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家別墅,書房。
昂貴的紫檀木書桌被一只肥胖的手掌狠狠拍下,發(fā)出“嘭”的一聲巨響!
桌上的名貴玉石擺件都跟著跳了跳。
“廢物!一群廢物??!”
周雄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野豬,雙眼赤紅,臉上的肥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顫抖,唾沫星子噴了站在書桌前、垂頭喪氣的管家一臉。
“我兒子!我周雄的兒子!在幼兒園門口!被人捏斷了手腕?!還被嚇得……嚇得尿了褲子?!!”
周雄的聲音因為暴怒而嘶啞變形,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
“趙德柱那個蠢貨!居然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給那個雜碎下跪磕頭?!把老子的臉都丟盡了?。 ?/p>
管家嚇得大氣不敢出,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
“周…周總息怒…那個沈焰…他…他好像有點邪門…張為民局長都……”
“邪門?!放屁!”
周雄粗暴地打斷,脖子上青筋暴起,
“一個穿得像乞丐的窮酸!能有什么邪門?!張為民那個老狐貍,肯定是收了什么好處,或者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裝神弄鬼!”
他喘著粗氣,像困獸般在鋪著厚厚地毯的書房里來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恥辱!
前所未有的恥辱!
他周雄在本地經(jīng)營多年,黑白兩道誰不給他幾分薄面?
如今兒子被人當(dāng)眾羞辱至此,他周家的臉面算是徹底被踩進(jìn)了泥里!
如果不把這個場子找回來,他以后還怎么在圈子里混?!
“查!給我往死里查!”
周雄猛地停下腳步,眼神陰鷙得能滴出水,
“那個沈焰,還有他那個小野種,到底是什么來路!住在哪個狗窩里!老子要讓他知道,得罪我周家是什么下場!”
“是!是!周總!”
管家連忙應(yīng)聲,猶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說:
“不過…周總,那個沈焰好像…好像很能打,趙園長帶的保安都不敢動他…而且他住在城中村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萬一他狗急跳墻……”
“狗急跳墻?”
周雄臉上露出一抹殘忍而陰冷的笑容,
“他敢?!老子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能打?能打有個屁用!這年頭,玩的是錢!是權(quán)!是勢!”
他眼中閃爍著算計和惡毒的光芒,
“他不是能打嗎?老子就讓他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徹底身敗名裂!讓他和他那個小野種,變成整個云城最大的笑話!”
(二)
“周總,您的意思是……”管家似乎明白了什么。
周雄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別墅外精心打理的花園,肥胖的臉上滿是勝券在握的陰狠:
“我記得,后天晚上,是‘云頂’慈善拍賣會吧?邀請函,給那個沈焰送一份去?!?/p>
管家一愣:“???邀請他?那種地方……”
“哼!”
周雄冷笑一聲,轉(zhuǎn)過身,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就是要請他去!那種地方,匯聚了云城真正的名流權(quán)貴!頂級富豪、政要顯貴、媒體記者…都在場!你說,如果讓他在那種場合,在所有人面前,暴露出他窮酸下賤的本性,被當(dāng)眾羞辱得體無完膚…那畫面,是不是比打他一頓更精彩?更能讓他生不如死?”
他越想越得意,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沈焰父女在拍賣會上出盡洋相、被千夫所指的場景。
“他不是護(hù)著他那個小野種嗎?老子就讓他親眼看著,他的女兒如何在最頂級的場合,被所有人嘲笑唾棄!讓他知道,野雞永遠(yuǎn)變不了鳳凰!爛泥永遠(yuǎn)扶不上墻!到時候,不用我們動手,光是那些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們!”
周雄的胖臉上充滿了惡意的快感,
“給趙德柱也發(fā)一份!讓他也去!看看他跪舔的‘沈先生’,到底是個什么貨色!”
管家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周雄的毒計:
“高!周總實在是高!借刀殺人!殺人誅心!我這就去辦!保證讓他們‘風(fēng)光’入場,狼狽收場!徹底淪為云城的笑柄!”
(三)
簡陋的小屋里,彌漫著淡淡的、甜膩的冰淇淋香氣。
糖糖心滿意足地舔著手里快化掉的甜筒,粉嫩的小舌頭上沾滿了奶油,大眼睛幸福地瞇成了月牙。
沈焰坐在她對面,面前放著一杯清水,看著女兒無憂無慮的吃相,冷硬的眉宇間難得地柔和。
就在這時,小屋那扇薄薄的木門被不輕不重地敲響了。
篤、篤、篤。
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居高臨下的節(jié)奏感。
沈焰眼神瞬間恢復(fù)冷冽,銳利如鷹隼般射向門口。
糖糖也停下了舔冰淇淋的動作,好奇地睜大了眼睛。
“誰呀?”糖糖小聲問。
沈焰沒說話,起身,無聲無息地走到門邊,并未立刻開門,強大的感知力已經(jīng)鎖定了門外的人。
一個穿著廉價西裝、神情倨傲的陌生男人。
“開門!送東西!”
