn)在!這最致命的一擊——競標(biāo)底價泄露!
都是她在背后操控!是那個他從未正眼瞧過的“替身”!精心策劃的絕殺!“沈、夢!
”江誠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聲音像是粗糙的砂紙摩擦。
充滿了刻骨的恨意和難以置信的驚駭。他猛地抓起手機。手指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劇烈顫抖。
幾乎要將那冰冷的屏幕捏碎!他瘋狂地回撥那個號碼。
聽筒里傳來的只有機械而冰冷的提示音:“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他又立刻顫抖著手指。
撥通了沈夢離婚后搬去的那處高級公寓的座機?!班健健甭L的忙音。
如同死亡的倒計時。無人接聽。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黑色潮水。瞬間淹沒了滔天的怒火。
席卷了他僅存的理智。他必須立刻找到她!不惜一切代價!現(xiàn)在!馬上!“備車!
”江誠像一頭徹底被逼瘋、瀕臨絕境的猛獸。赤紅著眼對門口面無人色的助理嘶吼。
“去沈夢的公寓!”“立刻!馬上!”黑色的賓利如同離弦之箭。
在午后車流不算密集的城市街道上瘋狂穿梭。無視了所有的紅綠燈和限速標(biāo)志。
引來一片刺耳的急剎車聲和憤怒的鳴笛。江誠坐在后座。雙手緊握成拳。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身體繃得像一張拉到極限即將斷裂的弓。他的目光死死盯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腦海里卻全是那張競標(biāo)底價文件的照片。和沈夢那張平靜得近乎詭異可怕的臉。
那個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她怎么敢?!車子一個急剎。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尖叫。
停在了那棟安保森嚴(yán)的高級公寓樓下。江誠不等車完全停穩(wěn)。猛地推開車門。
像一陣失控的颶風(fēng)般沖進金碧輝煌的大堂。無視了保安的詢問和阻攔。憑著記憶和一股蠻力。
直接沖向?qū)俚腣IP電梯。用指紋——那是離婚前他錄下的。
竟忘了刪除——粗暴地刷開了緊閉的電梯門。“?!币宦曒p響。電梯門在頂層緩緩打開。
鋪著昂貴地毯的走廊空曠寂靜。江誠大步流星。帶著一身煞氣沖向那扇熟悉的雕花柚木大門。
他沒有按門鈴。而是直接輸入了之前的密碼。“滴滴滴——”刺耳的電子提示音響起。
“錯誤。”冰冷的電子女聲無情宣告。密碼被換了。這個認(rèn)知像一桶冰水澆在心頭。
卻讓他的怒火燃燒得更加熾烈瘋狂!他抬起手。用盡全身力氣。
瘋狂地砸向那扇厚重堅實的門板!砰!砰!砰!沉悶而巨大的砸門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
如同他失控狂跳的心臟。“沈夢!”他嘶吼著。
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而扭曲變形。“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
”“給我開門!!”門內(nèi)依舊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砸門聲在回響。
就在江誠幾乎要徹底失去理智。猩紅著眼考慮是否要叫保鏢來破門時。
門內(nèi)終于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門鎖傳來“咔噠”一聲輕響。門。開了。
但只被拉開了一條狹窄的縫隙。門后露出的臉。卻不是沈夢。
而是一個穿著質(zhì)地精良的深灰色絲綢睡袍的男人。身量很高。氣質(zhì)沉穩(wěn)矜貴。
帶著久居上位的壓迫感。黑發(fā)微濕。隨意地搭在飽滿的額前。
襯得那雙深邃的眼眸愈發(fā)銳利如鷹隼。他一手隨意地搭在門框上。姿態(tài)慵懶閑適。
卻帶著一種不容侵犯的、絕對的領(lǐng)地感。謝關(guān)宇!
江誠在商場上廝殺多年、最強勁也最痛恨的死敵!謝關(guān)宇!
他看著門外形容狼狽、雙眼赤紅、如同喪家之犬的江誠。英挺的眉梢?guī)撞豢刹斓靥袅艘幌隆?/p>
削薄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和玩味?!敖??
”謝關(guān)宇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一絲剛睡醒般的慵懶沙啞。
卻清晰地、如同冰錐般刺入江誠的耳膜?!跋】桶??!薄斑@么大火氣?!薄霸椅壹议T做什么?
”“我、家、門”三個字。被他刻意加重了語氣。慢悠悠地吐出。像三把淬了劇毒的匕首。
精準(zhǔn)而殘忍地。狠狠扎進江誠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江誠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嗡”的一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徹底凍結(jié)成冰!
他死死地盯著謝關(guān)宇那只搭在門框上的手。那姿態(tài)是如此的親昵!如此的占有!
容的、混雜著滔天怒火、被徹底背叛的恥辱以及某種更深沉的、幾乎要將他靈魂撕裂的恐慌!
瞬間席卷了他!將他淹沒!“謝關(guān)宇?!”江誠的聲音因為極致的震驚和憤怒徹底變了調(diào)。
尖銳得如同裂帛!“你怎么會在這里?!”“沈夢呢?!”“讓她滾出來見我!
”他猛地伸手。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試圖狠狠推開擋在門前的謝關(guān)宇闖進去!
謝關(guān)宇的手臂卻像鐵鑄的一般。紋絲不動地擋在門前。他臉上的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
眼神卻冷得像西伯利亞萬年不化的凍土?!敖偂!彼龡l斯理地開口。
“請注意你的身份和風(fēng)度?!薄斑@里是私人住所?!薄皦魤羲彼室馔nD了一下。
目光帶著一種親昵的穿透力。越過江誠僵硬的肩膀投向屋內(nèi)。語氣瞬間變得無比柔和。
帶著一種能溺死人的寵溺?!皩氊悆?。”“有人找。”“吵著你休息了?
”隨著他親昵到刺耳的話音落下。一個穿著同色系絲質(zhì)睡袍的纖細身影。
帶著一身沐浴后的淡淡水汽和倦意。慵懶地出現(xiàn)在謝關(guān)宇身后的光影里。是沈夢。
她似乎剛從淺眠中醒來。長發(fā)微亂地披散在肩頭。睡袍的領(lǐng)口微微敞著。
露出一小段精致如玉的鎖骨。臉上帶著一絲被驚擾后的淡淡倦意。
當(dāng)她的目光落在門外狀若瘋魔、狼狽不堪的江誠臉上時。那點殘存的倦意瞬間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