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武玥,是個和親公主。此刻,我正躺在華麗的楠木棺材里,硬邦邦的,硌得我后背生疼。周圍靜得嚇人,只有蠟燭燃燒偶爾發(fā)出的輕微噼啪聲。
外面應(yīng)該跪滿了人。
哭喪的。
假裝哭喪的。
還有等著把我埋了的。
和親?
呵,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把我從京城那個金絲籠,挪到這個邊陲小國的更大、更冷的金絲籠里。
嫁給一個據(jù)說能當(dāng)我爹、還死過三個老婆的老王爺?
據(jù)說前三個都是“病逝”的。
我爹,當(dāng)朝的皇帝,大概覺得用一個不受寵的女兒換幾年邊境太平,挺劃算。
他覺得劃算。
我覺得不劃算。
我不想“病逝”。
所以,我決定自己先“死”。
棺材蓋還沒釘死。
這是我花重金,買通了這邊宮里一個同樣想活命的老內(nèi)侍,偷偷留的縫。
他大概也怕我死不成,連累他。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香燭味,還有……防腐藥材的怪味。
熏得我頭暈。
我悄悄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
指甲縫里還殘留著假死藥粉的痕跡。
那藥真苦。
苦得我舌頭現(xiàn)在還是麻的。
效果也霸道。
據(jù)說能讓人十二個時辰內(nèi)氣息全無,脈象沉寂,跟真死了一模一樣。
老內(nèi)侍說,這是前朝宮里的秘方。
希望他沒騙我。
外面隱約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不知道是哪個倒霉宮女在哭。
哭得還挺像那么回事。
比我那幾個名義上的“姐妹”哭得真誠多了。
她們大概巴不得我死了干凈。
時間一點點過去。
我覺得自己像條被扔在岸上的魚。
憋得慌。
心里默數(shù)著。
數(shù)到大概三千多下的時候,外面終于傳來動靜。
是抬棺木的聲音。
粗重的號子聲。
還有管事太監(jiān)尖細的嗓子在指揮。
“起——靈——咯——!”
棺材被抬了起來。
晃晃悠悠。
我感覺自己在坐一艘破船。
胃里翻江倒海。
差點把早上硬灌下去的那點保命參湯給吐出來。
我死死咬住嘴唇。
不能動。
絕對不能動。
不知道走了多久。
路似乎越來越顛簸。
棺材板隨著顛簸,一下下磕著我的肩膀。
生疼。
外面的人聲漸漸稀了。
只剩下腳步踩在土路上的沙沙聲。
還有……風(fēng)吹過樹林的嗚咽。
聽起來有點瘆人。
終于,棺材被重重地放下。
震得我五臟六腑都快移位了。
“就這兒吧?!?/p>
一個粗嘎的嗓音響起。
“風(fēng)水先生看過了,埋這兒,保準(zhǔn)鎮(zhèn)得住,不會回來鬧?!?/p>
“動作麻利點!埋深些!王爺交代了,要清凈!”
是那個管事太監(jiān)的聲音。
透著不耐煩。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
緊接著,是鐵鍬鏟土的聲音。
沙土開始落在棺材蓋上。
噗噗作響。
像下冰雹。
土腥味透過那條細細的縫鉆進來。
嗆人。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是現(xiàn)在!