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色的身影，一步一步地，從門口的碎玻璃上走了過來。
他的腳步很輕，落地無聲，像真正的貓一樣。
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那個“怪物”的心臟上。
“怪物”抱著我的手臂，在不住地發(fā)抖，力道也松了許多。
他死死地盯著煤球，那雙猩紅的眼睛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恐懼。
“不……不可能……這個氣息……是……是‘終焉之主’！您……您不是應(yīng)該在混沌之海沉睡嗎？怎么會……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種低等位面？”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變得尖利而扭曲。
煤球沒有回答他。
他只是走到了我的面前，抬起頭，用他那雙金色的豎瞳，靜靜地看著我。
他的眼神很復雜。
有憤怒，有后怕，還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類似于“心疼”的情緒。
“過來?！?/p>
他對我低聲說。
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連滾帶爬地從那“怪物”的禁錮中掙脫出來，躲到了煤球的身后。
雖然他的體型，還沒有我的小腿高。
但站在他身后，我卻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足以對抗整個世界的安全感。
“怪物”看到我脫離了他的掌控，似乎想有所動作。
但煤球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就那一眼。
“怪物”的身體，就像是被無形的巨山碾壓過一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那偽裝成陳嶼的、英俊的臉龐，開始像融化的蠟一樣扭曲、剝落，露出了下面猙獰可怖的、長滿了觸手和復眼的本來面目。
“冕……冕下……饒命！”
他匍匐在地，用一種卑微到塵埃里的語氣哀求著，“我……我不知道她是您的人！我罪該萬死！我愿意獻上我所有的魔核，只求您能饒我一命！”
煤球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的鏟屎官，”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凍結(jié)靈魂的寒意，“她很膽小，怕黑，怕蟲子，更怕你這種長得不符合基礎(chǔ)美學的丑東西。”
“她這幾天因為你的存在，吃不好，睡不香，甚至還為了你，跟我鬧別扭?！?/p>
“最重要的是……”
煤球頓了頓，抬起一只前爪，露出了里面鋒利的、閃著寒光的指甲。
“你剛剛，嚇到她了?！?/p>
話音落下的瞬間。
那個匍匐在地的惡魔，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fā)出，整個身體，就像被投入烈日的冰塊一樣，迅速地、無聲地，化作了一縷縷黑色的煙氣。
那些煙氣在空中盤旋，似乎想逃離。
但煤球只是張開嘴，輕輕一吸。
所有的黑煙，都被他吸入了口中，仿佛吃了一口無色無味的棉花糖。
他砸吧砸吧嘴，評價道：“味道一般，能量駁雜，跟過期的罐頭差不多。”
整個辦公室，恢復了寂靜。
破碎的玻璃門，扭曲的辦公桌，還有地上一灘已經(jīng)干涸的、散發(fā)著惡臭的黑色液體，證明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煤球轉(zhuǎn)過身，走到我腳邊，用他的小腦袋，蹭了蹭我的褲腿。
像是在安慰我。
“走吧。”
他說，“回家。”
我看著他，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我蹲下身，不顧他反對，一把將他緊緊地抱在懷里。
“對不起……煤球……對不起……”
我泣不成聲，“我不該不聽你的話……我不該跟你吵架……”
他的身體，在我的懷里，顯得有些僵硬。
似乎是，不太習慣這種親密的接觸。
但過了一會兒，他還是伸出爪子，輕輕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好了，別哭了?！?/p>
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日里那種懶洋洋的腔調(diào)，但卻多了一絲笨拙的溫柔，“哭起來的樣子，比剛才那個怪物還丑?！?/p>
“回家給你開三個罐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