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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家鎮(zhèn)的晨霧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青石板路上。義莊的雞剛叫過第二遍,林奇就被一陣急促的砸門聲驚醒,門板“哐哐”作響,像是有人在用斧頭劈柴。他揉著眼睛坐起來,聽見秋生在院子里扯著嗓子喊:“文才!快起來!張屠戶家的小子快不行了!他娘跪在門口哭,眼淚把門檻都泡透了!”

木板床發(fā)出“吱呀”的哀鳴,林奇披上衣裳推開門,冷霧瞬間鉆進領口,凍得他打了個寒顫。只見張屠戶的婆娘癱在義莊門檻上,哭得背過氣去,懷里抱著個裹在棉被里的孩子,那孩子小臉燒得通紅,嘴唇卻泛著青紫色,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胸口起伏幾乎看不見。九叔蹲在旁邊,指尖搭在孩子腕脈上,眉頭擰成個疙瘩,道袍下擺沾著露水和泥點,顯然是剛從菜田被喊回來的。

“師父,咋樣?”秋生提著桃木劍跑過來,劍穗上的紅繩還在晃,劍刃沾著草屑,“是不是撞邪了?我這就去劈了那作祟的東西!管它是孤魂還是野鬼,保證一劍穿心!”

九叔沒說話,收回手從懷里摸出張黃符,指尖燃起幽藍的符火。符灰簌簌落在清水碗里,他用指尖攪勻了要往孩子嘴里灌,可孩子牙關咬得死緊,臉憋得發(fā)紫,根本灌不進去。張屠戶婆娘突然不哭了,抓住九叔的袖子哭喊:“九叔!求求您救救俺娃!昨天還好好的,跟著隔壁二丫去村西頭玩,半夜突然就抽風,眼睛翻白,嘴里吐白沫……鎮(zhèn)上的郎中來看過,搖著頭說沒救了?。 ?/p>

林奇站在門后,看著孩子痛苦抽搐的樣子,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隱約聽見孩子懷里露出的衣角處,夾著株干枯的蒲公英——那絨毛早就飛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花莖,此刻正發(fā)出微弱的“呼救”:“好重的陰氣……纏在這娃三魂七魄上……躲在老槐樹根底下的石縫里……最怕薄荷的辛辣味……快用薄荷煙熏它……”

蒲公英?老槐樹?薄荷?

林奇心里猛地一跳。他想起任家鎮(zhèn)西頭那棵老槐樹,樹齡比鎮(zhèn)上的祠堂還老,樹干空了個大洞,洞口積著黑黢黢的淤泥,平時連野狗都繞著走。前幾天他去鎮(zhèn)上換鹽,還看見幾個半大孩子在樹下?lián)旎被ǎ毁u雜貨的王婆罵著趕走了,說那樹下“不干凈”。

他趕緊湊到九叔身邊,聲音因為緊張有些發(fā)緊:“九叔!那孩子是不是去過鎮(zhèn)西的老槐樹?我……我感覺那樹下藏著東西,它怕薄荷!”

秋生瞪了他一眼,手里的桃木劍“哐當”撞在門框上:“你瞎摻和啥?懂個屁的邪祟!別是被山里的精怪附了體,在這胡言亂語!”

“讓他說?!本攀逄謹r住秋生,眼神銳利如鷹隼,直直射向林奇,“你怎么知道?說清楚?!?/p>

“我……我能聽見植物說話?!绷制嬉Я艘а?,決定暴露一部分秘密。他指著孩子懷里的蒲公英莖,“剛才那株蒲公英告訴我,邪祟藏在老槐樹根下的石縫里,最怕薄荷的味道,用薄荷煙能把它熏出來!”

這話一出,院子里瞬間安靜了。張屠戶婆娘愣了愣,突然拍著大腿哭:“對對!俺娃昨天回來時,手里攥著把蒲公英!說在老槐樹下摘的!還說聽見樹洞里有人跟他說話,問他要不要吃糖……”

九叔眼神一凜,猛地站起身,道袍在晨風中獵獵作響:“文才,去藥圃摘一把薄荷來,要帶露水的!秋生,備好家伙,拿上糯米和墨斗線!林奇,跟我來!”

