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回到那個家，而是來到了城市的最高建筑——財富大廈的天臺。
站在四十八層的高度，整個城市的夜景盡收眼底。萬家燈火，車水馬龍，這些人類過著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卻不知道在他們頭頂，有一個覺醒的妖怪正在考慮要不要毀掉這一切。
隨著妖力的完全覺醒，我能感受到這個城市里所有生命的氣息。數(shù)百萬人的生命能量就像螢火蟲一樣在我的感知中閃爍著。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在一夜之間殺死他們所有人。
這個想法讓我既興奮又恐懼。
"果然覺醒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回頭，看見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年輕男人站在天臺入口。他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歲，但眼神很古老，就像活了很久的樣子。
"你是誰？"我警惕地問。
"我是云逸，玄空大師的師兄。"他走向我，步履輕盈，"也是最后一個知道你真實身份的人。"
"玄空的師兄？"我有些意外，"他不是最后一個驅(qū)妖師嗎？"
"他是最后一個人類驅(qū)妖師。"云逸糾正我，"我不是人類。"
說話間，他的身后出現(xiàn)了一對巨大的白色羽翼。
"你是...天使？"
"不是。我是天狐一族的長老。"云逸收起翅膀，"也就是你的同族。"
天狐？我還有同族？
"你很驚訝？"云逸微笑，"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妖怪嗎？"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只是現(xiàn)代的妖怪都很低調(diào)，不會暴露在人類面前。"云逸走到天臺邊緣，"像你這樣大張旗鼓的覺醒，幾百年都沒有過了。"
"你來找我是想做什么？勸我不要報復(fù)？"
"不。"云逸搖頭，"我是來告訴你真相的。關(guān)于你的身世，關(guān)于這三百年的輪回，還有關(guān)于玄空為什么要幫你。"
"什么真相？"
"你不是普通的狐妖。"云逸轉(zhuǎn)身看著我，"你是天狐一族的公主，我們族長的女兒。"
"公主？"我覺得這個稱呼很荒謬，"我不是千年才修煉成精的嗎？"
"那是假的記憶。"云逸說，"真實的情況是，你本來就是天狐，擁有純正的血統(tǒng)和強大的力量。三百年前你下界游玩，遇到了那個道士。"
"你為了體驗人類的愛情，主動封印了自己的記憶和妖力，以普通狐妖的身份和他相處。"
"然后呢？"
"然后你被背叛了。臨死前的詛咒確實是你下的，但那不是報復(fù)，而是一種試煉。"
"試煉？"
"你在試探林家的后代，看看他們中是否有人真正值得原諒。如果有人能在知道你身份的情況下依然愛你，不背叛你，詛咒就會解除。"
云逸的話讓我震驚。
"所以這三百年來..."
"這三百年來，你一直在等待一個真正愛你的人。但很遺憾，前九世的林家男人都讓你失望了。他們或者被恐懼支配，或者被仇恨蒙蔽，沒有一個人選擇了愛。"
"那這一世呢？"我想到林墨言，"他也失敗了嗎？"
"還不確定。"云逸說，"這一世比較特殊。玄空大師是我的朋友，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所以一直在暗中幫助你們。"
"他希望林墨言能通過考驗，打破這個循環(huán)。"
"但現(xiàn)在看來，林墨言還是選擇了背叛。"我苦笑，"所以試煉失敗了。"
"不一定。"云逸搖頭，"試煉還沒有結(jié)束。真正的考驗是看他接下來會怎么做。"
"什么意思？"
"如果他只是因為害怕而遠離你，那就是失敗。但如果他能克服恐懼，真正為了你而改變，那就是成功。"
"可是他已經(jīng)背叛我了。"
"背叛可以被原諒，前提是他真心悔改。"云逸看著我，"問題是，你愿意給他這個機會嗎？"
我沉默了。
說不恨是假的，被最愛的人背叛的痛苦幾乎要把我撕碎。但同時，我也記得這三年來林墨言對我的好。那些溫柔的時光，真的都是假的嗎？
"我給你看一樣?xùn)|西。"云逸伸手在空中畫了一個符文，空氣中出現(xiàn)了一個光幕。
光幕中顯示的是林墨言現(xiàn)在的情況。他跪在一座簡陋的墓前，墓碑上寫著"玄空大師之墓"。
他已經(jīng)跪了三個小時，身體因為寒冷而發(fā)抖，但依然沒有站起來。
"他在做什么？"
"按照你的要求，跪三天三夜。"云逸說，"但我覺得，他是真的在懺悔。"
光幕中的林墨言看起來很痛苦，不時地對著墓碑說話，雖然聽不見聲音，但從口型可以看出他在道歉。
"他說的是什么？"
云逸增強了聲音傳輸："師父，我對不起您，也對不起晚晚。我被仇恨和恐懼蒙蔽了心智，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如果有來生，我愿意用生命保護她..."
"他還說："我知道晚晚不會原諒我，我也不求她原諒。我只希望她能快樂，即使不在我身邊..."
看著光幕中的林墨言，我心中五味雜陳。
"這些話是真心的嗎？"我問云逸。
"我可以感應(yīng)到他的心境。這些話確實是真心的。"云逸說，"他現(xiàn)在才真正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
"可是晚了。"我轉(zhuǎn)過身，"傷害已經(jīng)造成了，我不可能再相信他。"
"是嗎？"云逸笑了，"那你為什么要讓他跪三天三夜？如果真的不在乎，直接殺了他不是更簡單？"
我被他問住了。
確實，如果我真的不在乎林墨言，為什么不直接報復(fù)？為什么要給他贖罪的機會？
"也許你心里還是希望他能通過考驗的。"云逸繼續(xù)說，"畢竟，愛一個人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就算我愿意原諒他，又怎么樣？"我反問，"這三百年的詛咒就能解除嗎？"
"如果你真心原諒，詛咒就會自動解除。"云逸點頭，"而且你也可以恢復(fù)天狐公主的身份，回到我們族群中去。"
"回到天狐一族？"這個提議讓我心動，"那里是什么樣的？"
"那里有很多和你一樣的同族，沒有背叛，沒有欺騙。你可以過上真正快樂的生活。"
"聽起來很美好。"我說，"但我還是放不下。"
"那就再等等。"云逸說，"反正你有的是時間。天狐的壽命是無限的，你可以慢慢考慮。"
"只是，在你做決定之前，我希望你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殺戮欲望。普通人類是無辜的。"
"我知道。"我點頭，"我不會濫殺無辜。"
"那就好。"云逸準備離開，"如果你想清楚了，就呼喚我的名字。我會隨時出現(xiàn)。"
"等等。"我叫住他，"你說玄空大師是你朋友，那他為什么要幫我？"
"因為他也是妖怪。"云逸回頭微笑，"他是一只千年龜精，最擅長的就是算命和改變因果。他算出你這一世有機會解脫，所以才會冒險幫助你們。"
"龜精？"我震驚了，"驅(qū)妖師竟然是妖怪？"
"很諷刺吧？"云逸笑了，"最后一個驅(qū)妖師，竟然是妖怪。而他保護的，也是妖怪。"
"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更復(fù)雜。"
說完，云逸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夜空中。
我一個人站在天臺上，看著遠處玄空大師墓地的方向。
林墨言還在那里跪著，在寒風(fēng)中為他的背叛贖罪。
三百年的恩怨，十世的輪回，到這一世是否能真正結(jié)束？
答案，也許要等到三天后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