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項目圓滿結(jié)束后的那個清晨,安漾坐在辦公室里,陽光透過百葉窗灑在她的辦公桌上。她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離職申請,手指懸在發(fā)送鍵上方許久,最終輕輕按下。窗外的梧桐樹隨風(fēng)搖曳,仿佛在見證她人生的又一個重要抉擇。
從幼兒園老師到集團(tuán)掌舵人,這身份的轉(zhuǎn)變讓安漾感慨萬千。曾經(jīng)她以為教書育人就是她的人生歸宿,可命運(yùn)卻將她推向了更廣闊的天地。關(guān)閉電腦,安漾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xiàn)出過去一個月忙碌的點點滴滴。
云起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安漾疲憊卻又堅定的側(cè)臉,心中滿是心疼。他輕輕敲門,走進(jìn)來道:“小漾,項目結(jié)束了,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p>
安漾睜開眼睛,看到云起關(guān)切的眼神,微微一笑:“我沒事,就是有點累?!?/p>
“去散散心吧,”云起說,“就當(dāng)是犒勞一下這段時間辛苦的自己。我知道江邊的夜景很美,今晚一起去走走?”
安漾有些猶豫,她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但看著云起期待的眼神,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好吧,就當(dāng)放松一下?!?/p>
夜幕降臨,江風(fēng)輕拂,安漾和云起并肩走在江邊的步道上。江面波光粼粼,遠(yuǎn)處的霓虹燈倒映在水中,如夢如幻。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工作聊到兒時的趣事,氣氛輕松而愜意。
安漾望著江水,突然說:“云起,謝謝你一直陪著我。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p>
云起心頭一顫,側(cè)頭看著安漾被路燈照亮的側(cè)臉,喉結(jié)動了動:“傻瓜,跟我還說什么謝謝。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p>
話音未落,雨點已密密麻麻砸下來。安漾驚叫著躲進(jìn)云起撐開的西裝外套下,卻被他一把摟進(jìn)懷里。熟悉的檀香混著雨水氣息撲面而來,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前面有家酒店,先去洗個熱水澡?"
電梯上升時,安漾盯著樓層數(shù)字跳動。鏡面倒映出兩人緊貼的身影,云起的領(lǐng)帶不知何時歪斜,水珠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滑落,在鎖骨處凝成晶瑩的水珠。浴室傳來的水聲混著蒸騰的霧氣,安漾攥著酒店提供的雪白浴袍,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當(dāng)云起裹著浴巾推門而出時,安漾差點咬到自己的舌尖。氤氳水汽中,他的黑發(fā)微濕,水珠順著喉結(jié)滾進(jìn)腹肌溝壑,毛巾松松垮在腰間,露出線條流暢的人魚線。"衣服還沒到。"他喉結(jié)滾動,目光在她泛紅的臉頰上停留片刻,轉(zhuǎn)身去倒熱水。
安漾鬼使神差地走近。指尖觸到他后背的瞬間,云起渾身緊繃。溫?zé)岬乃閺乃珙^滑到她腕間,在瓷磚地面匯成細(xì)小溪流。"云起..."她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沙啞,指甲輕輕刮過他后腰的舊疤——那是小時候為保護(hù)她被自行車鏈條劃傷的印記。
云起猛地轉(zhuǎn)身,將她抵在冰涼的瓷磚墻上。他的呼吸灼熱,噴灑在她泛紅的耳垂:"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安漾仰起臉,睫毛掃過他下頜:"不是說要幫我放松?"她的腿悄悄勾住他的,浴袍松開的瞬間,鎖骨處的玫瑰紋身若隱若現(xiàn)。
云起的吻落得又急又重,帶著破繭而出的隱忍。安漾嘗到他唇間殘留的薄荷味,雙手纏上他的脖頸,指甲在他后背留下蜿蜒紅痕。當(dāng)他的手探入她腰間時,安漾忽然咬住他的下唇輕笑出聲。趁著他一愣神的間隙,她靈巧地從他臂彎逃脫,抓起散落的浴袍沖向門口。
"安!漾!"云起沙啞的低吼混著水流聲傳來。安漾赤腳踩在走廊地毯上,身后傳來急促腳步聲。她笑著沖進(jìn)安全通道,潮濕的空氣里浮動著令人心悸的曖昧氣息。樓梯間的應(yīng)急燈忽明忽暗,她靠在鐵門上喘息,聽見云起在樓上樓下瘋狂尋找。
