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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駙馬今天也想篡位? 沉璧C 11667 字 2025-08-10 15: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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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晨光帶著幾分料峭寒意,撞碎在金鑾殿高聳的琉璃瓦上,又順著朱紅廊柱滑落,

勉強照亮了殿內(nèi)肅殺凝滯的空氣。

李昭陽端坐在那張象征無上權(quán)力的蟠龍金椅旁——攝政王的寶座,位置擺得恰到好處,

既壓著龍椅一頭,又不至于徹底僭越。她頭上那頂新制的紫金七梁冠沉甸甸的,

壓著鴉羽般濃密的鬢發(fā),也壓著底下跪倒一片、涕淚橫流的老臣?!暗钕?!牝雞司晨,

國將不國??!”為首的老丞相額頭磕在金磚上,砰砰作響,聲音凄厲得像死了親爹。

他身后跪著的一溜文臣武將,無不以袖掩面,抽噎聲此起彼伏,

將偌大的殿堂攪得一片愁云慘霧。李昭陽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在紫檀木扶手上敲著,一下,

又一下。丹蔻染就的指甲紅得像淬了血,襯得她手背膚色愈發(fā)冷白。

她的目光越過那些哭天搶地的頭頂,懶洋洋地掃視著殿尾武將的隊列。就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一個人影筆直地戳在那里。一身半舊的玄色甲胄,肩甲和護心鏡上布滿細密的劃痕,

邊緣甚至有些卷曲,顯然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沙場的沖刷,卻依舊被主人擦拭得锃亮,

在殿內(nèi)幽暗的光線下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他沒有跪,只是微微垂首,下頜線條繃得極緊,

脊梁骨挺得比旁邊那根雕龍金柱還要直。像一把被強行納入華貴刀鞘的飲血戰(zhàn)刃,沉默,

卻透著隨時能割裂一切的鋒芒。李昭陽的心尖,被那無聲的銳氣不輕不重地刺了一下。

一絲極淡的、帶著血腥味的興趣,從眼底悄然滑過。她認得他,

兵部報功文書里那個名字——衛(wèi)錚。一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寒門小子,

用一顆顆敵軍的頭顱和一身猙獰的刀疤,硬生生從邊關(guān)小卒堆里殺到了四品將軍的位置。

據(jù)說他記功的方式也帶著蠻橫的直白,砍一顆腦袋,就在身上添一道疤。這種人,

天生就是一把好刀。刀……李昭陽的指尖在扶手上頓住。金鑾殿上缺一把趁手又聽話的刀,

眼前這把,似乎正合適??称鹑藖?,想必順手得很。一個念頭電光石火般成形。

幾乎沒有任何鋪墊,她清冽的聲音在滿殿的抽噎聲中突兀地響起,

帶著不容置疑的斬截:“衛(wèi)將軍護駕有功,忠心可嘉。本宮甚慰。”她頓了頓,

目光精準地釘在那殿尾的身影上,唇邊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賜婚長公主府,

擇日完婚?!彼兰拧_B那老丞相都忘了哭嚎,猛地抬起頭,渾濁的老眼瞪得溜圓,

難以置信地看著寶座上那個笑意涼薄的女人。護駕有功?何時?何地?

這簡直是……簡直是胡鬧!滿朝文武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到那個角落。衛(wèi)錚抬起了頭。

年輕的面龐線條冷硬,如同刀削斧鑿。他的眼神,直直地迎向李昭陽。

那雙眼睛里沒有絲毫受寵若驚的惶恐,更無半點欣喜,

只有一片沉沉的、仿佛數(shù)九寒天凍透了深潭的涼意。薄唇抿成一條僵直的線,

下頜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那感覺,活像是被人當眾強塞了一只燒得通紅的烙鐵,

燙手至極,卻又無法立刻甩脫。李昭陽清晰地接收到了他眼神里的抗拒與冰冷。

她眉梢?guī)撞豢刹斓匾惶?,身體微微前傾,紅唇無聲地翕動,

清晰地吐出一個只有衛(wèi)錚才能看清的口型:“不接,就砍?!蓖{,赤裸裸,

帶著血腥味的威脅。在這金殿之上,無聲地炸開。衛(wèi)錚的瞳孔驟然收縮,

握著腰間佩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瞬間虬結(jié)暴起。一股凌厲的煞氣幾乎要破體而出。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他死死地盯著李昭陽,眼神銳利如刀鋒刮過她的面頰。終于,

在漫長的、令人窒息的幾息之后,那繃緊的下頜線猛地一松。他撩起甲裙下擺,

單膝重重砸在金磚之上,發(fā)出沉悶的“咚”一聲響。

“臣——”他的聲音像是兩塊生鐵在摩擦,每一個字都硬邦邦地砸在地上,“領(lǐng)旨謝恩!

