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點(diǎn)狂暴地砸在中心醫(yī)院住院部大樓的玻璃窗上,
發(fā)出噼里啪啦的巨響,匯成一道道渾濁的水流,蜿蜒而下,
將窗外的世界扭曲成一片模糊的灰暗。單人病房里卻顯得格外安靜。
消毒水的氣味被一種淡淡的、溫暖的米粥香氣沖淡了些。祁寒的父親靠在搖起的病床上,
臉色雖然依舊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但眼神已經(jīng)清亮了許多,呼吸也平穩(wěn)了。
他小口小口地喝著祁寒母親喂到嘴邊的白粥。“慢點(diǎn),老頭子,燙?!蹦赣H輕聲說著,
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疲憊,但更多的是安心。祁寒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里削著一個蘋果。
水果刀在他指間靈活地轉(zhuǎn)動,長長的、均勻的蘋果皮垂落下來,一圈又一圈。他的動作很穩(wěn),
很專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小寒,”父親喝了幾口粥,緩了口氣,
聲音還有些虛弱,但充滿了感激和后怕,“這次……多虧了你。爸……爸拖累你了。
”老人的眼眶有些發(fā)紅。祁寒削蘋果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又繼續(xù),語氣平淡:“爸,
您說這些干啥。安心養(yǎng)病,錢的事,有我?!彼严骱玫奶O果切成小塊,放在床頭柜的碗里,
推到父親面前。母親看著他平靜得有些過分的側(cè)臉,欲言又止。這幾天,兒子像變了一個人。
話更少了,眼神更深了,以前偶爾還會露出的那種屬于年輕人的煩躁和迷茫,徹底消失了,
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她不知道他這幾天在外面經(jīng)歷了什么,
只知道他突然拿回了足夠的錢,解決了住院費(fèi),還托人找了關(guān)系,
把父親轉(zhuǎn)進(jìn)了條件好很多的單人病房?!靶『蹦赣H最終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
“你……你工作那邊……請假這么久,老板沒意見吧?
還有……疏桐那孩子……最近咋沒見她來?你倆……”她沒敢問下去,
總覺得兒子和疏桐之間,似乎發(fā)生了天大的事情。提到“疏桐”兩個字,
祁寒的眼神幾不可察地暗了一下,如同冰湖深處掠過一絲極寒的漣漪。
但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拿起一塊蘋果遞給母親:“媽,您也吃。工作辭了,
等爸出院,我換個地方?!彼荛_了關(guān)于沈疏桐的話題,語氣不容置疑,“以后,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