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要真能回到二十一世紀就好了。
躺在床上的蘇硯冬這樣想著,可還是被胸口和全身皮肉的疼痛擾得睡不著覺。
她怎么還沒死???
蘇硯冬一直都是一個很樂觀的人。
十二歲那年穿到這個世界天崩開局,她沒哭。
如今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不是好事嗎?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身上真的好痛,抵得過摯友鋼鞭抽在自己身上的痛。
痛得她神魂俱裂,幾乎想把自己結(jié)束掉。
那年冬天如果凍死在雪里,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么多痛苦了?
“冬哥哥!”
蘇硯冬一口血吐出來,旁邊的白青跪著侍疾,而旁邊的太醫(yī)嘆了口氣。
“病入膏肓,左右也是個要凌遲的犯人,現(xiàn)在病死倒是好了。”
可景和帝和奸相的那些仇人不會放過自己的。
可憐他一把老骨頭,還要救治半只腳踏進棺材的犯人,真是聞所未聞。
“王御醫(yī),我哥哥會好好的嗎?”
王御醫(yī)有些看不懂白青,“他是你哥哥?認奸相為哥哥,可沒有什么前途?!?/p>
甚至會被打為同黨,一起行刑。
可白青連蘇硯冬的遺書都交給陛下了,又豈會懼怕在衙役和御醫(yī)的面前稱呼蘇硯冬為哥哥?
他早就想這么做了。
“若是連養(yǎng)育了自己的人都要放棄,我豈不是狼心狗肺嗎?”
竟然是毫不避諱和蘇硯冬的關(guān)系。
“那你更應該盼著他死了,”王御醫(yī)毫不客氣的說道,“他這樣半死不活的,情況好轉(zhuǎn)了還要遭受凌遲,情況不好也要活活痛死,要是現(xiàn)在死了不是個痛快嗎?”
白青猛地抬頭,看著躺在稻草床上昏迷不醒的蘇硯冬,“冬哥他不會死的,有那本書,還有天意!”
在空中出現(xiàn)的根本沒辦法停止的講解,不就是天意嗎?
連老天都不想讓蘇硯冬死,這群人沒有資格審判他!
“傻小青......”
蘇硯冬干涸的嗓子說著話,此時她聽到白青的聲音還以為在做夢呢,身上的疼痛讓她知道是真實的。
“我不是叫你好好躲著嗎?”
白青是她資助的一個貧苦小孩,沒想到能力這么好,居然一路考進了國子監(jiān)。
慈安院里的那些小孩,都在各個地方發(fā)光發(fā)熱,可踏進朝堂和她扯上關(guān)系可不是好事,蘇硯冬的心撕扯著疼。
“冬哥,有天意救你,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p>
白青此前一直在到處打點,可是人人都知道奸相蘇硯冬,就算是如于萬三這種富可敵國的人物,也沒辦法把蘇硯冬替換出來。
哪怕上上下下的衙役都被收買,可若是把蘇硯冬換出去,就是誅九族的大罪了。
在顧晏清到來之前,蘇硯冬被照顧的還不錯,吃菜吃肉換被褥這種小要求都被滿足了,連牢房都是最大而且有窗戶的。
什么天意?難道剛剛在外面看到的電視機是真的?
她來到的不是一個架空年代嗎?怎么還會有電視機???
那年十八,她高考結(jié)束完的幸福大學生活還沒有享用,就一腳踩空來到了這個陌生且險惡的世界,讓蘇硯冬欲哭無淚。
可一直茍啊茍,走啊走,竟然不知不覺成為了首輔,當時多風光啊,都叫她“蘇相”。
蘇硯冬全當自己玩了一個“我在古代當首輔”的游戲,可一個沒有根基的首輔,起得快落得也快,如今入朝為官不過十年,就到了現(xiàn)在要被凌遲的地步。
不虧,富過貴過享受過,只是可惜了,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出來。
“陛下召見罪臣蘇硯冬,即刻覲見!”
景和帝召見她嗎?那個唯一一個勤懇做事的皇帝,萬平帝一直問她的意見,立誰為繼承人。
而蘇硯冬,對于朝堂上活躍的幾個人,都看不上。
太子嘛,看似正統(tǒng)卻難成氣候。
八爺嘛,人脈廣泛卻失于過露。
四爺黨,也就是如今的景和帝,低調(diào)隱忍卻精準發(fā)力,只是勢力微弱。
“若是想要穩(wěn)定大虞傳承,解決積弊,依臣來看,莫非四爺景珩,而無法接任?!?/p>
萬平帝瞇著眼睛殺氣十足,盯了蘇硯冬許久,才讓她離開。
“罪臣蘇硯冬,叩見陛下?!?/p>
蘇硯冬完全是被攙扶著過來的,顧晏清那小子下手實在是太狠,她的腿骨都骨裂無法站立,每一次呼吸之間都能感受到胸口撕裂一樣的疼痛。
叫自己過來,是要凌遲嗎?
蘇硯冬難得內(nèi)心有點忐忑,要不服個軟讓景和帝給自己一個痛快吧。
人之將死,感覺大虞的空氣都新鮮了,平日里怎么沒有感受到,原來大虞這么順眼。
“起來吧?!?/p>
景和帝看著臺下跪著的蘇硯冬,此時再也沒有當初拒絕招攬時候的狡猾與奸詐,更像是一只被淋了水的鶴。
原來蘇硯冬這么好看嗎?往日里,蘇硯冬都是金冠束發(fā)、朝服加身,眼波流轉(zhuǎn)洞悉人心,藏著說不出的風流。
甚至為了拒絕太子的招攬,表現(xiàn)出對太子景礽的覬覦,讓萬平帝不許他們倆互相接觸。
可景和帝知道,這人有大才。
那一次治水的時候,就是他手底下的人送來了一本治水寶典,讓他從幾乎不可能的絕境,搖身一變成為了有治水之功的皇子。
這幾乎是他繼位前獲得的最大的一筆功勞了,以至于萬平帝選擇他繼位,沒有人敢不認。
“愛卿近來可好?”景和帝沒話找話,現(xiàn)在看到蘇硯冬,他突然不想殺他了。
他是皇帝,比起鈔能力等手段,更具有正統(tǒng)保住蘇硯冬的能力。
況且......四年前蘇硯冬拒絕自己的屈辱仇恨,景和帝還沒報呢。
忽略自己心中隱隱的期待和雀躍,帶著那一絲絲屈辱和不甘,景和帝等著蘇硯冬的回答。
“罪臣挺好的,要是有人服侍就更好了,比如......陛下身邊的這位佳人......”蘇硯冬本就不想活了,倒不如觸怒景和帝,讓他快點把自己砍了。
“大膽!御前宮女,豈敢覬覦!”萬大伴狠狠地呵斥蘇硯冬。
“蘇硯冬,你還敢說這種話!”前些年自己招攬?zhí)K硯冬的時候,蘇硯冬就是這樣不正經(jīng)的態(tài)度,甚至讓景和帝感到屈辱,他一個臣子怎么敢的?!
蘇硯冬咳了兩聲,血沫沾在唇角:“罪臣......不敢。”
“不敢?”景和帝笑了一下,眼睛卻沒動,“你有什么不敢的?你連朕都敢......”調(diào)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