”嘩然聲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淹沒了整個金鑾殿。“瘋了!真是瘋了!

”一個老臣捶胸頓足?!伴L公主這是……這是要做什么啊?”“衛(wèi)錚?

那個渾身是疤的邊關(guān)殺神?跟長公主湊一對?”“這哪是成親,這是給京城招了倆活閻王吧!

日后還有安生日子過?”“等著瞧吧,不是雞飛狗跳,就是地動山搖!

”竊竊私語匯聚成洶涌的暗流,在雕梁畫棟間回蕩。誰不知道這位李昭陽長公主?

十三歲就敢弄死父皇的寵妃,十五歲一手將年幼的胞弟扶上龍椅,轉(zhuǎn)瞬又將其架空,

自己牢牢掌控著大鄴王朝的命脈。心狠手辣,翻臉無情,是刻在她名字上的烙印。而衛(wèi)錚?

寒門泥腿子出身,在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狠角色,傳聞他渾身傷痕累累,能當棋盤擺子兒。

這兩人湊一塊兒?簡直是烈火烹油,干柴撞上火星子!李昭陽端坐寶座,

將滿殿的驚愕、嘲諷、恐懼盡收眼底,嘴角那抹涼薄的笑意反而加深了幾分。

她甚至能想象出衛(wèi)錚此刻胸膛里翻騰的怒火和不甘。很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一把刀,

若是不馴,磨一磨便好。而這第一步,就從今夜開始。華燈初上,長公主府邸深處,

李昭陽的寢殿——瓊?cè)A苑卻只點了幾盞幽暗的宮燈??諝饫飶浡虾玫某了悖z絲縷縷,

卻驅(qū)不散那份刻意營造的壓抑。李昭陽換了身家常的月白軟緞常服,

斜倚在鋪著雪白狐裘的貴妃榻上,手里把玩著一只薄胎青玉茶盞。

指尖的丹蔻在玉色的映襯下,紅得愈發(fā)驚心動魄,仿佛隨時能滴下血來。門無聲地開了。

衛(wèi)錚走了進來。那身礙事的甲胄已卸下,換了一身玄色暗云紋的錦袍,

襯得他身形愈發(fā)挺拔如松。只是那通身的氣度,依舊帶著戰(zhàn)場磨礪出的冷硬與疏離,

與這滿室精致奢靡的閨閣氣息格格不入。他停在離榻幾步遠的紫檀木雕花屏風旁,并未行禮,

只是抱臂斜倚著屏風,目光毫不避諱地掃過李昭陽隨意垂落在榻邊的如墨發(fā)梢,

唇角勾起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誚弧度?!暗钕律钜拐僖?,有何吩咐?”他的聲音不高,

卻像淬了冰渣子。李昭陽眼皮都沒抬,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才緩緩開口,

聲音帶著慣常的慵懶和不容置疑:“本宮喜靜,不喜人擾。這瓊?cè)A苑,是本宮的清凈地。

”她終于抬眼,目光如冷電射向衛(wèi)錚,“婚后,你睡西廂。本宮睡東廂。未經(jīng)本宮允許,

不準踏入東苑一步,更不準靠近本宮寢殿。聽明白了?”清晰的分割線,

涇渭分明的楚河漢界。她這是要把他徹底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只保留一個“駙馬”的空殼名分。衛(wèi)錚倚著屏風,聞言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那笑聲短促、冰冷,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弄。他站直了身體,

高大的身形帶來的壓迫感瞬間彌漫開來,

讓坐在榻上的李昭陽不得不微微仰起頭才能對上他的視線?!暗钕屡虏皇窍攵嗔??

