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的午后，陽光透過出租屋的紗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陳野剛把“暖陽花店”的尾款提現(xiàn)到銀行卡，手機“叮咚”響了一聲，是潮玩愛好者群的消息提示。他隨手點開，群里正吵得熱鬧——有人曬了新款限量版手辦，有人在吐槽某家店的預售延期，還有人在吆喝“出閑置潮玩，可刀”。
陳野是半年前加入這個群的，起初只是想低價收幾個設(shè)計參考用的手辦模型，后來偶爾會在群里分享自己拍的手辦開箱視頻，慢慢混了個臉熟。他正滑動屏幕看熱鬧，一個頂著“墨哥潮玩鋪”頭像的用戶突然私聊了他。
“是陳野嗎？看了你拍的手辦視頻，剪輯挺專業(yè)啊?！?對方開門見山，頭像是個戴著棒球帽的卡通男生，背景是堆滿潮玩盒的貨架。
陳野有點意外：“是我，怎么了？”
“我是林墨，開線上潮玩店的?！?對方秒回，緊接著甩來一個訂單截圖，“我剛接了個5000塊的單子，花店開業(yè)要做宣傳海報+短視頻，你接不接？”
陳野盯著截圖里的金額，心跳漏了一拍。這是他接到的最大一筆單，比之前零零散散的小單子加起來還多。但他很快冷靜下來：“海報可以，但短視頻可能有點趕，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缺人？” 林墨幾乎沒給他猶豫的時間，“我跑業(yè)務談單子沒問題，你搞技術(shù)，缺個畫手嗎？之前看你在設(shè)計群發(fā)的海報，那個手繪元素不錯，是你自己畫的？”
陳野心里一動，立刻想到了林溪：“不是我，是個叫林溪的女生畫的，她很擅長手繪創(chuàng)意。”
“那就拉她組隊！” 林墨的消息像連珠炮，“我剛跟客戶聊過，他們想要‘潮玩+花店’的混搭風格，年輕女孩喜歡的那種。你技術(shù)+報價，她負責手繪創(chuàng)意，我來拉客戶談需求，這不就齊活了？”
陳野握著手機站起身，走到窗邊深呼吸。組隊？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之前和林溪的合作更像“技術(shù)支援”，但林墨的提議，讓他突然意識到——或許可以把這種松散的幫忙，變成更穩(wěn)定的協(xié)作。
“我問問她?！?陳野回完消息，立刻點開和林溪的聊天框。他把林墨的提議簡單說了說，附上訂單金額：“5000塊的單子，我們?nèi)齻€人分，你覺得怎么樣？”
不到一分鐘，林溪回了個蹦跳的小貓表情包：“可以呀！我暑假正好有空～ 不過我怕拖后腿……”
“不會，你的手繪是核心?！?陳野趕緊安慰她，然后把林溪拉進了一個新建的三人微信群，群名暫時叫“臨時接單小分隊”。
剛進群，林墨就發(fā)起了視頻通話邀請。陳野手忙腳亂地找角度調(diào)整攝像頭，屏幕亮起時，他看到了兩個陌生的面孔——左邊框里是個留著寸頭的男生，穿著印著潮玩圖案的T恤，背景是擺滿貨架的倉庫，應該是林墨；右邊框里是個扎著高馬尾的女生，面前擺著平板和畫筆，臉頰有點嬰兒肥，正是林溪。
“終于見著活人了！” 林墨大大咧咧地揮揮手，嗓門洪亮，“我21歲，在義烏，爸媽做小商品批發(fā)，我自己開了家潮玩店，平時除了賣貨就是跑業(yè)務?！?他指了指屏幕里的貨架，“看到?jīng)]？這些都是我家的貨，客戶資源絕對夠。”
林溪有點害羞地笑了笑，把平板轉(zhuǎn)向鏡頭，上面是她畫的卡通小貓：“我15歲，在蘇州，平時幫媽媽看文具店，喜歡畫畫?！?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背景里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文具店收銀聲。