門外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沈焰拉開一條門縫。
門外的男人,正是周雄派來的心腹手下。
他手里捏著一個燙金鑲邊、設(shè)計極其奢華考究的硬殼信封。
隔著門縫,用兩根手指夾著,像是怕沾染到什么臟東西似的,極其輕蔑地往里一遞,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
“喏,周總大發(fā)慈悲,賞你們的?!?/p>
他的語氣帶著施舍般的傲慢,
“‘云頂’慈善拍賣晚宴的邀請函,后天晚上八點。識相的就打扮得像個人樣,別到時候丟了周總的臉!”
說完,他像是多待一秒都嫌晦氣,轉(zhuǎn)身就走,皮鞋踩在巷子坑洼的地面上,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響。
沈焰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封被隨意遞進(jìn)來的、散發(fā)著淡淡香氣的邀請函。
那奢華的外表,與這簡陋破敗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嘲諷。
糖糖也好奇地湊了過來,踮起腳尖看著爸爸手里那封漂亮得不像話的信:
“爸爸,這是什么呀?好漂亮!”
沈焰關(guān)上門,拿著邀請函回到小桌旁。
他隨手將邀請函丟在桌上,仿佛那是什么骯臟的垃圾。
糖糖伸出沾著奶油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光滑的封面,大眼睛里滿是新奇。
沈焰拿起邀請函,動作隨意地撕開精致的封口,抽出里面同樣燙金印字的邀請卡。
目光掃過上面“誠邀沈焰先生攜令媛光臨”的字樣,以及下方主辦方云城頂級財團(tuán)聯(lián)合會的落款。
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而殘酷的弧度。
“鴻門宴?”他低語,聲音帶著一絲玩味的嘲諷。
(四)
糖糖舔干凈最后一點冰淇淋,仰著小臉,好奇地問:
“爸爸,鴻門宴是什么呀?有好吃的嗎?”
沈焰看著女兒天真的小臉,眼底的冰寒瞬間融化,他伸手,用指腹輕輕擦掉她嘴角的一點奶油:
“不是什么好東西。是壞蛋想欺負(fù)我們的地方?!?/p>
“啊?”
糖糖的小臉立刻皺了起來,像個小包子,大眼睛里充滿了警惕和一絲害怕,
“那…那我們不去!壞蛋又想欺負(fù)糖糖和爸爸!”
沈焰將那份奢華卻暗藏惡毒的邀請函在手中隨意地掂了掂,仿佛在掂量一件微不足道的玩具。
他深邃的目光看向糖糖,沒有憤怒,沒有擔(dān)憂,只有一種掌控一切的平靜,和一絲……即將狩獵的冷酷興奮。
“不去?”
沈焰的嘴角,那抹殘酷的弧度擴大,如同出鞘的利刃,閃爍著寒芒,
“為什么不去?”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簡陋的小屋里投下堅實的影子。
他拿起桌上那個屏幕碎裂的舊按鍵手機,手指在幾個鍵位上快速按了幾下,一個加密通訊瞬間接通。
“夜梟?!?/p>
“周家的‘請?zhí)盏搅?。?/p>
“按計劃準(zhǔn)備。”
“另外,”
沈焰頓了頓,目光落在糖糖身上,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寵溺,
“給小姐準(zhǔn)備一套禮服?!?/p>
掛斷電話,沈焰重新看向糖糖。
他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與女兒齊平,深邃的眼眸里映著糖糖小小的、帶著困惑和一絲期待的臉。
“糖糖,”
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魔力,
“想不想去看一場……熱鬧?”
“熱鬧?”
糖糖的大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剛才的害怕一掃而空,被好奇和興奮取代,
“什么熱鬧呀爸爸?有好玩的嗎?”
沈焰的指尖輕輕拂過邀請函上那燙金的“云頂”二字,眼神幽深如同寒潭,嘴角的笑意卻冰冷刺骨:
“一場……”
“讓某些人知道……”
“踢到鐵板是什么滋味的……”
“熱鬧!”
他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女兒軟乎乎的小臉蛋:
“爸爸帶你去。”
“看他們,怎么‘風(fēng)光’收場?!?/p>
糖糖雖然不太明白爸爸話里的深意,但“看熱鬧”、“踢鐵板”這些詞聽起來就很厲害!
而且爸爸說要帶她去!
她立刻把小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大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嗯!糖糖要去!跟爸爸去看熱鬧!看壞蛋踢鐵板!”
小屋窗外,夕陽的余暉染紅了半邊天。
一場由周家親手點燃、注定將他們焚燒殆盡的“熱鬧”,即將在云城最頂級的盛宴之上,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