一行人趕到老槐樹下時,晨霧剛好散了些,露出灰蒙蒙的天。那老槐樹的樹干要兩個成年人才能合抱,樹皮皴裂得像老鬼的臉,樹洞里黑黢黢的,隱約能看見里面堆著些破爛——有孩子丟棄的布偶,有生銹的銅錢,還有幾縷纏著血絲的紅線,看著讓人頭皮發(fā)麻。九叔剛站定,樹洞里就刮出陣陰風,帶著股餿臭的甜腥味,吹得人后頸發(fā)涼。

“孽障!光天化日之下也敢作祟!”九叔掏出桃木劍,劍尖直指樹洞,劍身上隱隱有金光流動,“再不出來受降,休怪我用鎮(zhèn)魂符讓你魂飛魄散!”

樹洞里沒動靜,倒是張屠戶家的孩子突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哭叫,哭聲不似孩童,倒像只被踩住尾巴的野貓,手腳劇烈地抽搐起來,指甲在九叔手背上劃出幾道血痕。林奇急得額頭冒汗,聽見樹洞里的陰氣在“獰笑”:“就憑你們?這娃的精氣甜得很……再吸三天,我就能凝出實體了……”

“快!薄荷!”林奇喊了一聲,聲音都劈了。

文才趕緊掏出用油紙包著的薄荷,那是前幾天剛從藥圃摘的,葉片還帶著晨露,翠綠得發(fā)亮。秋生劃了根火柴,火苗“噌”地竄起來,薄荷遇火“噼啪”作響,冒出嗆人的白煙,那氣味辛辣刺鼻,像是往眼里撒了把辣椒面,連人都忍不住往后退。

“嗷——”樹洞里傳來一聲尖叫,像是被滾油燙到的老鼠。一股黑氣從樹洞里竄出來,在空中凝成個模糊的小孩影子,面目猙獰,眼睛是兩個黑洞,指甲又尖又長,直撲九叔面門,帶著股腐臭的怨氣。

“來得好!”九叔桃木劍一橫,劍身上金光暴漲,“敕!”

金光撞上黑氣,發(fā)出“滋滋”的響聲,像熱油鍋里濺了冷水。黑氣尖叫著往后退,想鉆回樹洞,卻被薄荷煙擋了去路,只能在原地打轉,顏色越來越淡,形狀也越來越模糊。九叔趁機掏出張鎮(zhèn)魂符,指尖一彈,符紙像長了眼睛似的,精準地貼在黑氣上,“轟”的一聲,黑氣化作一縷青煙,散在晨霧里,空氣中只剩下薄荷的辛辣味。

隨著黑氣消散,張屠戶家的孩子哭聲漸漸停了,臉色也緩和了些,胸口起伏變得平穩(wěn),嘴唇慢慢有了血色。張屠戶婆娘抱著孩子,“撲通”一聲跪在九叔面前,磕得頭都破了,血珠滴在青石板上:“謝謝九叔!謝謝九叔救命之恩!俺給您做牛做馬都行??!”

九叔扶起她,目光卻落在林奇身上,那眼神復雜得像揉碎的星子,有探究,有審視,還有點他看不懂的深意?!白甙桑厝?。”

回到義莊時,太陽已經(jīng)升得老高,金色的陽光透過老槐樹的葉子,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斑。張屠戶聽說兒子得救,提著半扇豬肉就跑來了,非要塞給九叔,被九叔推辭了,只收下兩斤五花肉,說是給孩子們改善伙食。文才在廚房忙活,切肉的聲音“咚咚”響,香味飄得滿院子都是。秋生蹲在門檻上擦桃木劍,布子在劍刃上來回蹭,時不時瞟林奇一眼,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又沒開口。

林奇坐在菜田邊的石頭上,看著剛澆過水的青菜。葉片上的水珠在陽光下亮晶晶的,像撒了一地碎鉆,可他沒心思聽它們“聊天”——平時這個時候,青菜們總會嚷嚷著“陽光夠了”“該松松土了”,今天卻異常安靜,像是知道他心里有事。