手機(jī)在這時震動,是云起發(fā)來的消息。安漾咬著下唇點開,對話框里躺著一張照片——霧氣朦朧的浴室鏡面,用手指寫著:"逃得過今晚,逃不過余生。"她抬頭望向幽暗的樓梯轉(zhuǎn)角,忽然期待起這場未完待續(xù)的追逐游戲。
安漾靠在安全通道的鐵門上,指尖還殘留著云起后頸的溫度。手機(jī)屏幕的光映在她泛紅的臉頰上,那句“逃得過今晚,逃不過余生”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里漾開圈圈漣漪。她對著屏幕輕笑一聲,指尖在對話框懸了許久,最終只回了個調(diào)皮的吐舌表情,轉(zhuǎn)身推開樓梯間的門。
清晨的陽光透過酒店走廊的落地窗斜斜切進(jìn)來,安漾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浴袍下擺掃過腳踝時,才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昨晚是怎么狼狽地從云起眼皮底下溜走的。走廊盡頭的清潔車發(fā)出轱轆聲,她慌忙躲進(jìn)消防通道,等推車過去才踮著腳跑回房間——幸好昨晚沖進(jìn)安全通道前,她順手抓了房卡。
推開房門時,云起已經(jīng)不在了。浴室的水汽早已散去,鏡面擦得干干凈凈,仿佛昨晚那行字只是她的幻覺。床頭柜上放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是她昨天穿的那件真絲襯衫和闊腿褲,洗熨得一絲不茍,領(lǐng)口還別著朵新鮮的白玫瑰。安漾拿起玫瑰湊到鼻尖,熟悉的檀香味混著花香漫進(jìn)鼻腔,她忽然想起云起后腰那道舊疤,小時候她總愛趴在他背上,用手指摩挲那道淺粉色的印記,說要幫他“把傷口變好看”。
手機(jī)在這時響了,是幼兒園的園長打來的。“安老師,孩子們今天畫了好多畫,說要寄給你呢?!眻@長的聲音帶著笑意,“小寶還問,安老師是不是變成公主了,所以才不回來看我們?!?/p>
安漾握著手機(jī)走到窗邊,望著樓下車水馬龍的街道,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這兩個月在安氏集團(tuán)連軸轉(zhuǎn),她幾乎忘了自己曾經(jīng)還有個身份叫“安老師”。那些抱著她脖子撒嬌的小奶音,那些沾著顏料的小手,那些午睡時均勻的呼吸聲,像被按下暫停鍵的電影,此刻突然在腦海里一幀幀回放。
“園長,我今天回去看他們?!卑惭穆曇舨蛔杂X地放軟,“正好帶他們愛吃的草莓蛋糕?!?/p>
掛了電話,她立刻打開導(dǎo)航輸入江市陽光幼兒園的地址。海市到江市不過兩小時車程,足夠她當(dāng)天往返。
車子駛離海市城區(qū)時,安漾打開車窗讓風(fēng)灌進(jìn)來。車載音響里放著舒緩的鋼琴曲,她跟著旋律輕輕哼著,忽然想起一年前在江市的出租屋,柯御琛總愛在清晨彈鋼琴,陽光透過紗窗落在他挺直的背影上,琴鍵聲混著樓下賣豆?jié){的吆喝,構(gòu)成了她記憶里最溫柔的底色。
高速路口的收費(fèi)站欄桿升起時,安漾下意識地整理了下頭發(fā)。江市的空氣里帶著江水的潮氣,和海市的干燥截然不同。她先繞去那家開在老巷子里的蛋糕店,老板娘還記得她:“安老師,好久不見呀,還是要十寸的草莓蛋糕?”
“對,再多加些新鮮草莓。”安漾笑著付錢。
老板娘將蛋糕放進(jìn)保溫袋,“說起來,上周還有個長得特別俊的先生來問你呢,說也是你的朋友?!?/p>
安漾接過蛋糕的手頓了頓:“什么樣的先生?”
“很高,穿著黑色西裝,看著挺嚴(yán)肅的,”老板娘想了想,“不過提到你的時候,眼睛亮得很呢?!?/p>
安漾心里隱隱有了答案,卻沒再多問。車子停在幼兒園門口時,正是孩子們的戶外活動時間。她剛打開車門,就聽見此起彼伏的“安老師”,十幾個小不點像小炮彈似的沖過來,差點把她撲倒在地。
“慢點慢點,”安漾蹲下身抱住最前面的小寶,鼻尖被他軟乎乎的臉頰蹭著,“想不想老師?”
“想!”孩子們異口同聲,小奶音震得她耳朵發(fā)麻。園長笑著走過來:“就知道你一回來準(zhǔn)是這陣仗?!?/p>
安漾陪著孩子們做了會兒游戲,又給他們分了蛋糕。小寶捧著蛋糕湊到她面前,奶油沾得鼻尖都是:“安老師,柯叔叔說你會回來的,他沒騙我!”
安漾舀蛋糕的手停了停:“柯叔叔?”
“就是總來看我們的柯叔叔呀,”小寶指著窗外。
安漾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幼兒園的鐵門外停著輛黑色邁巴赫,車窗緩緩降下,露出柯御琛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他穿著深灰色襯衫,袖口挽到小臂,正低頭看著手機(jī),陽光落在他手背上的青筋上,勾勒出好看的線條。
不知是不是感應(yīng)到她的目光,柯御琛忽然抬頭,視線精準(zhǔn)地落在她臉上。他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推門下車朝她走來。孩子們立刻歡呼起來:“柯叔叔!”
