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生寺的鐘聲在暮色中回蕩，十二門派的隊伍如一條長龍蜿蜒向地獄迷宮。林羽走在最前列，歸墟劍上的五色紋路與三大信物共鳴，在石板路上投下流動的光斑。靈兒握著他的手腕，雙短劍的寒光與定海神珠碎片交相輝映；浩天的長槍斜指蒼穹，黃金戰(zhàn)甲反射著落日余暉；阿桃的桃木杖輕叩地面，每一步都催生出細碎的綠芽——這是草木在為他們壯行。
地獄迷宮的入口藏在酆都鬼城背后的懸崖下，一道被黑霧籠罩的石門上刻滿了扭曲的符文，正是程咬金所說的幽冥之門。門前立著兩尊高大的石像，左邊是白衣白帽的白無常，右邊是黑衣黑帽的黑無常，手中的哭喪棒泛著幽藍的鬼火。
“此門三百年未開，如今卻自行松動?！被碌男m大師雙手合十，念珠上的佛光與黑霧激烈碰撞，“墨淵的力量比記載中更強，諸位當(dāng)心?！?/p>
話音剛落，兩尊石像突然睜眼，白無常的哭喪棒橫掃而來，帶起的陰風(fēng)竟能凍結(jié)靈力。林羽揮劍格擋，歸墟劍的火紋亮起，金色火焰在棒身上燒出焦痕?！八麄儽晃g靈術(shù)控制了！攻擊石像底座的符文！”
浩天會意，長槍如蛟龍出海，精準(zhǔn)刺入黑無常石像底座的凹槽。只聽“咔嚓”一聲，石像裂開蛛網(wǎng)般的縫隙，黑氣從裂縫中噴涌而出。阿桃趁機拋出凈世露，甘露落在黑氣上發(fā)出“滋滋”聲響，竟將其凝成冰晶。
三招之內(nèi)破了黑白無常的守護，眾人卻來不及喘息——石門后的通道里傳來無數(shù)冤魂的哭嚎，地面滲出暗紅色的液體，踩上去如同陷入泥沼。靈兒突然拉住林羽：“這些不是普通怨氣，里面混著龍族的精血！”
她撿起一塊凝結(jié)的血痂，指尖的龍紋突然發(fā)燙：“是王叔！他死前用龍族秘法獻祭了三百水族，才讓幽冥之門提前開啟?！?/p>
林羽握緊她的手，歸墟劍的水紋亮起，在眾人周身撐起一道水幕：“跟著水幕走，別碰那些血泥。”
通道盡頭是座圓形大殿，十二根刻滿骷髏頭的石柱支撐著穹頂，正中央的高臺上懸浮著個黑色的繭，無數(shù)根血管般的黑線從繭中延伸出來，刺入地面的血池。而在高臺四周，站著八個身披黑袍的身影，正是之前在長壽村和長安遇到的傀儡頭目。
“你們終于來了?！焙谏O中傳出沙啞的聲音，像是無數(shù)人在同時說話，“三百年了，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
繭上的黑線突然暴漲，將八個傀儡頭目卷入其中。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傀儡們竟融合成一個三頭六臂的怪物，每個頭顱都長著不同的面孔——有魔兵的猙獰，有蝦兵的青灰，還有龍族的鱗甲。
“這是‘萬靈尸’，用無數(shù)生靈的殘軀煉化而成?！毙m大師的臉色凝重如鐵，“十二門派聽令，結(jié)‘三才陣’！”
瞬間，大唐官府的將士列成前陣，刀光如墻；龍宮與普陀山的弟子在后陣施法，水汽與佛光交織；化生寺與方寸山的僧人道長居中護法，吟誦聲形成金色結(jié)界。林羽四人站在陣眼，歸墟劍的五色光芒與大陣共鳴，竟在半空形成一個巨大的五行羅盤。
萬靈尸的六臂同時揮出，三道黑氣劈向前陣，兩道冰錐射向后陣，還有一道鎖鏈直取陣眼。林羽將歸墟劍插入地面，五色紋路順著羅盤蔓延，黑氣撞上金光時如泥牛入海，冰錐被水幕蒸騰成霧氣，鎖鏈則被突然鉆出的藤蔓纏住。
“有點意思。”黑色繭中的聲音帶著戲謔，“可惜，這還不夠?！?/p>
萬靈尸的中間頭顱突然張開巨口，噴出一股暗紅色的火焰，所過之處，金光結(jié)界竟開始融化。程咬金怒吼著揮斧抵擋，斧刃卻被火焰燒得通紅：“這是幽冥鬼火！能燒盡靈力！”
林羽突然想起火山口的上古兇獸：“火能克火！浩天，用你的龍力催動火靈珠！”
浩天立刻將靈力注入歸墟劍，火紋與他戰(zhàn)甲上的龍紋同時亮起，金色火焰順著羅盤旋轉(zhuǎn)，與幽冥鬼火撞在一起。兩種火焰在空中角力，發(fā)出雷鳴般的巨響，最終竟相互湮滅，化作漫天星火。
就在這短暫的間隙，阿桃突然沖向高臺：“它的弱點在血池！”她將桃木杖插入血池，碧綠色的光芒順著杖身蔓延，池中的血液竟開始凝結(jié)成晶體。
“找死！”萬靈尸的左臂突然伸長，如毒蛇般纏向阿桃。林羽縱身躍出，歸墟劍的金紋亮起，一劍斬斷手臂，卻見斷口處立刻涌出更多的黑線，重新凝聚成臂。
