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2分，顧言翻過身，看見聊天列表里還在跳動的頭像。“顧言，
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林辰，以后不要再聯(lián)系我了。”在顧言的意料之中，
林辰?jīng)]有回消息，一如之前的沉默。顧言笑了：“你自由了，林辰；我也自由了。
”1.顧言和林辰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升入高三的一次重新分班中。
海城一中的高三共有14個班，5、6班的教學進度較快。
顧言高一高二的成績一直還算可以，但是不太穩(wěn)定，在這次分班中，她被分在了6班。
而林辰以前在10班，即便他偏科的厲害，但由于理科成績過于優(yōu)異，這次也被分到了6班。
6班雖然沒有5班的節(jié)奏那么快，但課間時候除了喝水吃東西上廁所，也很少有人聊閑天。
顧言不知道林辰從什么時候開始注意到自己的，深知天賦一般的自己，平時只知埋頭苦學。
那天正好下英語課，她趴在課桌上瞇著?！澳愫?，同學，可以把你英語筆記借我用用嘛？
”顧言睜眼，一個笑容滿滿的陽光少年站在她面前。驚的她立刻坐直了身體，
有點語無倫次：“額，啊，可以，給你”。就這樣，兩人算是認識了。林辰的英語很不好，
差不多二三十分的樣子，答案幾乎全靠蒙。而顧言的理化實在不開竅，經(jīng)常被大題難哭。
于是，他經(jīng)常找她借英語筆記，
而她也偶爾會去問他幾道物理題；兩個人就自然而然的組成了學習搭子。顧言性格靦腆慢熱。
當看到林辰歸還回來的英語筆記本中夾著的小紙條時，心跳都漏了半拍?！凹佑?，
理科題在解題的時候需要理清思路，活學活用，不要死記硬背公式，相信自己。
”“好”顧言再多回不出一個字。人們常說，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在顧言這里也不例外。
很久之后，顧言偶爾會想起，趴在被窩里看林辰寫給她的各種小紙條的自己，
在座位上偷看林辰發(fā)呆的自己，每次找林辰問問題都要鼓起點勇氣的自己。也會在想，
如果沒有那個女孩的出現(xiàn)，最終會不會真的能和林辰走到最后的自己。是的，往后的故事中，
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叫蘇曄，挺好聽的名字。在距離高考還有200多天的一個下午，
蘇曄作為轉校生來到了6班，并被老師安排坐在了林辰的前桌。聽同學閑聊，蘇曄家境殷實，
父母都在隔壁京市工作，收入頗高，臨近高考，
就從京市重點中學轉回到了戶籍地所在的海城一中。蘇曄不似顧言，她性格外放，講話直接，
很快就能和同學們打成一片。當然，也包括林辰。那天，
林辰剛把和顧言借到的英語筆記放在課桌上打開，
正在座位上側坐著喝飲料的蘇曄就歪過頭來：“我說林辰，你怎么總是下課借筆記，
你上課都不聽講嗎？！”林辰一愣，隨后撓撓頭道：“聽啊，這不好多東西記不住，
也聽不懂，就下課補補?！碧K曄聽了癟癟嘴：“害，我跟你說，英語沒你想的那么難，
有些語法呀固定搭配呀，也得靈活掌握，你別死記硬背，
比如這道題......”后面兩人的對話，顧言只覺好像怎么使勁聽也聽不清了，
只記得這幾個字“別死記硬背”。嗯，有點熟悉。2.可能所有的高中食堂都一樣吧，
放學鈴聲一響起，學生們都迅速涌向食堂。顧言隨著人群往里擠，拎著暖水瓶，
想著吃完飯順便打壺開水。同樣快走到食堂門口的林辰朝著顧言招手：“顧言，
你怎么一個人來吃飯，方曉曉呢？”顧言看著林辰回道：“噢，她今天家里有事，
中午回家了?！绷殖嚼砹讼骂^發(fā)：“那你就和我們一塊吃吧?！鳖櫻圆唤猓骸澳銈儯?/p>
”林辰聞言：“對啊，蘇曄有東西落在教室了，她讓我趕緊提前來食堂占座。
”顧言了然：“不了，我不太餓，一會買個肉夾饃就回教室吃了，你快去占座吧，
我先去打水了。”顧言快步走開，只覺心里別扭極了。林辰最近好像很少和顧言借筆記了，
