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角落店員“請角落生物回到原位?！绷謼d猛地睜開眼。
眼前是一排貼著泛黃促銷貼紙的貨架，玻璃門上有著被雨水模糊過的便利店標(biāo)志。
腳下是松垮的地磚，外面是一條昏暗的樓梯轉(zhuǎn)角走廊，燈光閃爍得像隨時會壞。她呼吸急促，
有感情的聲音： 【身份已分配——樓梯轉(zhuǎn)角便利店店員】 【規(guī)則一：不得離開樓梯轉(zhuǎn)角。
】 【規(guī)則二：不得主動與主角交談?！?【規(guī)則三：不得介入主線事件。】 【違反規(guī)則，
將觸發(fā)敘事糾錯?！苛謼d愣了兩秒，才想起昨天睡覺前，
她只是點(diǎn)開了一個叫“敘事引擎”的手游試玩鏈接。屏幕閃了一下，再醒來，就在這里。
——這是副本？她試探著向店門外走了兩步。地面像被一道無形的玻璃割開，腳剛跨出去，
耳邊立刻炸起冰冷的提示： 【敘事偏差：6%?！俊皣K……”林梔縮了回來。
沒玩過無限流副本的她也明白，這數(shù)字要是到百分百，大概就死了。
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梔忍不住探頭，一名穿著校服的女孩正跑上樓，
身后跟著一個戴著棒球帽的高個子男生。他的腳步很輕，但總與女孩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那距離，讓人本能覺得不對勁。林梔皺眉，想喊一聲，
可腦海里的系統(tǒng)冷冷插話： 【敘事偏差：27%。警告?！克ё∩囝^，強(qiáng)行忍下。
“別看熱鬧?！?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旁邊飄來。林梔一驚，轉(zhuǎn)頭，
一個戴著舊耳機(jī)、背著廣播站工作牌的男生從貨架另一側(cè)走過。他沒有看她，
只是用極輕的口型吐出那四個字。——顧硯。林梔認(rèn)得他，
是學(xué)校論壇上被傳是“隱藏榜一”的高階玩家。她正想問，
卻被一陣刺耳的廣播聲打斷： “請角落生物回到原位。
請角落生物回到原位……”聲音像卡帶一樣重復(fù)，帶著一股冰冷的機(jī)械感，
從樓上廣播室一路滲下來，鉆進(jìn)她耳膜。林梔不安地縮了縮脖子。她發(fā)現(xiàn)，不只是她，
樓道另一邊，清潔阿姨、自動販賣機(jī)旁的學(xué)生，都在不自然地低著頭，像被這句話釘在原地。
她忍不住低聲道：“……角落生物，是什么意思？”沒有人回答。
便利店的老舊冰柜“嗡”地一震，燈光驟暗。門口的燈泡閃了三下，
整條走廊陷入詭異的半明半暗中。 林梔心里涌起一種被盯著的錯覺——那種錯覺，
不是來自外面，而是來自店里。她緩緩轉(zhuǎn)身。貨架盡頭的陰影里，
正站著一個人——確切地說，是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
那人的制服、發(fā)型、甚至額前那根微翹的碎發(fā)都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
是她的笑——緩慢、僵硬，像被人用手拉起來的嘴角?！澳阏惧e地方了。
” 另一個“林梔”開口，聲音輕飄飄地落下，仿佛是在陳述一個無可辯駁的事實(shí)。
林梔后背一陣發(fā)涼，努力讓自己站直：“這里是我的店?！薄安皇悄愕??！庇白有ζ饋恚?/p>
露出一排過于整齊的牙齒，“是角色的。角色沒有‘你’?！薄緮⑹缕睿?2%。
】提示在腦海里輕輕一敲，像把她往地上按。林梔盯著影子，
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后退：“那你是誰？”“糾錯者?！庇白影咽种阜旁诖竭叄?/p>
做了個“噓”的動作，“角落生物站到角落里，故事才會順?！彼f完，向前走了一步。
那一步很奇怪，像是從畫里跨出來——鞋底沒發(fā)出聲音，陰影先動，實(shí)體才補(bǔ)上。
林梔喉頭發(fā)緊，手指摸到收銀臺下的塑料袋棍。沒等她握緊，店門“叮當(dāng)”一響，
有人推門進(jìn)來。是顧硯。他一腳跨進(jìn)來，微微側(cè)身，像隨意地?fù)踉诹藘扇酥g。
他耳機(jī)里有細(xì)密的噪音在滾，視線卻平靜：“有客人買水。”糾錯者目光滑過他，
像看一件不重要的道具。它沒有說話，只把腦袋慢慢歪向一側(cè)，眼睛里的高光像兩粒釘子，
釘在林梔臉上。顧硯像沒有看見它一樣，走到冰柜前，拉開門：“來一瓶‘棲云’。