”衛(wèi)錚的眼神銳利如刀鋒,直刺李昭陽眼底深處,一字一句,清晰無比,“臣當日金殿之上,

只應了‘成親’二字,可沒答應——”他刻意頓了頓,薄唇吐出更冷的字眼,“——賣身。

”“哐當!”李昭陽手一抖,溫熱的茶水潑灑出來,瞬間浸濕了她月白色的袖口,

留下深色的水漬。她臉上的慵懶瞬間凍結(jié),化為寒冰,鳳眸危險地瞇起,

死死盯住衛(wèi)錚:“衛(wèi)將軍的意思是,看不上本宮?”無形的壓力在兩人之間驟然繃緊,

空氣仿佛都凝滯了。衛(wèi)錚迎著那幾乎能剜肉的目光,非但沒退,反而向前逼近一步,

居高臨下,氣勢迫人:“臣的意思是——”他刻意放緩了語速,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下,

“臣的刀,只砍敵人頭顱,不砍枕頭邊人!”寢殿內(nèi)燭火搖曳,映照著兩人對峙的身影。

一個坐于榻上,袖染茶漬,面罩寒霜;一個立于屏風前,身形如山,目光如刃。沒有硝煙,

卻比戰(zhàn)場更令人窒息。第一回合,試探鋒芒,平局收場。---新婚次日,天光微熹。

裝飾得一片火紅的喜堂里,龍鳳紅燭燃盡了最后一滴蠟淚,只余下裊裊青煙。

空氣中還殘留著昨夜?jié)饬业南矚夂途茪?,此刻卻被另一種更緊繃的東西所取代。按大鄴祖制,

新婚次日清晨,駙馬須至公主寢殿外,行三跪九叩大禮,以示尊卑有別,夫以妻貴。

李昭陽早已梳洗停當,一身華貴的正紅宮裝,

端坐于喜堂主位那張鋪著金線龍鳳呈祥錦墊的紫檀木椅上。她好整以暇,

纖纖玉指捻著袖口精致的金線滾邊,

目光平靜無波地投向堂下中央那個杵得像根鐵柱子的身影。衛(wèi)錚。他穿著簇新的駙馬吉服,

本該是溫潤喜慶的絳紅色,

穿在他身上卻硬生生被那副刀劈斧鑿般的冷硬骨架撐出了凜然的煞氣。

他直挺挺地站在喜堂中央,腳下仿佛生了根,脖子梗得筆直,下頜繃緊,眼神平視前方,

對主位上那無形的威壓視若無睹。別說跪拜,連微微欠身行禮的意思都沒有。那姿態(tài),

活像大漠里一株歷經(jīng)風沙磨礪、寧折不彎的胡楊。侍立一旁的幾位嬤嬤臉色發(fā)白,

額頭冷汗涔涔。為首的王嬤嬤硬著頭皮上前一步,聲音帶著顫:“駙…駙馬爺,吉時已到,

該…該行禮了?!彼低涤U了一眼主位上的李昭陽,見她神色平靜,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衛(wèi)錚眼皮都沒動一下,仿佛沒聽見。王嬤嬤急了,又不敢大聲催促,

只得再次壓低聲音:“駙馬爺,這是祖宗規(guī)矩,不可廢?。〉钕逻€等著呢……”“規(guī)矩?

”衛(wèi)錚終于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像冰棱撞擊,帶著刺骨的冷嘲,“我衛(wèi)錚戍邊五年,

刀頭舔血,砍下的敵軍腦袋堆起來能筑半座京觀。我的膝蓋,只跪天地君親師,

只跪戰(zhàn)死的袍澤兄弟。跪女人?”他頓了頓,嘴角扯出一個極其鋒利的弧度,

目光終于轉(zhuǎn)向主位上的李昭陽,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恕難從命?!蓖鯆邒邍樀猛纫卉?,