柯御琛走到安漾面前時,身上還帶著陽光曬過的味道。他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蛋糕盤,聲音低沉悅耳:“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p>
“你怎么在這?”安漾挑眉,明知故問。
“來周圍談事,順路過來看看。”柯御琛的目光掠過她沾著奶油的指尖,從口袋里掏出紙巾遞過去,“沒想到這么巧?!?/p>
安漾接過紙巾擦手,指尖不經(jīng)意碰到他的指腹,兩人都頓了一下。她看著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忽然想起蛋糕店老板娘的話,心里哪還不明白——哪有這么多順路,不過是有人蓄謀已久。
“柯叔叔,你和安老師是不是在談戀愛呀?”扎著羊角辮的朵朵突然仰起臉,眼睛亮晶晶的,“就像繪本里的王子和公主一樣?!?/p>
柯御琛的耳尖微微泛紅,卻沒有否認(rèn),只是低頭看著安漾,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你覺得呢,安老師?”
安漾被他看得心跳漏了一拍,慌忙站起身:“我?guī)Ш⒆觽內(nèi)ハ词??!?/p>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柯御琛低笑出聲。園長走過來打趣:“柯先生,這段時間你可沒少往幼兒園跑,現(xiàn)在人回來了,該抓緊了。”
柯御琛望著安漾被孩子們圍在中間的身影,眼底的溫柔里藏著不易察覺的執(zhí)著:“我等了十一年,不在乎多等一會兒?!?/p>
他十四歲被趕出柯家那天,也是這樣一個晴朗的午后。他背著破舊的書包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口袋里只剩一塊錢,餓得頭暈眼花時,看到路邊有個穿著公主裙的小姑娘,正在吃手里的草莓蛋糕。
“你要不要吃?”小姑娘仰起臉,眼睛像含著星星,“媽媽說,分享會讓人變開心?!?/p>
他愣愣地接過蛋糕,那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后來他才知道,那個給了他一塊蛋糕的小姑娘,是安氏集團(tuán)的小公主。這些年他步步為營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支撐他走下去的,除了復(fù)仇的執(zhí)念,就是那個午后的草莓蛋糕,和那雙清澈的眼睛。
安漾帶著孩子們回來時,柯御琛正坐在長椅上看手機(jī)。她走過去坐下,遞給他一瓶牛奶:“謝了,總幫我照看孩子們?!?/p>
“他們很可愛?!笨掠〗舆^牛奶,瓶身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之前合租時,她總愛把冰牛奶塞進(jìn)他手里,說“降溫神器了解一下”。
兩人并肩坐著,看著孩子們在草坪上追逐打鬧,誰都沒有說話,卻有種奇異的默契在空氣中流淌。夕陽西下時,園長留他們吃晚飯,安漾笑著婉拒:“還要趕回海市呢?!?/p>
柯御琛站起身:“我送你?!?/p>
“不用,我開車了?!?/p>
“我也去海市,順路?!笨掠〉恼Z氣不容置疑,打開安漾車的車門,“上車,我導(dǎo)航?!?/p>
安漾看著他篤定的樣子,忽然想起昨晚云起的眼神,這兩個男人,一個溫潤如玉卻暗藏執(zhí)著,一個清冷疏離卻步步為營,都讓她有些捉摸不透。她笑著搖了搖頭,還是上了車。
車子駛離幼兒園時,安漾從后視鏡里看到孩子們揮著小手,忽然覺得心里暖暖的??掠〈蜷_車載音響,放的竟然是她以前常聽的那首鋼琴曲。
“你還記得?”安漾有些驚訝。
“嗯,”柯御琛目視前方,嘴角微揚(yáng),“你以前總在出租屋放這首歌,說聽著安心?!?/p>
安漾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忽然想起兩年前的某個雨夜,她發(fā)燒躺在床上,柯御琛也是這樣坐在床邊,給她讀繪本里的故事,手指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樣。那時她只當(dāng)他是合租的室友,現(xiàn)在想來,那些看似不經(jīng)意的溫柔,或許都藏著她不知道的深意。
車子駛上高速時,柯御琛忽然開口:“安漾,我十四歲那年,遇到過一個小姑娘?!?/p>
安漾轉(zhuǎn)過頭,看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
“她給了我一塊草莓蛋糕,”柯御琛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沉甸甸的分量,“那是我這輩子,收到過最好的禮物?!?/p>
安漾的心猛地一跳,腦海中模糊的片段漸漸清晰——好像是有那么一天,她跟著媽媽去江市看外婆,在巷子里遇到個瘦骨嶙峋的男孩,他穿著不合身的衣服,眼睛卻亮得驚人。
“是你?”她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柯御琛側(cè)過頭,路燈的光落在他眼底,映出深藏多年的溫柔:“是我?!?/p>
原來不是巧合,不是偶遇,而是他跨越了十一年的時光,終于走到了她面前。安漾望著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忽然明白,這場關(guān)于獵手與獵物的游戲,或許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