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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yī)院醒來的時候,邵雪身邊只有一個給她換藥的護士。
她張了張干涸的嘴,好不容易來擠出一個水字,就聽見護士長嘆一聲,“女士,你能找個人來陪護一下嗎?都懷孕了,你老公也不管的嗎?”
邵雪好半天都沒再有動靜。
護士疑惑扭頭,被她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嚇到,說話都不自覺放軟了。
“你...不會不知道你懷孕了吧?醫(yī)生說一個多月的樣子,你老公呢?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怎么叫個救護車送到醫(yī)院就不管事了?!?/p>
片晌,邵雪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至極。
“我沒老公,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晚一點我就找人來陪護?!?/p>
大概是她臉色實在難看,護士不放心地又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病房里只剩自己,邵雪終于可以放開,腦子被先前告知的訊息攪亂,她想理清楚,可最終還是化成一團亂麻。
情緒憋到極致是會崩潰的,這么久以來都沒有流過的眼淚忽然就忍不住爆發(fā)。
她懷孕了,她怎么能懷孕呢。
這個孩子要怎么辦?
顧淮肯定不會要的。
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很亂,要是再加上一個孩子,那就更亂了。
她自己也沒有想過要迎接一個新生命的到來。
算算時間,應該是上個月初,那晚顧淮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做到后半夜時,她太累了,兩人跟打架似的,或許某一次就忘了戴。
她擔心懷孕,第二天就吃了藥,沒想到還是中招。
邵雪靠坐起來,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那個時候,這里就孕育出了一個新生命嗎?
三分鐘后,邵雪的手從肚子上挪開,她已經決定了孩子的去留。
護士離開前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她一口氣喝完,手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個聯系人。
她沒有朋友。
或者說,她從來不交朋友。
因為她知道自己這些年一直在做讓人瞧不起的事,為了保護自己可憐的自尊,她從未和其他人袒露過心事,自然也避開了朋友這個詞。
唯一能找到的,是一個暗戀她的學長。
邵雪知道這人喜歡自己,也知道自己此時找他,帶著一點卑劣的利用,但她還是撥通了電話。
半小時后,沈恒來了醫(yī)院。
他忙前忙后,照顧邵雪的動作輕柔至極。
沈恒沒有問孩子父親是誰,這讓邵雪安心不少,畢竟要是他問起來,她難免要撒謊,一個謊言要靠無數個謊言去圓。
沈恒是個好人,她想,如果她是七年前的邵雪,如果那時候遇見了沈恒——
很快,邵雪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這世界上沒有如果,她需要錢,就算重來一萬次,她也會答應顧母的要求。
“你要預約流產手術?”
醫(yī)生來查房時,邵雪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醫(yī)生的音量不小,路過病房的人投了幾雙眼睛進來。
她肯定地點點頭。
“嗯,意外懷孕,我不想要這個孩子,麻煩醫(yī)生給我安排一下吧。”
說完,她似有所感,抬眸看向病房門口,一個熟悉的頎長身影就立在那里。
顧淮身上的氣壓很低很低,尤其是看到病房里還有一個沈恒時,他的臉色幾乎沉到滴水。
查房的醫(yī)生很快走了。
顧淮走進來,抱著雙臂看了看邵雪,又看了看正在給她削蘋果皮的沈恒,扯扯嘴角。
“孩子都有了啊,真是恭喜二位。”
明明聽到了她剛才準備做手術的話,說話還是這么陰陽怪氣。
邵雪聽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腦子里七想八想,忽然就靈光想到意外懷孕的那天。
那天...顧淮是看到了沈恒送她回家吧?
那天她在圖書館呆得太晚,沒想離開時下了暴雨,正好碰到帶了傘的沈恒。
沈恒是個很有分寸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時,邵雪會不自覺放松,偶爾聊到幾個有趣的話題,她甚至會短暫地忘卻心里積壓的一切,流露出一點真實的笑意。
邵雪記得那天,沈恒和她表白了,然后得到了一個否定的答案。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會拒絕,但是不努力一次怎么甘心呢?”沈恒笑著說出這話,“能不能...給我一個擁抱?就當是...朋友?!?/p>
于是邵雪主動給了他一個擁抱,男人的手虛虛環(huán)抱了她一下,很快又禮貌地放開。
“謝謝你,以后,我們還能是朋友對嗎?”
和沈恒分別后,邵雪剛進家門就被顧淮抵在了門上。
沒有任何前情,男人幾乎是直接擠了進去。
她向來吃痛,忍不住掙扎,反倒惹得顧淮更加粗暴,如此,伴著暴雨,她在云里沉浮。
所以那晚,顧淮是看見她和沈恒一起回來,在吃醋嗎?
可是顧淮直接戳破她的錯覺。
“你倒是好本事,還能攀上沈家公子,果然只要有錢,什么人的床都可以爬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