“別浪費力氣！”黑色繭中傳出狂笑，“只要血池還在，它就永遠不死！”
靈兒突然指著血池邊緣的符文：“看那里！那些符文在吸收尸氣！”眾人循聲望去，果然見血池四周刻著與萬靈尸身上相同的紋路，正隨著黑氣流動閃爍。
“我知道了！”林羽突然喊道，“這不是萬靈尸的弱點，是墨淵的封印！他在用萬靈尸的力量沖破封??！”他看向玄塵大師，“必須同時破壞血池符文和萬靈尸的核心！”
玄塵大師立刻調(diào)整陣法：“前陣牽制萬靈尸，后陣隨我攻擊血池！林羽少俠，核心就交給你們了！”
剎那間，刀光劍影與法術(shù)光芒交織成網(wǎng)，萬靈尸被死死纏住。林羽四人趁機沖向高臺，靈兒用定海神珠碎片在萬靈尸身上炸開藍光，暫時凍住它的動作；浩天的長槍刺入它的胸膛，帶出黑色的膿血；阿桃將凈世露灑向血池，符文的光芒頓時黯淡幾分。
林羽則躍到萬靈尸頭頂，歸墟劍的五色紋路同時亮起，他將全身靈力灌注其中，劍刃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這一劍，為了三界生靈！”
光柱從萬靈尸的頭頂刺入，從腳底穿出，精準(zhǔn)落在血池中央。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萬靈尸的身體開始崩潰，血池中的符文寸寸碎裂。黑色繭中的聲音變得尖利而瘋狂：“不——我的幽冥大業(yè)！”
繭殼裂開，露出里面一個盤膝而坐的枯槁身影，周身纏繞的黑線正隨著血池的干涸而消散?！叭倌甑闹\劃……就毀在你們這些小輩手里……”墨淵的目光落在林羽身上，帶著怨毒與不甘，“你以為贏了嗎？只要兩界還在，只要有人心的欲望，幽冥之門就永遠……”
他的話沒能說完，歸墟劍的光柱突然暴漲，將枯槁身影徹底吞噬。隨著墨淵的消散，地獄迷宮開始劇烈震顫，十二根石柱紛紛倒塌。玄塵大師喊道：“快走！這里要塌了！”
眾人跟著歸墟劍的光芒向外沖，林羽在最后關(guān)頭回頭望了一眼——血池的廢墟中，似乎有顆晶瑩的珠子在閃爍，細看之下，竟與現(xiàn)實世界的玻璃珠別無二致。
當(dāng)他們沖出幽冥之門時，身后的懸崖轟然坍塌，黑霧散盡，露出滿天繁星。長壽村的方向傳來桃花盛開的簌簌聲，東海的浪濤重新變得清澈，獅駝嶺的萬獸發(fā)出歡快的嘶吼——三界的靈氣正在復(fù)蘇。
程咬金拍著林羽的肩膀，老淚縱橫：“好小子，你立了大功！說吧，想要什么賞賜？”
林羽望著身邊笑中帶淚的伙伴，又摸了摸脖頸上的桃花手鏈，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將歸墟劍舉起，五色光芒融入夜空：“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這把劍能永遠守護三界安寧?！?/p>
話音剛落，歸墟劍突然化作無數(shù)光點，融入十二門派弟子的兵器中。阿桃的桃木杖多了圈綠紋，靈兒的雙短劍泛著藍光，浩天的長槍裹著金焰——五靈珠的力量，終究屬于三界眾生。
三日后的慶功宴上，林羽獨自站在長安城的城樓上。阿桃走過來，遞給她一枚新的桃花指環(huán)：“想明白了？”
“嗯。”林羽望著現(xiàn)實世界的方向，那里的星光與這邊的燈火交相輝映，“有些羈絆，不必靠距離維系。”他將桃花手鏈解下，輕輕放在城垛上，“這個留給長安吧?！?/p>
手鏈在夜風(fēng)中輕輕搖曳，花瓣竟重新變得瑩潤，與城樓上的燈籠相互映照，仿佛在說“再見”。
當(dāng)林羽再次穿過光門時，手中握著枚桃花指環(huán)，口袋里裝著那顆從血池撿到的玻璃珠。現(xiàn)實世界的晨光依舊，母親的排骨湯還在鍋里咕嘟作響，可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經(jīng)永遠改變了。
后來，每當(dāng)長安的桃花盛開，靈兒總會在城樓上放一只紙鳶，紙鳶的尾巴系著片桃花瓣；浩天巡邏時，總會對著東海的方向多望幾眼；阿桃則在長壽村的老槐樹下，養(yǎng)了只總愛望著星空的螢火蟲。
而林羽的書桌上，那枚玻璃珠總在夜里發(fā)出微光，湊近聽，能聽到桃花盛開的聲音，能聞到海水的咸澀，能感受到長槍的溫度——原來兩界之間，從未有過真正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