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外面的雞叫聲吵醒了。
還沒等我完全清醒,房門就被粗暴地推開了。
"起床了!太陽都曬屁股了,還睡什么睡!"
一個壯實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根木棍,兇神惡煞的樣子。
"你是誰?"趙小雅被嚇了一跳。
"我是村里的婦女主任,劉桂花。"那女人不客氣地說,"從今天開始,你們這些知青就歸我管。現(xiàn)在立刻起床,準(zhǔn)備下地干活!"
陳美麗哭喪著臉:"我們還沒吃早飯呢。"
"早飯?"劉桂花冷笑,"在農(nóng)村,不勞動就沒飯吃!想吃飯,先把活干完再說!"
我們匆忙穿好衣服,跟著劉桂花來到村子的打谷場。
那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村民,男女老少都有,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我們這些城里來的知青。
"這些就是新來的知青。"張支書指著我們,"大家要多多關(guān)照啊。"
"關(guān)照什么關(guān)照,城里的嬌小姐,能吃得了咱們農(nóng)村的苦嗎?"一個老頭撇嘴說道。
"就是,看他們這細(xì)皮嫩肉的樣子,能干什么活?"
村民們竊竊私語,眼中滿是質(zhì)疑和不信任。
劉桂花拍拍手:"好了,現(xiàn)在分配任務(wù)。男知青跟著張大爺去挑糞,女知青跟我去割麥子。"
聽到"挑糞"兩個字,幾個男知青的臉都綠了。
我跟著劉桂花和其他女知青來到村外的麥田。
金黃的麥穗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本來是很美的景象,但想到要在烈日下勞動一整天,我心里就發(fā)愁。
"這是鐮刀,這樣割。"劉桂花示范了一下,"動作要快,太陽高了就更累了。"
我學(xué)著她的樣子,彎腰開始割麥子。
沒想到,才割了十幾分鐘,我的腰就酸得直不起來了。
"怎么這么慢?"劉桂花走過來,不滿地說,"你這樣割,一天能割多少?"
"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我擦擦額頭的汗珠。
"努力?這就叫努力?"劉桂花冷笑,"你看看人家小翠,比你小兩歲,干活比你**倍!"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個十六七歲的村姑正在飛快地割著麥子,動作嫻熟得像機(jī)器一樣。
"她從小就干這些活,我才第一天,能一樣嗎?"我忍不住反駁。
"還敢頂嘴?"劉桂花舉起手中的木棍,"信不信我抽你?"
"你試試?"我直起腰,毫不示弱地瞪著她。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我絕不能被人欺負(fù)。一旦示弱,以后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劉桂花沒想到我會這么硬氣,愣了一下。
就在這時,田埂上走來一個人。
我抬頭一看,心跳突然加速了。
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身材挺拔,五官端正,雖然穿著樸素的工裝,但渾身散發(fā)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zhì)。
"劉主任,這是在做什么呢?"那人走過來,聲音低沉好聽。
"顧同志!"劉桂花立刻換了副面孔,笑容滿面,"您怎么來了?"
"我是來看看新來的知青適應(yīng)得怎么樣。"那人的目光掃過我們,最后停在我身上,"這位同志是?"
"林初夏。"我報上自己的名字。
"我是顧北辰,也是知青,不過比你們早來兩年。"他伸出手,"以后有什么問題可以來找我。"
我伸手和他握了一下,感覺他的手掌溫暖有力。
"顧同志,您快勸勸這個林初夏,干活偷懶還頂撞我!"劉桂花立刻告狀。
顧北辰看了看我割的麥子,又看看其他人的,若有所思。
"劉主任,第一天干活,慢一點也正常。再說,林同志割得也不算慢。"
"可是——"
"大家都是為了建設(shè)農(nóng)村,要相互幫助,相互理解。"顧北辰的話雖然客氣,但帶著不容反駁的權(quán)威。
劉桂花雖然不滿,但也不敢再說什么。
"那我先去別處看看。"顧北辰對我點點頭,"林同志,有空到我那里坐坐,我住在村東頭。"
說完,他就走了。
我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個顧北辰,到底是什么來頭?為什么連劉桂花這樣的村霸都要給他面子?
"哼,算你運氣好。"劉桂花惡狠狠地瞪我一眼,"顧同志護(hù)著你,我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但是以后,你給我老實點!"
說完,她就去別處巡視了。
"初夏,那個顧北辰好帥??!"趙小雅湊過來小聲說,"而且看起來很有威信的樣子。"
"是啊,連劉桂花都怕他。"陳美麗也說,"他肯定有什么特殊身份。"
我沒有說話,繼續(xù)埋頭割麥子。
但心里卻在想,這個顧北辰確實不簡單。他的氣質(zhì)和談吐,都不像普通的知青。
也許,我可以通過他了解更多關(guān)于這個村子的信息。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
如果我想在這個地方立足,就必須搞清楚這里的人際關(guān)系和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
而顧北辰,很可能是個關(guān)鍵人物。
中午時分,我們終于可以休息了。
村里給我們準(zhǔn)備的午飯很簡單:玉米面窩頭,咸菜,還有一碗看不出什么菜的清湯。
"這也叫飯?"陳美麗看著手里的窩頭,眼淚又要掉下來了,"我在上海吃的可是白米飯,紅燒肉!"
"別說了,能吃飽就不錯了。"孫紅梅勸她,"我聽說有些地方連這個都沒有。"
我默默啃著窩頭,雖然確實很難吃,但也只能忍著。
就在這時,顧北辰走了過來。
"林同志,吃得習(xí)慣嗎?"
"還行。"我放下窩頭,"顧同志,我想問你一些關(guān)于村里的事情。"
"好啊,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我跟著他來到村后的小河邊。
河水清澈,岸邊長著茂密的蘆葦,很是清幽。
"你想知道什么?"顧北辰坐在一塊石頭上,示意我也坐下。
"這個村子的情況,還有......你的身份。"我直言不諱。
顧北辰笑了:"你很聰明,一眼就看出我不是普通知青。"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父親是省軍區(qū)的一個團(tuán)長。"顧北辰淡淡地說,"我本來可以不用下鄉(xiāng),但是我主動申請來的。"
"為什么?"我很好奇。
"因為我想真正了解農(nóng)村,了解農(nóng)民。只有這樣,將來才能更好地為人民服務(wù)。"
他的話很誠懇,眼中閃爍著理想主義的光芒。
我心中涌起一種復(fù)雜的感情。
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人會主動選擇吃苦?
"那你在村里的地位......"
"因為我父親的關(guān)系,村里人對我還算客氣。再加上這兩年我?guī)痛謇锝鉀Q了不少問題,所以有一定的話語權(quán)。"
"什么問題?"
"修水渠,改良種子,還有調(diào)解村民糾紛等等。"顧北辰看著遠(yuǎn)山,"農(nóng)村的問題很多,但只要用心去做,總能找到解決辦法。"
我越來越佩服這個人了。
不僅有背景,有能力,更難得的是有一顆真誠的心。
"顧同志,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什么忙?"
"教我如何在這里生存下去。"我認(rèn)真地說,"我不想被人欺負(fù),也不想拖大家的后腿。"
顧北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和其他知青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他們只想著怎么回城,你卻想著怎么在這里扎根。"
"因為我知道,短時間內(nèi)是回不去了。既然如此,就要想辦法過得好一點。"
"好,我?guī)湍恪?顧北辰伸出手,"但是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
"你要全心全意為村民服務(wù),不能有任何私心。"
我握住他的手:"成交。"
那一刻,我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也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我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