這點連一向神經(jīng)大條的方曉曉都發(fā)現(xiàn)了。顧言也是這時才發(fā)覺，
她和林辰之間好像除了學習之外，其他的很少聊?？粗贿h處前后桌的那二人。
一會說著學校附近新開了哪一家好吃的零食店，
一會又說著網(wǎng)球王子里的越前龍馬如何如何帥氣。顧言把頭偏向窗外，看著陰沉的天空。嗯，
這畫面也不錯，顧言喜歡下雨。顧言決定收收心了，也許是她想多了。
林辰說的那些略帶曖昧的話語可能是假的。
他大早晨悄悄放在她桌上的豆?jié){油條可能也是假的。他定定的看著她，
然后對她說：我覺得你真的很特別 的話還是假的。顧言家住在老城區(qū)，
離學校有相當一段距離，所以她一直住校。而曉曉、林辰還有蘇曄，他們的家都在城區(qū)，
所以時不時的就能回趟家。這天，林辰攔住了正在回宿舍路上的顧言：“顧言，
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都不怎么跟我說話了？”顧言靜靜地看著林辰：“有嗎？我沒發(fā)現(xiàn)。
”林辰繼續(xù)追問：“而且你也不怎么找我問問題了。”顧言無語：“噢，
我看你老忙著給蘇曄講題，怕打擾你們，就問老師了”林辰笑了笑：“哦，
其實蘇曄她學習挺好的，很少有需要我給她講的地方，我們也就是，探討而已。
”顧言只覺自己聽不下去了：“林辰”，她頓了一下，“你還有別的事情嗎，我要回宿舍了。
”說著，她繞過林辰就要接著往前走。林辰轉過身攔住顧言：“這星期三的籃球比賽，
你會去看嗎？”顧言一愣：“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就去?！闭f完，
顧言就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了。想來林辰也不知道，剛才在他邀請?zhí)K曄的時候，
顧言正好聽也到了吧，只是語氣比剛才熱情多了。3.時間若有若無的過去了，
顧言已習慣在課間時趴向窗戶，閉眼聽著鳥叫蟲鳴。曉曉拍了拍趴在桌上的顧言：“瀾瀾，
籃球賽一會就開始了，你咋還不走，發(fā)什么呆呢？”顧言趴著的臉換了個方向，
朝著曉曉：“我不想去了，曉曉?！睍詴圆唤猓骸盀槭裁?？
”顧言手里翻著化學書：“也不為什么，沒什么想看的。
”曉曉拿下顧言手里的化學書放到課桌上：“走吧，瀾瀾，別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說完，
顧言就被曉曉連拉帶拽忽悠了出去。顧言本是不想去的，
奈何曉曉一直碎碎念：“看看帥哥打球多賞心悅目啊，而且林辰也在?！绷殖?，又是林辰，
有那么一瞬間，顧言是極不想聽到這個名字的。但是細想一下，她和林辰好像沒吵過架吧，
算了，去吧，就當放松心情。就這樣，二人來到了籃球場外，人很多。學校為了緩解學生，
嗯，主要是高三學生的學習壓力，舉辦了這次籃球比賽。比賽口號是老生常談的：友誼第一，
比賽第二。在顧言的意料之中，蘇曄也在。“林辰，你不是說顧言不來了嗎？
”雖然離得不近，但蘇曄和林辰的對話還是傳到了顧言耳中。抬眼看去，蘇曄雙手抱肘，
朝著顧言這邊努努嘴。林辰看了看顧言：“我是以為她不會來了?！闭f完，
這兩人就朝這邊走了過來。蘇曄先道：“這不是顧言嗎，沒想到你也會來看籃球賽，
我就說讓林辰叫你一塊過來，他非得說你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東西上面，是不是啊林辰？
”聽著蘇曄這看似熟絡實則影射的語氣，顧言懶得理她。蘇曄邊說邊用胳膊推了推林辰。
“顧言”，林辰拿毛巾擦著頭上的汗滴：“沒想到你能過來看我比賽，我挺開心的。
”蘇曄輕輕撇了撇嘴，微不可聞。曉曉見顧言不說話，推了推她的胳膊。
顧言輕輕拍了拍曉曉的手，然后頭一偏看向林辰：“誰說我是來看你的，我是來看他的！
”順著顧言手指的方向，球場上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朝顧言走了過來。