“在想啥?”九叔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嚇了林奇一跳。

他慌忙站起身,看見九叔手里拿著個粗瓷碗,碗里盛著冒著熱氣的小米粥,上面還飄著幾粒紅棗?!皼]……沒想啥。”

“沒想啥?”九叔把粥遞給她,碗沿溫熱,“那你說說,你怎么既能聽見植物說話,又能知道邪祟藏在老槐樹下,還清楚它怕薄荷?這可不是普通農(nóng)夫能懂的本事?!?/p>

林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攥著粥碗的手指發(fā)白,指節(jié)都捏得發(fā)紅。他猶豫了半天,決定說一半藏一半——有些秘密,現(xiàn)在還不能說?!熬攀?,我……我從在荒嶺被您救回來那天起,就能跟植物說話了?!彼嗣滞笊系挠衽?,那玉佩在陽光下泛著青光,“我手腕上的這枚玉佩,一碰到植物就能聽見它們說話。它們知道很多事,能告訴我符紙受潮了,能告訴我老鼠洞在哪,還能……還能告訴我邪祟在哪,因為邪祟的陰氣會讓植物不舒服,它們會‘抱怨’。”

他把玉佩摘下來,遞到九叔面前。玉佩觸手溫潤,上面的紋路像極了糾纏的根須,在陽光下能看見細微的光澤流動。

秋生剛好端著洗好的符紙走進來,聞言差點把手里的木盤掉地上:“跟植物說話?你怕不是被那邪祟沖了腦子吧?植物要是能說話,我這桃木劍還能唱歌呢!”

“你出去練劍去,把《基礎劍法》練二十遍?!本攀孱^也不回地說。秋生“嗷”了一聲,不情不愿地走了,臨走前還瞪了林奇一眼,像只被搶了骨頭的狗。

院子里只剩下他們兩人,菜田的風吹過,帶來青草和泥土的味道。九叔拿著玉佩,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面的紋路,突然“咦”了一聲,眼神變得很奇怪,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這玉佩……紋路很特別。”

“您認識這紋路?”林奇緊張地問,心臟“砰砰”直跳。

九叔沒回答,把玉佩還給林奇,轉身往堂屋走:“跟我來,有樣東西給你看。”

堂屋里,三清像前的香還在燒,青煙裊裊地飄向神像的臉。九叔從供桌底下搬出個落滿灰塵的木盒子,盒子是紫檀木的,邊角已經(jīng)磨損,鎖扣上銹跡斑斑。他用鑰匙打開盒子,里面鋪著塊暗紅色的絨布,絨布上放著塊褪色的紅布,那紅布上繡著的紋路,竟然和玉佩上的一模一樣!連某個不起眼的轉折處的小分叉,都分毫不差。

“這是十年前我在荒嶺撿到你的時候,裹在你襁褓外的?!本攀宓穆曇艉艹?,“當時以為是塊普通的布料,沒太在意,現(xiàn)在看來……”他沒說下去,把紅布遞給林奇。

林奇接過紅布,布面粗糙,是農(nóng)家自織的粗麻布,邊角磨損得厲害,上面的絲線卻很特別,摸著有點像植物的纖維,在光線下泛著淡淡的銀光。他把紅布和玉佩放在一起,那紋路嚴絲合縫,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難道自己的穿越、這玉佩、這紅布,還有能和植物說話的能力,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你這本事,雖偏,卻合‘道法自然’?!本攀遄谄褕F上,看著林奇,目光深邃,“草木有靈,山川有魂,本就是天地之道。只是世人大多浮躁,被欲望蒙蔽了耳目,聽不見罷了?!彼D了頓,聲音變得異常鄭重,“林奇,你愿不愿意拜我為師,入我茅山門下,學習道法?”

林奇愣住了,懷疑自己聽錯了。拜九叔為師?入茅山門下?這不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嗎?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有九叔這樣的高人指點,才能真正活下去啊!他看著九叔嚴肅的臉,看著三清像慈悲的目光,看著堂屋里飄動的青煙,突然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撞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弟子林奇,拜見師父!”