” 他頓了一下，語氣故意加重，“要正確的寫法?！绷謼d愣了一下，
順著他的話看去——第三層飲料排里，
藍(lán)白瓶身上一串字母排列得古怪：**“棲云”**下面小字印著“清涼飲淚”。右側(cè)同款，
卻寫成了“棲蕓”。她心里“咯噔”一下：錯別字。在這種要求“敘事精準(zhǔn)”的副本里，
錯字極少見，通常是漏洞?！敖o你這個?！鳖櫝幱弥腹?jié)輕敲玻璃，“棲云，不是棲蕓。
別拿錯?！薄芭?。”林梔順手拿起“棲云”，遞過去。 糾錯者沒動，
但眼神短暫地抖了一下。顧硯接過瓶蓋，沒擰開，
而是把瓶身舉到燈下：“今天廣播怎么卡了？
”“請角落生物——”樓上揚(yáng)聲器恰在此刻再度響起，“——回到原位。
請角落生物回到位——” 最后一個“原”，被吞掉了。顧硯嘴角極輕地勾了下，
像是確認(rèn)了什么。他把水放在收銀臺上，低聲：“聽我數(shù)三下，趁它校對廣播前，
把‘棲蕓’那一列倒過來?！薄暗惯^來？”“對，從右到左。你是店員，
整理貨架不算介入主線?！彼麤]看她，只往耳機(jī)里按了下，“三。
”糾錯者的臉開始緩慢旋轉(zhuǎn)，像攝像頭在對焦。 “二。”顧硯的聲音很穩(wěn)。 “……一。
”林梔沖過去，裝作普通理貨，把寫著“棲蕓”的那一列整排倒轉(zhuǎn)——瓶標(biāo)朝里，
背面的配料表朝外。 瓶身的反光把燈線切成碎片。
【敘事偏差：9%→7%→5%】數(shù)字往回掉了。糾錯者的動作明顯遲滯了半秒。
它歪著的頭慢慢擺回正中，視線從被倒轉(zhuǎn)的貨排上掠過，像一臺找不到參照物的識別器。
它輕輕說：“你在……遮擋標(biāo)簽。”“我在干活。”林梔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自然，
“店員理貨，合理吧？”【規(guī)則復(fù)核：合規(guī)?！?系統(tǒng)的提示像是給了她一顆薄薄的糖。
顧硯把“棲云”遞回給她：“辛苦店員。結(jié)賬?！薄笆鍓K?！绷謼d下意識說完，
愣住——價簽上明明是14.9。但她嘴里卻往上抬了一分錢。糾錯者的眼睛又抖了一下。
顧硯很配合地丟下一枚硬幣，古怪地丁零一聲。
— 【便利店收據(jù)】 品名：棲云 金額：15.00 備注：“角落生物是故事的一部分。
”林梔：……？她抬頭。顧硯正把收據(jù)對折，隨手塞回她手心，
像塞了一張暗號：“**廣播站今晚會放歌。
到時候你只做一件事——**把這句備注再打印十遍，夾進(jìn)每張小票里。
”“我不能離開樓梯轉(zhuǎn)角?！彼乱庾R說?！罢l讓你離開？”顧硯指了指玻璃門外，
“你只要做店員就夠了。角落里也能改變情節(jié)。”“敘事偏差?！奔m錯者忽然開口，
像終于捕到了一條線，“你在與主角交談——”“我沒有?！绷謼d搶在系統(tǒng)前回，
“他只是顧客?！毕到y(tǒng)沉默了兩秒，像在查詢詞條。 【復(fù)核：‘顧客’不等于‘主角’。
當(dāng)前交互合規(guī)。】顧硯低笑了一下，聲音很?。骸办`光?！奔m錯者似乎被堵了一口氣，
它看似笑，其實(shí)嘴角的弧度在抖。它忽地抬手，指向走廊盡頭：“主線開始。
”樓下的腳步聲驟然急促。那名被跟蹤的校服女孩沖上來，撞到扶手，驚恐地回頭。
戴帽子的高個也上來了，速度不快，卻像在等鏡頭跟上。 走廊頂燈“啪”的一聲全亮，
光從兩側(cè)擠過來，把樓梯轉(zhuǎn)角烤得發(fā)白?！安灰绷謼d幾乎要喊出聲。
【敘事偏差：22%。】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能出聲。不能主動介入。她只能當(dāng)?shù)陠T。
可是——她能做點(diǎn)什么？顧硯已經(jīng)把耳機(jī)按緊，沖她眨了下眼，
像個幾秒鐘后才會爆炸的提示。 廣播室里突然傳出一段古早流行歌的前奏，
吉他掃弦“哧啦”而起，掩住了半條走廊。
廣播聲在旋律后面悄悄疊了一句： “——請角落生物回到原位——角落生物允許發(fā)聲一次。
”林梔心里“轟”地一聲。顧硯把規(guī)則改了一秒？糾錯者立刻偏頭，
像聞到了違規(guī)的味道：“干擾?！薄翱臁！鳖櫝帀旱吐曇?，像從牙縫里擠出，“一次。
”林梔深吸一口氣，對著玻璃門外的女孩，用盡全力喊：“去——辦公室！”女孩猛地一怔，
像從驚慌中被人按下了暫停，隨即反應(yīng)過來，一頭扎向旁邊標(biāo)著“教務(wù)辦公室”的門。
門“咔噠”一聲開了，女孩鉆了進(jìn)去反鎖。 戴帽子的高個追上臺階，手拍在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