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蘇相在世時,家里有十幾房小妾,還有上百座別院,大到糧草錢治水救災錢,小到河工餉銀,全都被蘇相貪墨了,當世史書記載“吏胥因緣為奸,屢有貪墨之事”,就是說蘇相的上官和手下和蘇相狼狽為奸,到處貪污,真的是這樣嗎?】
老李吊足了胃口,而旁邊酒樓還有鋪子里看天幕的朝臣們,有的也冷汗連連。
只有陷害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無辜。
蘇硯冬有沒有貪污,別人不知道,他們自己還能不知道嗎?
那些銀子早就進了他們的口袋,要他們吐出來,比要命還難。
要是天幕繼續(xù)爆料,說不定真的會徹查貪污案的。
誰知道這天幕有什么證據?
【誰敢想,這個“屢有貪墨之事”的蘇相,在新皇登基抄家的時候,家里只有十兩銀子?】
【甚至這十兩銀子,在老李看來,更像是剛發(fā)的俸祿,而不是之前的積蓄?!?/p>
【難道說蘇相用錢這么快,那貪墨的大大小小十幾萬兩銀子都被花出去了嗎?】
【還是說被蘇相藏到了別的地方,以待后面東山再起?電視機前的觀眾們是不是都這么覺得?】
老李又賣了個關子,他比現(xiàn)在說書人好一點的就是,頻繁賣關子卻不會有人打他。
要是酒館、茶館的說書人敢這樣,早就被觀眾們一擁而上來一場愛的拳腳相加了。
【別急,廣告一下,馬上回來?!?/p>
【農民泉水,有點甜。】
【小寶明天見,小寶天天見?!?/p>
這些包裝新奇的、大虞人從來沒見過的東西,讓看著天幕的人都非常好奇。
“這是何物?為何看上去晶瑩剔透、如此軟彈?”
忠親王是吃喝玩樂無一不精的,卻發(fā)覺自己連那個所謂“果凍”的東西從未聽說過。
“應該是天庭的仙物吧?”忠親王的小廝習書這樣說著。
“我好像見過,應當是江南一帶的小吃?!?/p>
姬淮疆這樣遲疑的說著,他回朝的時候路過江南,當地有名的酒樓曾經送上來這道菜。
或者說是糕點吧?這是甜的。
“那我可要去嘗嘗。”那“果凍”的宣傳語實在是深入人心,忠親王不允許這樣新奇的事物自己卻沒見過。
姬淮疆聽著隔壁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逐漸消失,有些揪心。
這......似乎是那人的聲音。
不知道那人病情怎么樣了,姬淮疆剛回來就找景和帝要了監(jiān)刑的權利,在姬淮疆監(jiān)刑之前,不會讓那人死才對。
蘇硯冬被王御醫(yī)施針之后,顫顫巍巍的醒過來。
還沒睜眼就聽到了那魔性洗腦的廣告詞。
“微臣已經下針封住了蘇大人的耳針,可以短暫性的減少痛苦,不至于再暈厥過去。”
蘇硯冬躺在軟榻上奄奄一息,倒真的沒那么痛苦了。
“只是這琵琶骨......還需要江南一種藥物治療才行。”王御醫(yī)遲疑著說道,生怕景和帝怪罪太醫(yī)院。
畢竟江南那邊研發(fā)出來的新藥物,太醫(yī)令章崇大人不屑一顧,認為那是“小伎”,根本就沒有太醫(yī)院流傳了許久的“院學”有用。
可王御醫(yī)去過江南,知道那種“大蒜素”的神奇之處,
景和帝摸著蘇硯冬瘦骨嶙峋的手臂,竟然發(fā)現(xiàn)比小兒的手腕還要細。
“來人?!?/p>
“奴才在?!比f大伴一直候在外面,雖然他不覺得自己一個他太監(jiān),蘇硯冬一個男人有什么好回避的。
“去使人問問大理寺那邊,朕沒發(fā)話,誰敢對蘇硯冬動私刑?把人給我找出來!”
剛剛看到蘇硯冬身上瘦得像排骨,還有琵琶骨的貫穿上,這具身體像是被千瘡百孔了一樣,景和帝越看越心驚。
他發(fā)覺,自己還是想要眼前這個人的,況且,很多東西不是他做的不是嗎?細細摸著蘇硯冬的手指,上面都是凍瘡也沒有處理,顯然王御醫(yī)并不覺得一個要被凌遲的罪臣有什么好處理凍瘡這種小傷的。
“陛下,不用了?!?/p>
蘇硯冬微弱的聲音傳出來。
對她動手的,其實就是顧晏清那孩子,她的確對不起顧晏初,對于顧晏初留下來的這個弟弟,蘇硯冬還是想保下來。
最后護你弟弟一次,宴初,托夢讓你弟弟不要再這么莽撞了。
想到那個清風霽月的同窗,蘇硯冬眼眶發(fā)熱。
“難受了嗎?太醫(yī)令怎么還不來?”
【好了,老李回來了!】
【剛剛對于大家最關心的蘇相存款問題,老李為大家特意去找到了一本留存至今的賬本?!?/p>
【請看黑板,這上面記錄了蘇相捐給慈安院的每一筆賬目,從蘇相入朝為官第二年,就開始建造慈安院,慈安院那個最神秘的投資者,就是咱們的蘇相——蘇硯冬!】
“怎么可能?!”
“完全是一派胡言??!”
“我是從慈安院出來的,慈安院本就有一個神秘投資人,一直在捐款!”
“要是沒有慈安院,我和我娘早就被餓死了!”
“慈安院還幫我爹找到工作了!”
“為什么慈安院不愿意公開那個神秘人?如果是蘇相的話,我們不就冤枉他了嗎?”
蘇硯冬被樓底下的聲音聽得心驚膽戰(zhàn)。
自己捂了這么久的馬甲,難道要因為這個天幕被揭穿了嗎?
反正都死到臨頭了,就讓她死吧。
可是社死是怎么回事啊?
蘇硯冬倚靠在被挪到窗邊的軟榻,聽到天幕里講的主人公是自己,原本慘白的臉色都因為心緒激蕩變得有些紅潤了。
“愛卿不妨和朕說說,”景和帝捏著蘇硯冬的手,上面只有皮肉,可他就是想撫上。
“這慈安院是怎么回事?”景和帝一直想把慈安院掌控在自己手上。
慈安院最開始的想法其實是收留一些流民或者孤兒,可是漸漸做大就坐不住了,逐漸向著中介和工廠的模式靠近。
你可以給他吃穿,可你不能養(yǎng)他們一輩子吧?蘇硯冬寫了一份企劃書給了白夜,那是她救助的一個風雨樓的刺客,或者說是寬恕的刺客。
白夜從此成為了慈安院明面上的主人,可誰都知道慈安院背地里有靠山,可是誰都不知道這靠山居然就是蘇硯冬!
這個違亂朝綱、禍國殃民的奸相蘇硯冬!
【慈安院在蘇相在政的十年里,逐漸從京都往外擴散,一舉占據了整個北方,并且與南方的“匯通天下”有來有往?!?/p>
【可以說大虞朝在經過萬平帝的胡亂作為后還能延續(xù)這么久,與這兩個勢力脫不了干系?!?/p>
蘇硯冬往日里清潤的眼睛顯得有些灰暗,眼下的青黑遮都遮不住,病氣充斥著整個臉頰。
“陛下覺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她只求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