他將手里擦汗的毛巾掛在脖子上，然后拽了拽因為濕透而貼在身上的球衣，
語氣冷然的開口：“看我就看我，怎么還一副生氣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給你惹的呢，
嗯？ 姐姐？”4.顧言指著的人，叫紀野。那個小時候跟著她一起到處瘋玩的小男孩，
長高了，也更帥氣了。雖然多年未見，但是模樣沒太大變化，顧言一到球場就看見他了。
盡管小時候已經(jīng)聽過他喊了無數(shù)遍的姐姐，但此刻看著這個已經(jīng)高出自己兩頭的男生。
帶著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竟然盯著自己叫姐姐。顧言只覺頭皮發(fā)麻。
實際上紀野只比顧言小兩個月，但因為顧言是家那片最大的孩子，孩子們都習慣叫她姐姐，
所以紀野也就隨著叫了。紀野這陰晴不定的表情再加上這一聲姐姐叫的顧言瞬間凝滯，
含糊道：“額，紀野，你打的不錯，我先回去了?！闭f完，顧言難掩內(nèi)心波動，
看了紀野一眼，轉身就要回教室。曉曉也驚訝于顧言怎么就脫口而出了紀野的名字，
明明連她這個百事通都沒在一中見過這個兒時的小玩伴。為了不影響學生們復習，
升入高三后，學校幾乎不會組織畢業(yè)班的學生們參加集體活動了。
再加上五班六班的教室被安排在一樓最東邊，遠離教學樓的西大門口，
直接導致這兩個實驗班幾乎和別的班級沒太多交集。
本打算再仔細看看這到底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紀野，但看到顧言匆忙轉過的身影，
曉曉也顧不上再細想，緊跟上顧言的腳步一同朝教室走去。“顧言！
”林辰突然伸手就要拉住顧言的胳膊：“你怎么回去了？”“沒怎么，
想起來還有點事兒”“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不用了，小事?！薄邦櫻裕?/p>
你不覺得你有點莫名其妙嗎？”林辰脫口而出，
但顯然他立刻意識到了自己這么說話實為不妥。“我不是那個意思，顧言。”顧言腳步一滯，
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林辰，終究還是忍住沒說話。她步子接著已經(jīng)邁了出去，
曉曉又緊緊跟上。突然，蘇曄一把拽住了顧言的胳膊：“顧言，你站住，你這是什么意思，
當著這么多同學不給林辰面子！”噓聲一片。可能是慣性也可能是蘇曄力氣太大，
顧言直直地就摔到了地上。確切的說，是橡膠步道上，有一個個小顆粒的那種。
曉曉沖了過去，趕忙扶起顧言，焦急問道：“瀾瀾，你沒事吧！
”蘇曄許是也沒料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個樣子，聲音低低的：“顧言，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不似平日那般張揚。顧言沒接話：“曉曉，我們走吧?！?，
拉著孫曉頭也不回打算繼續(xù)往前走?！邦櫻?，剛才蘇曄跟你道歉了，
你怎么話也不說一句就走，她又不是故意的?！绷殖降脑捦蝗痪筒辶诉^來，語氣略有不平。
顧言這才抬頭又看了看林辰，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看穿，看的林辰低了低眉眼。
顧言繼續(xù)道：“你想要我說什么，你希望我說什么，是想讓我對她說，沒事兒了，我不怪你，
對嗎？好，如你所愿?！鳖櫻赞D身看向蘇曄：“我沒事兒，你不用道歉了”。5.“沒事兒，
你確定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叫沒事兒嗎？”一直沒說話的紀野突然走到了顧言面前。
大家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顧言的膝蓋，傷口的鮮紅被長褲的純白映襯的格外刺眼。
人群中發(fā)出一陣躁動。大家看向顧言的眼神讓她倍感不適：“我說了沒事就是沒事，
