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接過卷子，看了一眼。
頭大。
真的頭大。
上面的字，她倒是都認識。
可是連在一起，她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叫“論述題”？
什么叫“方程式”？
什么叫“唯物主義辯證法”？
她感覺自己像個文盲。
她前世雖然是商界女強人，但從小就在國外，跟這個年代的學科知識，完全是兩碼事。
她硬著頭皮，花了半個多小時，連蒙帶猜地寫完了。
顧夜城拿過卷子，只看了一眼，眉頭就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再看一眼，嘴角開始抽搐。
等他看完整張卷子，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葉瀾了。
“葉瀾同學?！彼钗豢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絕望。
“我們先從好的方面說?！?/p>
“你的名字，寫得很好看。”
葉瀾：“……”
“然后……然后……”顧夜城實在是找不到第二個優(yōu)點了。
“然后，我們來看看需要提高的地方?！?/p>
他指著卷子上那一道簡單的數(shù)學題。
“一加一，為什么等于三？”
葉瀾理直氣壯地回答：“我多寫了一橫，不行嗎？”
顧夜城：“……”
他又指著那道語文題。
“‘床前明月光’的下一句，為什么是‘李白睡得香’？”
葉瀾眨了眨眼：“難道不是嗎？他看到月光，不就該睡覺了嗎？”
顧夜城感覺自己的血壓，在蹭噌往上漲。
他終于明白，什么叫“對牛彈琴”了。
不，這已經不是對牛彈琴了，這是在教一頭牛，怎么造原子彈。
“好吧?！彼艞壛藪暝?，把卷子往桌上一拍。
“我大概了解你的水平了。”
“總結一下就是，約等于零?！?/p>
“不，是負數(shù)。”
葉瀾有些不服氣：“有那么差嗎？”
“你覺得呢？”顧夜城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從今天起，一切，都聽我的。”
“魔鬼訓練，現(xiàn)在開始！”
于是，葉瀾的“悲慘”生活，就這么拉開了序幕。
每天天不亮，她就要被顧夜城從被窩里拎起來，開始背政治，背歷史。
吃早飯的時候，要抽查單詞。
上午，是四個小時高強度的數(shù)學和物理。
下午，是四個小時的化學和語文。
晚上，還要做他布置的家庭作業(yè)，做不完不準睡覺。
這強度，比她前世管理一個上萬人的公司，還要累。
她好幾次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但一看到顧夜城那充滿期待的眼神，她就又硬著頭皮堅持了下來。
她不能讓他失望。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讓自己失望。
好在，她也不是普通人。
她有21世紀的靈魂，有超強的理解能力和記憶力。
更重要的是，她有靈泉水這個大殺器。
每天，她都偷偷在兩人的茶水里滴上幾滴靈泉水。
喝下之后，不僅能消除疲勞，還能讓大腦變得異常清晰，思維敏捷。
顧夜城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不僅不覺得累，反而精神越來越好。晚上和葉瀾被窩里互動的時間也越來越持久。
給葉瀾講課的時候，也是思路泉涌，很多以前覺得晦澀難懂的知識點，現(xiàn)在都能用最簡單明了的方式講出來。
他只當是自己恢復得好，心情舒暢，也沒多想。
而葉瀾的進步，更是讓他震驚。
她的學習速度，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第一天，她還是一加一等于三的水平。
第三天，她已經能解二元一次方程了。
一個星期后，她已經開始自學函數(shù)和幾何了。
她的進步，就像坐了火箭一樣，一天一個樣。
一開始，還是顧夜城在教她。
到后來，已經變成了兩人在互相探討。
甚至有幾次，葉瀾還能提出一些連顧夜城都覺得耳目一新的解題思路。
“你……你真的是第一次學這些東西？”顧夜城看著葉瀾試卷上那個鮮紅的一百分，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快要被打敗了。
“是啊?！比~瀾一臉無辜地點了點頭，“可能是你教得好吧?！?/p>
“不，不是我教得好?！鳖櫼钩菗u了搖頭，“是你……是個天才?！?/p>
他現(xiàn)在終于相信，葉瀾真的是個天才了。
一個被埋沒了十幾年的，絕世天才。
他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自豪感和慶幸。
慶幸自己沒有錯過她。
慶幸自己，能成為發(fā)掘她這塊璞玉的人。
兩人的學習生活，雖然緊張，但也充滿了樂趣。
白天，他們是嚴師和高徒。
晚上，他們是恩愛的小夫妻。
每天，葉瀾都會變著法子給顧夜城做好吃的，把他養(yǎng)得白白胖胖。
然而，他們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平靜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
這天，大隊長王富貴突然找上了門。
“顧同志，葉瀾丫頭，有個事，想跟你們商量一下?！蓖醺毁F搓著手，一臉的笑意。
自從知道顧夜城的真實身份后，他對兩人的態(tài)度，那叫一個恭敬。
“大隊長，有什么事您就直說?！鳖櫼钩强蜌獾卣f道。
“是這樣的?！蓖醺毁F說，“公社那邊下了通知，為了提高咱們公社的高考升學率，要求所有報了名的知識青年，都組織起來，成立一個學習互助小組。”
“大家一起學習，互相幫助，共同進步嘛?！?/p>
“咱們村的知青點，就設在村西頭那個廢棄的小學里。”
“公社的意思是，想請顧同志你，去當這個學習小組的……輔導員?！?/p>
“畢竟，您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學教授，水平最高?！?/p>
“當然，這也是個榮譽，要是咱們村考出好成績了，公社還會有獎勵呢。”
顧夜城皺了皺眉。
他不太喜歡這種集體活動，覺得浪費時間。
他只想安安靜靜地，和葉瀾兩個人一起學習。
他剛想拒絕，葉瀾卻搶先一步答應了。
“好啊，大隊長，我們去。”
顧夜城不解地看向她。
葉瀾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她有自己的考量。
他們現(xiàn)在雖然在村里沒人敢惹，但畢竟還是生活在集體中。
公社的安排，不好公然拒絕。
而且，去參加學習小組，也能讓他們更好地了解其他考生的水平，做到知己知彼。
最重要的是，她想讓所有人都看看，她的男人，有多優(yōu)秀。
她要讓顧夜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重新站上屬于他的“講臺”。
顧夜城看懂了她的眼神，心頭一暖，便沒有再反對。
于是，第二天，兩人便一起，去了那個所謂的“學習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