差點癱倒。滿堂伺候的宮人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李昭陽臉上依舊沒什么波瀾。

她甚至輕輕地、極輕地笑了一聲。那笑聲在落針可聞的喜堂里格外清晰。她慢悠悠地抬起手,

對著王嬤嬤等人揮了揮,姿態(tài)優(yōu)雅得像拂去一絲塵埃。“都退下吧?!甭曇羟逶?,

聽不出喜怒。王嬤嬤如蒙大赦,連忙帶著一眾宮人躬身退了出去,

還貼心地掩上了厚重的雕花殿門。偌大的喜堂,只剩下兩人。李昭陽這才站起身,

拎著繁復華麗的裙擺,一步步走下主位的臺階。她走到衛(wèi)錚面前,離他只有一步之遙,

微微仰頭看著他冷硬的下頜線。然后,她繞開他,徑直走到主位那張寬大的椅子前,

一拂裙擺,重新坐了下去。這次,她姿態(tài)更為放松,甚至帶著點慵懶的隨意。

她一條腿優(yōu)雅地疊在另一條腿上,繡著金鳳的裙裾垂落,露出一點精致的鞋尖。她單手支頤,

好整以暇地看著堂下那個依舊挺立如槍的背影,紅唇輕啟,聲音不高,

卻字字清晰地鉆進衛(wèi)錚耳中:“行。衛(wèi)將軍鐵骨錚錚,本宮佩服?!彼D了頓,

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木扶手上輕輕敲了一下,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那從今日起,本宮便辛苦些,

每日早起半個時辰,焚香凈手,專候在此——”她拖長了調(diào)子,鳳眸里閃過一絲促狹的光,

“等著駙馬爺您,來跪?!笨諝庠俅文?。衛(wèi)錚的背影似乎僵了一瞬。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目光如淬火的鋼針,直刺李昭陽帶笑的眼底。他嘴角也勾起一絲冷笑,

那笑容里帶著沙場磨礪出的狠勁和一絲輕蔑:“殿下有心了。不過臣在邊關(guān)五年,

每日寅時三刻(凌晨四點)便起身操練,風雨無阻。殿下只管安心高臥,

睡到日上三竿也無妨?!彼掳臀⑻?,眼神銳利,“臣,跪得起。”“哦?

”李昭陽眉梢高高挑起,眼中的興味更濃了,“那本宮,拭目以待。

”第一場關(guān)于膝蓋的較量,無聲落幕,火藥味卻彌漫開來。第二日,

寅時剛過(凌晨三點多),長公主府還籠罩在一片深沉的夜色與寂靜之中。

瓊?cè)A苑通往衛(wèi)錚所居西廂的回廊上,只有檐角幾盞昏黃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曳,

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暈。衛(wèi)錚一身利落的勁裝,習慣性地在這個時辰醒來,

準備去演武場活動筋骨。他推開門,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剛拐過回廊的彎角,

腳步猛地一頓,整個人都僵住了。只見回廊盡頭,通向瓊?cè)A苑院門的那一小片空地上,

赫然蹲著一個人影。李昭陽!她竟真的起了個大早!而且顯然精心打扮過!

一頭烏發(fā)松松挽了個墮馬髻,簪著赤金點翠鳳釵,描畫得精致的柳葉眉下,

一雙鳳眼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身上穿的不是宮裝,

而是一件色彩極其絢麗、繡滿百鳥朝鳳圖案的錦緞長裙,在燈籠光下流光溢彩,

簡直像一只……開屏的孔雀。她手里還端著一個精致的白瓷小碗,碗里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

她就那么毫無形象地蹲在冰冷的石階上,裙裾曳地,歪著頭,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瞅著他,

嘴角還噙著一抹怎么看怎么不懷好意的笑。衛(wèi)錚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差點沒把腰間的佩刀給絆飛出去。他定定神,眉頭擰成了疙瘩,

聲音帶著清晨的沙啞和濃濃的不可思議,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殿下,您這是做什么?

”李昭陽見他終于來了,臉上的笑容瞬間放大,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

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晃眼。她站起身,端著碗往前湊了湊,一股甜膩的桂花香氣飄散出來。

“等你呀,駙馬爺?!彼穆曇羟宕嘤譄o辜,帶著點剛睡醒的慵懶鼻音,“喏,怕你跪餓了,

本宮特意讓膳房熬的桂花蓮子羹,嘗嘗?可香了。”她舀起一勺,作勢要喂過去。

衛(wèi)錚下意識地后退半步,避開了那幾乎要懟到他嘴邊的勺子,臉色黑得像鍋底:“殿下!