陳野看著屏幕里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突然覺得有點不真實。一個是在義烏倉庫里打拼的潮玩店主，一個是在蘇州文具店畫畫的初中生，加上他這個窩在寧州出租屋的輟學生，三個素未謀面的人，居然要靠網(wǎng)線組隊接單子。
“別愣著了，分工！” 林墨拍了下桌子，瞬間把氣氛拉回正題，“客戶要三張海報+一條30秒短視頻，三天后交初稿。陳野，你主攻剪輯、設(shè)計、攝影，報價這塊也歸你，畢竟技術(shù)活兒你懂成本；林溪，你抓創(chuàng)意核心，平板手繪必須是亮點，客戶特別吃這一套；我負責拉客戶、盯需求、催款，有問題我去溝通！”
他語速飛快，條理卻異常清晰。陳野一邊點頭一邊記筆記，林溪在屏幕那頭乖乖地“嗯”了一聲，手里的畫筆在平板上敲出輕響。
“還有，團隊得有個名字吧？” 林墨突然一拍腦袋，“總不能一直叫‘臨時小分隊’。我想想……咱們仨都是憑著一股勁兒往前沖，不如叫‘鋒芒’？年輕人就得有點鋒芒！”
陳野心里猛地一震。“鋒芒”——這兩個字像帶著銳氣，刺破了他心里那層“只是隨便試試”的猶豫。他看著屏幕里林墨眼里的興奮，和林溪悄悄豎起的大拇指，突然覺得這個名字里藏著某種力量。
“我覺得行！” 他重重地點頭。
“那就這么定了！” 林墨在屏幕那頭比了個手勢，“‘鋒芒’線上工作室，先試單！這單利潤咱們先不算死，等做完了再說分賬，主打一個信任！”
視頻通話結(jié)束后，陳野盯著群名改成“鋒芒線上小分隊”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摩挲著“鋒芒”兩個字。他點開和母親的聊天記錄，上次母親還在勸他“找個正經(jīng)工作”，現(xiàn)在他突然有了點底氣——或許這真的不只是“瞎搗鼓”。
林墨效率極高，下午就把客戶需求整理成文檔發(fā)在了群里：“客戶是95后女生，花店叫‘花與潮玩’，想吸引學生黨，海報要突出‘買花送潮玩小掛件’，短視頻要拍花束包裝過程+潮玩陳列區(qū)?！?他還附上了客戶發(fā)的店鋪實拍圖，角落里果然擺著幾個潮玩手辦。
陳野立刻開始查資料算報價，列了份詳細的成本清單：設(shè)計費、素材版權(quán)費、設(shè)備損耗、加急費……算到最后報了3500元成本，利潤空間1500元。林溪則發(fā)來了第一版手繪草稿：穿著洛麗塔裙子的花仙子，手里抱著迷你潮玩手辦，背景是粉色漸變的花海。
“這創(chuàng)意絕了！” 林墨在群里連發(fā)三個大拇指，“我現(xiàn)在就把草稿發(fā)給客戶，保準她滿意！”
那天晚上，陳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打開手機，看著“鋒芒”群里不斷彈出的消息：林墨在跟客戶確認細節(jié)，林溪在改手繪稿的配色，他自己則在查短視頻拍攝技巧。三個人隔著幾百公里的距離，卻因為同一個目標在屏幕上忙碌著，這種感覺很奇妙。
他摸出枕頭下的筆記本，在第一頁寫下“鋒芒”兩個字，下面畫了三個小人：一個舉著相機，一個握著畫筆，一個比著“沖”的手勢。然后他在旁邊寫：“陳野：技術(shù)+報價；林溪：創(chuàng)意手繪；林墨：業(yè)務+客戶?！?/p>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照亮了筆記本上的字跡。陳野突然覺得，那個模糊的“開工作室”的想法，好像第一次有了具體的形狀——它不是一個人的孤軍奮戰(zhàn)，而是三個來自不同城市的年輕人，憑著網(wǎng)線和一股銳氣，悄悄種下的種子。
群里林墨又發(fā)了條消息：“客戶說林溪的草稿超贊！加錢！這單能漲到6000了！” 后面跟著林溪發(fā)的驚訝小貓表情包，和陳野自己忍不住發(fā)的笑臉。
陳野合上書，嘴角忍不住上揚。他知道，這只是開始。但這個夏天，在潮玩群里偶然遇上的“云合伙人”，和這個叫“鋒芒”的名字，已經(jīng)在他心里刻下了第一筆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