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微微發(fā)抖。
[沈清月(虛弱地)]:“你…你來做什么?”
趙良媛輕移蓮步。
走到破床邊。
居高臨下地看著沈清月。
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
[趙良媛(假笑)]:“太子妃娘娘心善,念著沈姐姐在冷宮受苦。這不,特意讓我送些東西來?!?/p>
她揮了揮手。
一個小太監(jiān)上前。
手里拎著一個不大的食盒。
放在那張缺腿的破桌子上。
趙良媛用手帕小心地掀開食盒蓋子。
一股誘人的食物香氣飄了出來。
是幾碟精致的點心。
還有一小盅冒著熱氣的燕窩。
在這充斥著霉味和絕望的冷宮里。
這香氣顯得如此突兀。
如此…諷刺。
沈清月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嚕叫了一聲。
她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像樣的東西了。
眼睛死死盯著那盅燕窩。
喉嚨滾動。
趙良媛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yīng)。
掩嘴輕笑。
[趙良媛]:“沈姐姐慢用。太子妃娘娘說了,您啊,好歹是侯府出來的,體面總得留幾分?!?/p>
她話鋒一轉(zhuǎn)。
目光卻像淬毒的針。
扎向我。
[趙良媛(慢悠悠)]:“不過嘛…娘娘還說了,有些人,天生賤骨頭。不配吃好的,只配吃些…狗食?!?/p>
她下巴朝我這邊揚了揚。
一個太監(jiān)立刻上前。
粗暴地將一個臟兮兮的破碗丟在我腳邊。
碗里是些黑乎乎、散發(fā)著酸臭味的糊狀物。
還混著幾根看不出原狀的爛菜葉。
真的像喂狗的泔水。
刺鼻的餿臭味彌漫開。
沈清月看著自己面前精致的點心和燕窩。
又看看我腳邊那碗惡心的東西。
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快意。
她伸出枯瘦的手。
顫巍巍地想去端那盅燕窩。
趙良媛卻“啪”地一聲。
合上了食盒蓋子。
沈清月的手僵在半空。
[趙良媛(皮笑肉不笑)]:“哎呀,瞧我這記性。娘娘還特意吩咐了,沈姐姐身子弱,脾胃虛。這點心和燕窩啊,得就著‘忠心’才能克化。”
她那雙細(xì)長的眼睛。
再次轉(zhuǎn)向我。
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趙良媛]:“喏,你,那個丑丫頭。把你主子伺候好了,這些東西,才有她的份兒?!?/p>
伺候?
怎么伺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沈清月也看著我。
眼神里充滿了病態(tài)的渴望和逼迫。
趙良媛好整以暇地等著。
等著看戲。
等著看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沈清月。
如何在她面前搖尾乞憐。
等著看我這卑賤的奴婢。
如何為了主子(或者說為了主子能吃到東西)而受辱。
冷風(fēng)卷著雪沫從破窗灌入。
刮在臉上生疼。
我垂著眼。
看著腳邊那碗散發(fā)著惡臭的“狗食”。
沉默了幾秒。
然后。
在沈清月急切怨毒的目光中。
在趙良媛看好戲的注視下。
我慢慢地。
彎下腰。
端起了那個臟污的破碗。
碗沿油膩膩的。
餿臭味直沖鼻腔。
令人作嘔。
我端著碗。
一步一步。
走到沈清月的破床前。
她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我手里的碗。
又看看趙良媛身邊的食盒。
喉嚨里發(fā)出吞咽的聲音。
趙良媛嘴角的笑意加深。
充滿了鄙夷和得意。
看吧。
卑賤的人。
為了口吃的。
什么都能做。
我站定在床邊。
目光平靜地看著沈清月。
看著她眼中那混合著饑餓、屈辱和一絲扭曲快意的復(fù)雜情緒。
然后。
我手腕一抬。
將那碗惡臭撲鼻的“狗食”。
毫不留情地。
潑在了沈清月那張枯槁、病態(tài)的臉上!
黏稠、酸臭、黑乎乎的東西。
糊了她滿頭滿臉!
順著她干枯的頭發(fā)往下淌。
流進她因驚愕而大張的嘴里。
“嘔——!”
沈清月被那惡臭嗆得劇烈干嘔起來。
整個人都懵了。
隨即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抓撓。
“啊啊啊——!賤婢!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趙良媛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隨即轉(zhuǎn)為驚愕和暴怒!
她顯然沒料到我會這么做!
[趙良媛(尖叫)]:“反了!反了天了!給我抓住她!往死里打!”
她身邊的太監(jiān)立刻兇神惡煞地?fù)渖蟻恚?/p>
我猛地將手里空了的破碗狠狠砸向沖在最前面的太監(jiān)!
“砰!”
碗砸在他額角!
碎裂開來!
那太監(jiān)慘叫一聲,捂著頭蹲了下去!
趁著這短暫的混亂!
我沒有絲毫猶豫!
轉(zhuǎn)身就朝冷宮最深處、最黑暗的角落沖去!
那里堆滿了廢棄的雜物和垃圾!
是我三年里早已摸熟的地方!
像一個巨大的迷宮!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趙良媛氣急敗壞的尖叫在身后響起。
太監(jiān)們罵罵咧咧地追了過來。
我矮身鉆進一堆倒塌的腐朽屏風(fēng)后面。
又飛快地繞過幾個巨大的破缸。
動作敏捷得像一只在黑暗里生存了太久的野貓。
對這里每一寸地形都爛熟于心。
冷宮深處。
堆滿了不知多少年積累下來的破爛。
蛛網(wǎng)密布。
灰塵嗆人。
我七拐八繞。
很快甩開了那幾個不熟悉地形的太監(jiān)。
他們的怒罵和腳步聲被重重雜物阻隔。
變得模糊不清。
我縮在一個巨大的、倒扣著的破水缸后面。
屏住呼吸。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興奮。
外面?zhèn)鱽碲w良媛氣急敗壞的尖叫和太監(jiān)們混亂的搜尋聲。
還有沈清月歇斯底里的哭嚎和嘔吐聲。
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
像一出荒誕的鬧劇。
我背靠著冰冷粗糙的缸壁。
緩緩滑坐在地。
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
越揚越高。
無聲地笑了起來。
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
帶著灰塵和腐朽的味道。
卻讓我感到一種久違的暢快。
沈清月。
那碗“狗食”,味道如何?
趙良媛。
這出戲。
還滿意嗎?
這冰冷的冷宮。
這無盡的絕望。
我早已習(xí)慣。
但你們。
似乎還沒學(xué)會適應(yīng)。
別急。
我會教你們的。
用最痛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