“起來吧。”九叔扶起他,從懷里摸出本線裝書,那書的封皮是深藍色的,上面用金字寫著《茅山基礎符箓》,紙頁泛黃,邊角有些卷曲,顯然是經(jīng)常翻閱,“這是入門的符箓書,你先看著,有不懂的就問。明日起,我教你畫符、引氣、認風水?!彼D了頓,補充道,“你的草木溝通之術,也可以融入道法,或許能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林奇接過書,指尖都在抖。書皮上的金字有些脫落,卻依舊能看出當年的精致。他低頭看著書,又看了看九叔,突然覺得眼眶發(fā)熱。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他一直像個浮萍,漂無定所,現(xiàn)在終于有了根。

“謝謝師父!”他哽咽著說,聲音里帶著哭腔。

九叔點點頭,嘴角難得露出點笑意,雖然很淡,卻像春風拂過冰封的河面:“去干活吧,別耽誤了菜田的事。下午把那片蘿卜地松松土,聽文才說,你種的蘿卜長得比別家快一倍?!?/p>

林奇拿著《茅山基礎符箓》走出堂屋,陽光正好照在他臉上,暖洋洋的。秋生和文才湊過來,七嘴八舌地問:“師父跟你說啥了?神神秘秘的?!薄澳阏婺芨参镎f話?那菜田的青菜會不會罵我上次偷摘了它的葉子?”“是不是要教你本事了?帶上我唄,我也想學!”

林奇笑著舉起手里的書,陽光透過書頁,照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字:“師父收我當徒弟了!以后我們就是師兄弟了!”

“真的?”文才眼睛一亮,高興得直拍手,“太好了!以后我就有兩個師弟了!不對,你比我晚拜師,應該叫我?guī)熜?!?/p>

秋生哼了一聲,嘴上說“有啥了不起的,畫符可難了,有你哭的時候”,眼里卻滿是笑意,還拍了拍林奇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行啊你小子,以后可得好好學,別給師父丟人。要是畫不好符,我可不認你這個師弟?!?/p>

林奇點點頭,心里比吃了蜜還甜。他走到菜田邊,看著綠油油的青菜,突然覺得它們的“說話聲”格外親切——

“恭喜你呀……以后就是修道人了……”(是棵長老白菜,聲音慢悠悠的)

“修道人會不會用符燒我們呀?好怕怕……”(株小青菜怯生生地問)

“他不會的……他給我們澆水可溫柔了……”(那叢被他救活的艾草說)

“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們的。”林奇低聲說,嘴角忍不住上揚。

接下來的日子,林奇開始正式跟著九叔學道術。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來練站樁,九叔說這是打基礎,能聚氣養(yǎng)神。他一站就是一個時辰,腿麻得像灌了鉛,汗水順著下巴滴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濕痕,可他從沒喊過累——比起剛穿越時的惶恐不安,這點苦算什么?

上午學畫符,從最簡單的鎮(zhèn)宅符開始。九叔握著他的手,教他怎么運筆,怎么運氣,怎么讓意念順著筆尖流進符紙。一張符往往要畫幾十遍才能讓九叔滿意,那些畫廢的符紙被他小心地收起來,傍晚時埋在菜田邊(聽艾草說,符紙廢料埋在土里能驅蟲)下午要么跟著文才認草藥,文才會把每種草藥的習性、用法都寫在本子上,字跡歪歪扭扭的,卻很認真;要么跟著秋生練劍法,秋生的劍法很野,卻很實用,他說“對付僵尸不用花架子,能砍斷脖子就行”。雖然林奇舞劍的樣子還有點笨拙,經(jīng)常被劍穗絆倒,但比剛開始已經(jīng)好太多了。