紀野你接著打球去吧，下半場快開始了?！奔o野依舊神情淡淡，但顧言還是看出了他的關心。
“不打了，送你去校醫(yī)院！”說完，紀野不容顧言拒絕就蹲下來背起了她。離開球場，
來到甬路?！胺盼蚁聛戆?，紀野?！奔o野沒吭聲。“我說放我下來吧！
”顧言的聲音中帶著顫抖，紀野輕輕放下顧言，嘆了口氣：“想哭就哭吧”，“哭？
”顧言笑了笑：“沒什么好哭的！”顧言沒想到，再次和紀野相遇，竟然隔了這么多年。
紀家和顧家在老城區(qū)的時候是住前后院的鄰居，兩個人的媽媽關系非常要好。
是那種如果有一家做了好吃的，就得讓孩子端著盤子給另一家送去嘗嘗的那種好。
記憶閘門開啟，兒時的回憶像電影畫面一樣突然涌來，在顧言的眼前不停輪換。但顯然，
現(xiàn)在的情境實在不適合回憶。氣氛有些凝滯，顧言先開了口：“紀野，你在幾班？
”紀野語氣一頓：“12班?！庇盅a了一句：“是普通班?！比缓罄^續(xù)踢著路邊的小石子，
沒再說話。來到校醫(yī)院，醫(yī)生先用生理鹽水把顧言的傷口沖洗干凈，又清理了創(chuàng)面，
最后涂了碘伏消毒，臨走時還叮囑她要保持傷口的干燥不要沾水，
等結痂后痂皮脫落了就沒事了。出了校醫(yī)院，紀野還想繼續(xù)扶著顧言，顧言拒絕。
她攏了攏有點凌亂的頭發(fā)：“紀野，我的傷口也不大，剛才你是不是有點太夸張了，
那么多人，感覺好尷尬?！闭f完，顧言深吸了一口氣，臉頰有些微紅，
紀野看著不遠處已經(jīng)散去人群的球場若有所思：“不尷尬，再小的傷口也是傷口。
”曉曉確定了紀野就是小時候的那個紀野。她不停的在顧言邊上叨叨咕咕的，
顧言也被迫從曉曉的口中得知了關于紀野的各類八卦。紀野高一高二是在海城三中讀書，
高三開學后才轉來海城一中。他在三中的時候，整天游手好閑，不務正業(yè)。
經(jīng)常逃課去網(wǎng)吧打游戲，被叫家長更是家常便飯，后來竟然和社會小青年混在一起。
他爸媽為了讓他脫離這種不良的環(huán)境，就把他轉來管理更為嚴格的海城一中。
本來他爸媽是想讓他住校的，但是他死活都不同意，他爸媽沒轍也就作罷了，
畢竟他能同意轉學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曉曉還在旁邊嘟囔著：“瀾瀾，
你有沒有感覺紀野除了模樣還是那么帥，其他地方真的變化很大，小時候他多陽光啊，
現(xiàn)在怎么這么冷！”顧言微微皺了皺眉，十分無語：“有那么冷嗎，我覺得還好吧，
他就是沒以前那么愛說話了，人長大了不可能一點不變吧。
”曉曉撇了撇嘴：“你又幫他說話，哎，你知道嗎，
我聽說他之前在三中還跟別人打架來著呢，希望他現(xiàn)在可別這樣了?！鳖櫻渣c了點：“嗯，
我相信他現(xiàn)在不會了?！?.操場事件之后，顧言和林辰貌似形同陌路了，
就像從來沒認識過。蘇曄和林辰的打鬧，探討問題的爭論，放學后去吃小吃的約定。這些，
好像都不能影響顧言一分了。這讓林辰莫名的不適，或許這種莫名，只是林辰覺得吧。
課間時，紀野偶爾會來教室找顧言，給她送一些小零食，或者簡單探討探討學習的進度。
一中的教學樓都是陽面教室，教室北面墻緊挨著長長的走廊。
不同于其他學校高高冷冷的窗戶，一中的走廊兩側有著大面積的玻璃。窗臺非常矮，
和課桌的高度差不多。陽光一照，走廊里暖暖的。12班在一樓的最西邊。
紀野每次來的時候，都是斜倚在6班外走廊北墻的窗臺上。在窗外景色的映襯下，
紀野安靜的就像一幅畫。他一言不發(fā)地看著顧言，仿佛這就是他倆之間的暗號。
十分鐘的課間，大約有兩分鐘都是在那坐著。如果顧言還沒看到他，他就輕輕敲敲玻璃，
這時顧言就會放下書本走出來。2月末的海城，冬春交接。
清清冷冷的空氣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更加恍惚。小時候的顧言特別喜歡看冬季的夜空，
仙女、獵戶還有北斗七星，是她最愛指給紀野看的幾個星座。但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