”“哎呀,”李昭陽像是沒看見他的抗拒,自顧自地收回勺子,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吹,

嘆了口氣,“可惜啊,駙馬爺架子大,來得這般遲。這羹,都快涼透了。”她抬起眼,

目光狡黠地在他臉上轉(zhuǎn)了一圈,語氣陡然變得一本正經(jīng),“將軍若是再不來,

本宮可就要動身去早朝了。耽誤了朝議,這罪過……”她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

剩下的話不言而喻。威脅!又是赤裸裸的威脅!用早朝來壓他!

衛(wèi)錚只覺得一股邪火蹭蹭地往腦門上竄。

他盯著李昭陽那張寫滿了“看你能奈我何”的精致笑臉,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

額角的青筋都隱隱跳動。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冰冷的空氣似乎都帶著火星味,

一路灼燒到肺腑。行!你有種!下一秒,衛(wèi)錚膝蓋猛地一彎,沒有絲毫猶豫,

“咚”地一聲巨響!雙膝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了冰冷的、鋪著青磚的回廊地面上!

那聲響在寂靜的清晨格外駭人,震得旁邊燈籠里的燭火都晃了晃。他動作利落,俯身叩首,

額頭重重地磕在青磚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俺迹l(wèi)錚,叩見長公主殿下!殿下千歲!

”聲音洪亮,字字鏗鏘,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李昭陽端著碗,

被他這毫不拖泥帶水、力道十足的跪拜給震了一下??粗穷w黑漆漆的后腦勺,

一絲得意的笑容剛要爬上她的嘴角——就聽衛(wèi)錚那悶雷般的聲音從地上傳來,

清晰地補充道:“臣今日所跪,乃是大鄴禮法綱常!殿下若以此為由,

延誤早朝時辰……”他抬起頭,目光如電,直射李昭陽,

“御史臺參奏殿下‘恃寵而驕、因私廢公’的折子,明日必能堆滿殿下案頭,

少說也有三寸厚!”李昭陽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端著碗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

那碗溫熱的桂花蓮子羹在她手里劇烈地晃了晃,湯汁險些潑灑出來!

她看著衛(wèi)錚那張寫滿“我不好惹”的冷硬面龐,再看看自己手里這碗成了笑話的羹湯,

一股邪火直沖頂門。她恨不得立刻、馬上、就把這碗東西扣到他臉上去!第二回合,

衛(wèi)錚險勝。代價是膝蓋的劇痛和長公主殿內(nèi)被捏碎的一只上好白瓷碗。雞飛狗跳的日子,

正式拉開了序幕。日子在刀光劍影、唇槍舌劍中滑過,轉(zhuǎn)眼便是小半年。

長公主府儼然成了京城最熱鬧的戲臺子,隔三差五就上演著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戲碼。今日,

李昭陽因衛(wèi)錚在宮宴上對某位宗室老王爺態(tài)度過于冷淡(她覺得是藐視了她的權(quán)威),

一紙令下,罰駙馬爺手抄《女誡》百遍,美其名曰“修身養(yǎng)性,知禮明儀”。

衛(wèi)錚接到那張墨跡淋漓的罰單,只掃了一眼,嘴角便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他二話不說,

轉(zhuǎn)身就走。半個時辰后,一個親兵捧著個描金嵌螺鈿的華麗妝奩盒,

一路小跑送到了瓊?cè)A苑李昭陽的梳妝臺上。李昭陽剛卸下釵環(huán),正對鏡自照。打開那盒子,

一股濃郁的玫瑰胭脂香氣撲面而來。然而,在那片嫣紅粉嫩的胭脂膏子、口脂、香粉中間,

赫然躺著一份卷得整整齊齊、蓋著“八百里加急”火漆印的兵部調(diào)兵文書!

文書上甚至還沾著幾點可疑的、像是蹭上去的胭脂紅??!“衛(wèi)——錚——!

”瓊?cè)A苑里傳出一聲壓抑著狂怒的尖嘯。緊接著是“哐當”一聲巨響,

李昭陽心愛的那面半人高的西洋水銀琉璃鏡,被主人一腳踹翻在地,鏡面碎裂成蛛網(wǎng),

映出她氣得通紅扭曲的臉龐?!昂茫『玫煤?!”她咬牙切齒,胸口劇烈起伏。

還沒等她這股邪火找到出口發(fā)泄,西苑方向猛地傳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吼殺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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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0 15:1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