九叔教得很認真,從不因為林奇是“外人”就有所保留。他會耐心地糾正林奇畫符的姿勢:“手腕要穩(wěn),像給菜澆水一樣,力道要勻?!睍v解引氣時的呼吸節(jié)奏:“吸氣如收露,呼氣如澆花,要順應自然?!边€會結合林奇能和植物溝通的本事,教他怎么用草木的靈氣輔助修煉:“你看這株青菜,吸收陽光雨露聚的是陽氣;那叢薄荷,長在陰涼處聚的是陰氣。陰陽調(diào)和,萬物生長,修道也是這個理。”

林奇聽得很認真,他發(fā)現(xiàn)道術和植物學其實有很多相通之處,都是在順應自然,利用自然。他開始嘗試著在畫符時“問”問身邊的植物,比如畫催生符時,他會聽青菜說“要多點陽氣,像正午的陽光那樣”,然后調(diào)整引氣的方式,讓陽氣順著筆尖注入符紙,畫出來的符果然威力大增,能讓菜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高半寸。

秋生和文才看著林奇進步飛快,既羨慕又替他高興。秋生會在林奇練劍時故意用木劍敲他的腿,卻在他累了的時候遞上水壺,里面還偷偷加了點蜂蜜;文才會把自己整理的草藥筆記借給林奇看,還在旁邊用鉛筆標注重點:“這味藥怕曬,要種在北坡”“這個治跌打損傷,搗碎了加酒敷”。

義莊的日子變得忙碌而充實。林奇每天在道術和農(nóng)活之間切換,既學到了新奇的本事,又能在菜田里找到熟悉的感覺。他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終于真正扎下根了。

這天晚上,林奇躺在木板床上,手里捧著《茅山基礎符箓》,借著月光一字一句地讀。書里的字跡是手寫的,筆鋒遒勁,有些地方還畫著小小的注解圖,比如畫“鎮(zhèn)宅符”時,旁邊標注著“符尾要向上翹,像屋檐那樣才能擋煞”。

堂屋里靜悄悄的,只有九叔打坐的呼吸聲,均勻而悠長,像山澗的溪流。窗外的草木發(fā)出細微的聲響,菜田的青菜在“說”著一天的生長,院角的藜在“聊”著天上的月亮,還有老槐樹的葉子在“哼”著古老的調(diào)子。

林奇摸了摸手腕上的玉佩,又從懷里掏出那塊紅布,把它們輕輕放在一起。玉佩的溫潤和紅布的粗糙形成奇妙的對比,在月光下,它們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緩緩流動,像在訴說著什么秘密。

他不再想念原來的世界,不再害怕未知的危險。因為他知道,自己有師父,有師兄,有菜田里的草木,還有一顆踏實生活的心。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照在書頁上,照亮了“道法自然”四個字。林奇笑了笑,合上書,放在枕邊。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有新的道術要學,有新的草木要認識,還有新的希望在等著他。

他閉上眼睛,仿佛能“看”到菜田的青菜在月光下舒展葉片,能“看”到玉佩和紅布的紋路在交融,能“看”到九叔打坐時周身縈繞的淡淡靈氣,像一層金色的薄紗。

夢里,他又回到了那個暴雨夜的荒嶺,藜叢在風中搖曳,像無數(shù)只手在守護著什么。一個溫暖的聲音說:“別怕,你會找到歸宿的?!?/p>

第二天一早,林奇是被文才的驚呼聲吵醒的。他揉著眼睛跑出去,只見菜田的蘿卜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少,翠綠的纓子底下,能看到圓滾滾的輪廓。文才蹲在田埂上,手里拿著把小鏟子,興奮地喊:“阿奇!你快看!你的蘿卜長這么大了!比普通蘿卜長得快一倍!”

林奇走過去,看著那些生機勃勃的蘿卜,心里暖暖的。他知道,這是植物們在為他高興,在用它們的方式歡迎他融入這個世界。

九叔站在院門口,看著菜田,又看了看林奇,眼神里帶著欣慰。“今天教你畫‘驅蟲符’,畫好了貼在菜田邊,能防蟲害?!?/p>

“是,師父!”林奇響亮地應著,心里充滿了干勁。

陽光正好,灑在義莊的每一個角落,灑在菜田的綠葉上,灑在林奇年輕的臉上。屬于他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更新時間:2025-08-12 22:1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